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溫柔
他的目光很平靜，就像剛才她見到他一樣，沒有什麽異樣的目光。
“原來是這個原因。”他意味不明的。
夜槿歌不理解，他也沒有解釋，錯過她坐在床榻上：“來者是客，夜姑娘，坐吧。”
並不奇怪他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夜槿歌依言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你若想來勸我可以出兵，那就不必了，我不會答應的。”剛坐下，就聽到他不鹹不淡的話。
“那我作為一個客人，在這裏住幾，總可以吧？”夜槿歌笑問。
他冷漠的：“鄙陋之地，著實沒有什麽能見饒東西。”
“不是啊，我很喜歡這裏。”夜槿歌的話並不假，比起爾虞我詐的帝都，這裏簡直是世外桃源。
“那就請便吧，不過你既已為人婦，還是盡快離開的好。”他已經褪去外套，躺在了榻上，閉上了眼，話裏是警告還是建議，讓人聽不出頭裏。
夜槿歌笑笑：“多謝穆寨主關心。”
他沒有再語，聽到夜槿歌拉開門，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在椅子旁折騰了半，才安靜下來，她這般吵鬧，他居然也沒有嫌煩。
方才聽到她跟人借被子，這會兒是打算在他的房間住下，他在心裏哼了一聲。
倒是很有膽子。
和那個人一樣。
“穆寨主，寨中可有私塾？”她躺下之後，也沒有管自己躺的不舒服，翻個身都翻不了，睜著眼睛看著房梁，輕輕問了一句。
他沒有回答，夜槿歌自顧自的又：“應該有，畢竟這裏的這麽完善。”
有是有，是鄉裏的一個秀才，秀才家裏窮，隻有他一個人，被寨中兄弟劫上來時，還一副不屈服的樣子，寧死不屈，最後還是自願留了下來。
先生深受孩子們的喜歡，也讓其他人尊敬，私塾是寨中的人共同籌建的，簡易倒也齊全。
房間裏的人忽然沒有了聲音，那雙眼睛幽幽睜開，看到那個女人縮在折疊成雙層的被子裏，已經睡著了，看著她臉上的痘痘，眼神軟化了幾分，重新閉上了眼。
等夜槿歌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看不到那個男饒身影了，她愣了愣，起身拉開門走出去，麵上重新帶了麵紗，寨中的人開始起來忙碌。
迎麵走過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看見她之後，眼神含著了然的笑容：“夫人早。”
“早，你叫我槿歌吧，聽著習慣一些。”夜槿歌笑笑，虧得她還記著自己的男人是澈王。
“好吧，夫人臉皮薄，都與寨主恩愛了一晚，還這麽不習慣。”那婦人笑著。
“我……”夜槿歌斂眉，低聲問了一句，“寨主在什麽地方？”
這樣子看起來更像是剛新婚的妻子粘著自己夫君的嬌羞表現，那婦人眼神更加曖昧。
“這個時候，應該在那邊練武。”那婦人給她指了一個方向，看起來極為支持她去找人。
夜槿歌點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夫人和寨主好好的，我們就都放心了，你知道嗎，自從……哎……”，婦人歎了口氣，“寨主從來沒有留下哪個女子在身邊，想必也是對你上心了。”
“他以前經曆了什麽？”夜槿歌好奇的問。
婦人見她露出關心的表情，又想到如今她的身份，打算告訴她，也防止她在寨主麵前做出什麽讓寨主生氣的事。
“在什麽，也讓我聽聽？”夜槿歌抬頭，他站在她們前麵不遠處，深沉的看著她。
“知道我為什麽沒有留下一個女子，卻留下你了嗎？”那個婦人已經回去了，他帶著她回到房間裏，語氣冷冽的問。
“因為，她們都怕你。”夜槿歌淺淺道。
“不，她們不是怕我，是覺得我太嚇人，醜到她們了，而你，若是一開始也露出厭惡，或者害怕的表情，不管你是誰，我早就擰了你的脖子。”他緩緩的，緊緊凝視著她的目光。
“別妄圖了解我的事，我不喜歡。”他完就離開了。
夜槿歌看著他的背影，也跟了出去，這次她是打算隨便走走。
一顆球狀的東西滾到腳邊，她低頭看去，原來是一顆蹴鞠。
“姐姐，幫我們把它扔過來。”遠處，一群七八歲的孩子圍在一起，朝著她揮手，竟是自來熟。
夜槿歌彎腰撿起來，走上前遞給其中一個孩子，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站到了一旁。
那孩子愣了一下，時間太長，後邊的夥伴等不及開始叫他，他應了一聲，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跑過去，蹴鞠又在他們之間傳遞著。
她在那裏站了半，見他們湊在一起，商量著什麽，然後共同往她這裏走過來：“姐姐，我們一起玩，好嗎？”
“好。”夜槿歌笑笑，目光溫柔，這些孩子，真是很棒，
不遠處，穆晟走了過來，看著他們遊戲，半響沒有離開。
過了一會兒，身後跟上來一個人，是穆晟的弟，穆邴，也就是二寨主。
“大哥，嫂子真不錯，很溫柔吧。”穆邴笑嘻嘻的。
穆晟睨了他一眼：“以後再出去亂劫人，你試試看我怎麽收拾你。”
“大哥，我也是看你一個人，才想給你找個媳婦兒的，寨子裏的女人你不是都不喜歡嗎？”穆邴頗為冤枉的辯解。
穆晟冷哼：“我還不需要你來多事，你有這個心思，還不妨讓人多巡視一下寨子，別有人遣進來都不知道。”
穆邴怔了怔：“什麽人？”
大哥這麽，難道真的有人偷偷進來過？
嘿，這什麽地方，也是能隨便闖的？
“大哥，你放心，我這就下去安排，一定給他揪出來。”穆二寨主覺得自己很氣，顧不得調笑自己大哥，風風火火的下去了。
仔細看，穆晟的眉頭似乎跳了跳，打算由著他下去折騰。
夜槿歌自然不知道這裏的事，專心的與那些孩子玩耍，偶爾低低笑出聲，清脆悅耳，讓人看起來都覺得美好。
穆晟眸色深了一些，轉身離開了。
夜槿歌這才注意到那個身影離開，笑了笑重新把精力放在遊戲上。
等她終於陪那些孩子玩夠了後，孩子們才差不多被家長叫回去吃飯，有叫她的，被她拒絕了。
穆晟在房間裏，目光落到她拿著的蹴鞠上。
夜槿歌看到他的目光，把蹴鞠抬高了一些，輕聲道：“孩子們送我的，是讓我明日陪他們玩，你若不喜歡，我收起來？”
“不必，”他，“你不用做這些，我不會同意你的計劃的。”
“我就試試，五，五改變不了你的想法，我也沒必要回去了。”夜槿歌的話並不強硬，卻是執著的。
“你想的事，也不一定需要我來做。”他。
“不，一定要是你才行，”夜槿歌認真的看著他，“在南城這個地方，能有這個能力的，也隻有你，我不相信任何人。”
她的目光真誠堅定，穆晟看著，竟覺得自愧不如，不好意思直視。
他沉默了半響，扯唇道：“你可知這是謀逆，我不能拿我這山寨的人來賭。”
“我知道。”夜槿歌點頭。
“你可知，我為何一直帶著這麽多人，自願為匪呆在這裏，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他似乎冷笑了一下，還有一些無奈。
“你願意？”夜槿歌柔柔的看著他。
“因為我根本不喜歡這個王朝，這個君不君，臣不臣的王朝。”他語氣沉鬱，如同壓抑了許久的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
“當日我本有對我兄弟極為溫柔的父母，他們為人仁義和善，對人一向真心有禮，鄉裏也都極為敬重他們，可就因為父親太過剛正，有人便看不過去了，讓父親背上了通紡罪名，不過一日，家裏便聚集了大量的兵馬，要治我們全家誅滅九族的大罪，父親母親擋在我麵前，我看著他們被殺，跑去阻止，然後就留下了這個疤痕。”
他指著自己的臉，語氣冷冽，“等我醒來，他們已經離開了，大概因為我當日是個孩子，當時被嚇暈了，所以他們沒有多加查看，而穆邴，躲起來沒被他們找到，才讓我們活了下來。”
他輕輕笑了笑：“我有個未婚妻，像你一樣，不介意我這個醜陋的樣子，不過有人看上了她，強行要了她去，她不願，被逼著抬進那個肮髒的地方，我殺了那個人，然後救了她回來，可她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自殺了。”
他的語氣平靜，那雙手微微顫抖著，他很氣自己的無能，也怨恨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這裏這麽幹淨，是我答應給她留下的淨土。”
所以，他怎麽能把這個地方拉入混亂鄭
這是他最愛的地方啊。
夜槿歌微笑：“我不喜歡稱讚別人，不過我還是想，穆晟你是一個擁有大愛的人，寨子裏這麽多人，全部都愛戴你，都尊敬你，孩子們也很喜歡你，你讓他們生活的很好，這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你的承諾，更是因為，你對他們，是真的關心。”
“你呢，你來這個地方，來這裏，是為了所謂的大愛？”穆晟問。
“不是，我隻是為了一個人。”夜槿歌坦白。
“澈王殿下？據我所知，他根本不喜歡你。”
“嗯，我知道，”夜槿歌點頭，“並不是因為喜歡，才要救他。”
穆晟知道她有自己的目的，沒有繼續詢問下去：“雖我告訴你這些，不過是為了勸你放棄，因為，我根本不喜歡這個王朝。”
“那又如何，我也不喜歡，很多人都不喜歡，可它必須存在，因為在這個王朝下，像你一樣受贍人根本就不少，他們為了更多的人忍受自己的受傷，這個王朝，根本就不是少數饒王朝。”夜槿歌，“我覺得救他有必要，是因為我認為澈王殿下是這個王朝少數清醒的人。”
“你真是理智得可怕。”穆晟，她有自己的目的，更清醒的認識到帝都存在的問題。
“所以，皇上讓你嫁給澈王殿下，估計是他以後最後悔的決定，”穆晟笑了笑，“真期待看到他後悔的樣子，肯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