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山有女
昏沉之中,夜槿歌的臉龐好像被什麽溫熱濕軟的東西一下下輕輕觸碰著。
她睜開迷蒙的雙眼,在初醒時模糊的視線裏正看到那黝黑圓滾滾的玄貓趴在她的肩膀,粉紅的舌頭舔舐著她冰涼的臉。
她.……竟然睡著了。
“嗬嗬.……塵襲好了。”夜槿歌將玄貓抱進懷裏,手指在它纖如雲霧的毛發裏穿插,那溫柔動聽的笑聲讓玄貓不禁用腦袋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嗷嗚~”你是做噩夢了嗎?
玄貓仰起腦袋,圓滾滾的大眼睛碧綠而清澈的看著她。
夜槿歌的神色怔了一下,最後帶著幾分釋然的勾了勾唇角,眸光柔和:“也不算是噩夢吧……”隻是我前世一道無法遺忘的傷疤罷了……
“宮主。”
彼時,一道女聲由遠至近,隨著那青影逐漸向夜槿歌的方向靠近,夜槿歌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眸,斂去了眼底的雜緒。
“夏蕪打聽到近日夜相府的舉動了。”
那綠衣靈秀名夏蕪的女子單膝跪地,透露著稚嫩的眉眼間卻有著一種別樣的恭敬與認真。
“嗯,講來。”夜槿歌倚靠在榻上,散漫的語氣好像一個沒睡醒的孩子,手輕撫懷中的玄貓。
話落,夏蕪微微抬首,認真道:“據安插在相府的人,近日夜丞相有想把宮主您接回去的準備。
三日前新帝下旨,要將二姐許配給澈王,但奈何二姐心有所屬寧死不肯嫁給澈王。
夜丞相無可奈何請了一位道士,用銀票收買了那道士後故弄玄虛的跟太後您的生辰八字與澈王正好相投.……故此聖旨一改,三日後要出嫁的人……便成了宮主您。”夏蕪越眼神裏的不甘越發濃烈。
她與其他姐妹自跟著夜槿歌,自是最為了解她家宮主的,與傳言中的夜槿歌完全不一樣。
但是夜丞相作為夜槿歌的生父,竟如此絕情!將當年年紀的夜槿歌送往了延竹山!延竹山是何地?蒼乾國最僻靜無人煙的深山啊!
連鳥獸都極少經過的地方,這是讓她家宮主與世隔絕啊!
雖然這是五年前的事了,但是夏蕪每每想起,還是替夜槿歌感到憤怒。
“嗯?那要嫁便嫁吧。”夜槿歌若無其事的低下頭,手指輕輕撥弄著玄貓毛茸茸的耳朵。
聽到夜槿歌這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夏蕪的眼睛都瞪大了:“什、什麽?宮主,您當真要嫁給澈王泫澈?!”
“有何不可?”夜槿歌抬起眼眸對上夏蕪詫異的目光,眉眼淡然的道。
看到夜槿歌眼底深處的清冷,夏蕪腦海中突然意識到什麽,微低下頭不再多語。
既然宮主心意已決,她也不再勸阻什麽。宮主這麽做,也定是有她的道理。
“沒……隻是宮主,屬下覺得澈王克妻一事略有蹊蹺.……”夏蕪微微皺眉,將心底的疑惑了出來。
“克妻?是真克妻……還是人為?”夜槿歌眸中一片靜謐,她微微出神,隨即轉頭向夏蕪道:“去查。”
“是。”夏蕪的回應沒有半分猶豫。
夜槿歌臉上淺淺的醉意在悄然褪去後,神色恢複了以往的清冽。
片刻,她收回視線,向夏蕪道:“夏蕪,今晚你和冬芙準備一下東西,以我侍女的身份隨我一同去夜家。”
那琉璃色的眼眸微微閃動著瀲灩。五年了,夜槿歌離開夜家已經有五年了。
當年那抹仇恨仍然殘留於心,她,已經快要等不及了.……
秋風吹落了桃花,花瓣猶如雨蝶翩翩纏舞,在她記憶的深淵,一幕幕觸目驚心的畫麵猶如來自地獄的酷刑,烙印在心底。
她,用一年的時間承受了所有來自原主的痛苦,用五年的時間學會為自己披上一層荊棘,建立了如今的傾月宮。
是時候回到蒼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