第二十四章：老班長
回到家，徐父正心事重重的與徐母說著什麽，徐墨央一進門，兩人急忙迎了上來。
“兒子，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難為你？”徐父抓著徐墨央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徐墨央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才鬆了口氣。
“我沒事。”徐墨央笑道：“他們隻是要請我參加了一個什麽國家組織，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就好。”徐父點點頭，忽然如夢初醒般拍了拍額頭，道：“難道是國安局的人？”
對與當過兵上過戰場的徐父，這些東西自然瞞不過他，徐墨央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是的。”
“好好幹，萬事小心。”徐父沉默片刻，拍了拍徐墨央的肩膀道。
“他爸，怎麽了？”敏感的徐母察覺到了什麽，疑惑道：“不會有事吧？”
“這是好事，好事。”徐父笑道：“晚上多炒幾個菜，我和兒子喝點。”
“哎！”徐母這才放下心來，喜滋滋的拉著徐父進了廚房，顯然是有什麽事情要問，在徐父的幫忙下，誘人的香氣很快便彌漫開來。
徐墨央回到房間裏，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巴掌大小的掌上電腦，很快找到了陳誌強所說的行動資料。
這份資料很詳細的記錄了這次行動的來龍去脈和各種突發情況預估及應急措施，徐墨央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大體看完一遍，這時飯菜也做好了，徐父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招呼徐墨央過來坐下。
足有五斤多沉的黝黑酒壇一開，濃鬱的香氣四溢開來，徐墨央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讚歎道：“好酒！”
“你小子知道什麽叫好酒？”徐父笑罵道：“來，滿上。”
徐墨央拿起壇子，給徐父滿滿倒了一杯，又給自己也倒上一杯，道：“就算不會喝酒，聞著這香氣也知道是好東西。”
“這是你爸當年退伍的時候從團長那搶來的，到現在足足有二十年了吧。”徐母笑道：“我還以為你爸肯定要留在你結婚的時候再喝，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麽快。”
“來，喝！”徐父沒有多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高高突起的喉結一陣上下滾動，醇香的烈酒便倒進了肚子裏。
徐墨央有樣學樣，端起杯子一口喝幹，頓時感覺好像又把刀子從口中一路殺到胃裏。
“混蛋小子！”輪回老祖驟然罵道：“誰他媽讓你喝酒了？”
徐墨央渾身一震，想起那顆生命種子還在煉化之中，這樣一大杯烈酒下肚，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
“等會兒···臭小子，再喝點我看看！”輪回老祖話鋒忽然一轉，催促道：“快點，別墨跡，這小家夥好像有點意思。”
得到輪回老祖的許可，徐墨央鬆了口氣，看樣子至少是不會有什麽難以接受的後果了。
父子二人你來我往，滿滿一壇烈酒不到一個小時便被喝得一幹二淨，徐父已經是麵紅耳赤，徐墨央也好不到哪去，一大一小兩人勾肩搭背趴在桌子上，說話都不利索了。
“兒子，好好幹！”徐父雙眼通紅，不知是因為喝酒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重重拍打著徐墨央的肩膀，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他爸，你喝多了。”徐母皺著眉頭想把徐父拉起來，徐父猛的一甩肩膀爭奪徐母，道：“我沒喝多！”
“爸···”這麽多天以來，徐墨央第一次克服了心理障礙叫出了這聲爸，心情一下子放鬆了很多，就像搬走了一塊大石頭一般舒服。
“爸，放心吧，我會的。”徐墨央鄭重道。
“別像你爸那樣窩囊！”徐父說著，一雙虎目留下兩行淚水，
“他爸，你喝多了！”徐母試圖阻止徐父繼續說下去，打斷道：“快回去睡覺吧，跟孩子說那麽多幹什麽？”
“現在兒子長大了，能接老子的班了，老子高興！”徐父端著空酒杯灌了一口，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隨手把杯子扔掉，道：“早晚有天，老子的兒子會重新踏上那片土地，把老子的弟兄接回來！”
徐母生拉硬拽著徐父回了房間，道：“兒子，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
“好。”徐墨央也感覺腦袋一陣昏沉沉的，沒有多想什麽就回了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
第二天，徐墨央像往常一樣上學放學，平平淡淡的度過了一天，沒有因為多了一重身份便發生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推開家門，徐墨央便看到一個從沒見過的中年人坐在沙發上，筆直的坐姿給別人的感覺就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劍，周身散發著十分內斂而又淩厲的氣勢，隻不過，中年人的右衣袖空蕩蕩的，僅剩的一隻眼睛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徐墨央。
“兒子，這是你爸的老班長李建國，救過你老子的命。”徐父介紹道。
“叔叔好。”徐墨央乖巧的就像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老老實實的放下書包，坐在了李建國的對麵。
徐墨央這個動作讓李建國很是有些意外，對與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人，尤其是年輕人，都會被自己無意中散發的氣勢所攝，能硬著頭皮待在自己的視線裏已經很難得，而這個小家夥竟然就這麽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自己麵前，而且還一副好奇的樣子打量著自己。
“哈哈哈！”李建國忽然哈哈大笑，抬起左手點了點徐父，道：“開始你說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你這個兒子，是個好兵！”
李建國左手抬起來的時候，徐墨央發現他的左手隻有三根手指，小指和無名指根部留下了兩個猙獰的疤痕。
“怎麽，小家夥，很奇怪？”李建國笑道：“當年在南邊的戰場上，一顆炮彈把老子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不過老子已經知足了，整整一個班，就剩下了老子和你爸兩個人，其他人···”
“班長，你放心，墨央肯定會把弟兄們接回來的！”徐父斬釘截鐵道：“我徐劍飛的兒子，絕對不是孬種。”
“劍飛，都多少年了。”李建國淡然道：“弟兄們早就與那片土地融為一體了，何必讓孩子再背負我們的仇恨？現在世道不同了，世界也不同了，沒有人願意像以前那樣扛槍玩命了。”
“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徐墨央忽然語氣堅定道：“你們希望我做什麽？”
“好樣的！”徐劍飛哈哈大笑，道：“班長，這小子自己都請戰了，你還不下命令？”
“現在那裏埋藏的地雷還沒排完，太危險了。”李建國依然搖頭道：“劍飛，你有這份心很好，但是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他們不會想看到你搭上自己兒子去做那件事的。”
“至少要把弟兄們的銘牌帶回來吧！”徐劍飛有些急躁的在客廳裏轉著圈子，道：“沒有銘牌，那些狗日的連承認都不承認，到現在弟兄們的檔案上還是失蹤，如果不是我們咬著牙硬扛著，弟兄們孤兒寡母可能早就···”
“劍飛！”李建國厲聲道：“忘了你在軍旗黨旗下說過的話了嗎？”
“嗨！”徐劍飛憤憤的揮了一拳，抱著腦袋往地上一蹲，帶著哭腔道：“可是老子不甘心呐！”
李建國起身走到徐劍飛身邊，攬著徐劍飛的肩膀道：“行了，你小子怎麽還跟那時候一個熊樣，兒子都這麽大了。”
“老子的種，老子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徐劍飛哼了一聲，對徐墨央道：“兒子，記住，如果有機會去南越，給老子走一趟815高地，那邊有一塊很大的血紅色巨石，那塊石頭至少有兩三米高上萬斤重，絕對不會移動地方，那塊石頭下麵埋著一個鋁飯盒，裏麵有八個銘牌，給老子帶回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徐墨央起身立正道：“請首長放心！”
“混小子！”徐劍飛被徐墨央的樣子逗樂了，笑罵著拍了徐墨央一巴掌，道：“行了，不說了，給老子記住了，還有，你媽買菜快回來了，絕對不能告訴她這件事！”
“放心吧爸。”徐墨央一副我懂得的樣子。
“你們這兩個家夥···”李建國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墨央，這件事隨緣就行了，不用刻意為之。”
“我知道了。”徐墨央點點頭道。
正說著，徐母挎著個大籃子打開門走了進來，籃子裏有雞有鴨，一條被收拾幹淨的鯉魚不時的抽搐著。
“李哥，早來了？”徐母笑道：“你們聊著，墨央，跟我過來幫忙！”
徐墨央趕緊接過籃子，屁顛屁顛的跟進了廚房裏，經過這幾天相處，徐墨央感覺自己已經融入了這個家庭之中，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徐母那一手的好手藝，與之一比，徐墨央當年吃過的所謂山珍海味全都成了笑話。
一種叫做溫馨的氣氛悄悄在這間並不大的小房子裏彌漫開來，與此同時，一個纖細的人影出現在樓下一個陰暗的角落中，一雙眼睛看著徐墨央家的窗戶上不斷閃過的人影，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
離開基地之後，茉莉已經跟蹤了徐墨央整整一天一夜卻不知從何下手，因為對方畢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已，折讓茉莉很有種負罪感。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窗口。
徐墨央朝茉莉揮了揮手，大聲喊道：“茉莉姐，上來吃飯了！”
茉莉一愣，沉默片刻，一咬牙硬著頭皮走進了徐墨央家的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