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男人的覺悟
六月份的泉城，晚風微涼。街頭處燈火通明，馬路上人影稀疏。
快淩晨一點了吧。
又是一個整晚的應酬啊。
薑陸看了眼街角的小飯店，百無聊賴地劃著手機屏幕，翻看著那些UC標題式的新聞。
“啊~嗬~”薑陸伸著懶腰打了個嗬欠，揉了下眼睛，瞅著手機上的時間，“1點28，差不多了。”
他把手機鎖屏，放口袋裏收好，熟練地剝開一塊口香糖嚼了起來。
“吱呀！咣當！”小飯店舊式的木門猛地被推開來。幾個人推搡著，看著像是要掙紮著從裏麵擠出來的樣子。
“李總監！哎，我扶你吧！”一西服男子說著拉住了一西裝女子的胳膊。
“嘔~讓下！嗚！”女人一手捂住嘴，作勢要吐。
“哎呀，閃開，她要吐了！”
“別擠！哎呀！”
“臥槽，誰踩我腳啦！”
一時間混合著男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原本拉扯著她的幾人男子紛紛想要躲避，狹窄的門口霎時間被他們擠作了一團。
女子借機大跨幾步跑了出來，踉蹌地撲到了小飯店的垃圾桶旁邊，一股刺鼻的異味撲麵而來，讓她的胃部又一陣劇烈地翻湧。
李沐梓再也忍不住，扶著垃圾桶狂吐起來，“嘔！呃，嘔！”眼淚，鼻涕，酸水伴隨著口水，一齊傾瀉而下，不止是胃部劇烈地抽搐，全身都酸痛無比，痛苦得她想死。
忽然，一隻手輕輕的覆在了她的背上，她渾身猛的僵硬起來，感受到從那熟悉的手掌傳遞來的溫暖後，她強迫自己慢慢放鬆下來。
“謝…嘔！”剛想說話，到嘴邊的卻是又一陣激烈的嘔吐，黃的，白的，菜葉，甚至麵條都能認出來，散發出濃烈而刺鼻的酒臭味。
“先別說話，放輕鬆。”薑陸有節奏的輕拍李沐梓的脊背，不時輕輕揉按一下，他能清晰地感覺她的身子越來越軟，越來越熱。
兩人身旁的垃圾桶散發著讓人作嘔的刺鼻異味。
她不停的幹嘔咳嗽，吐著酸水，薑陸看著她難受的樣子，一邊安慰著一邊幫她順氣。
今晚的她還是那一席女士西裝，修身細致的衣著搭配，更顯出她姣好的身姿曲線，和華麗迷人的高貴氣質。
雖然她現在的模樣很狼狽，但是這強烈的反差感更容易激起男性的保護欲望不是嗎。
兩人的親密動作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
先前拉扯李沐梓的那名西裝男子看見有人想要捷足先登，一陣氣惱，快步朝著他們走來。
薑陸一邊拍打著她的背，一邊熟練的責怪她。
“你看看你！讓你別喝多了，你哪次聽話了？”薑陸語氣帶著慍怒，語速慢慢焦急起來，“你喝成這樣自己怎麽回家！哪次不是我大半夜來接你？你一個姑娘家的，就是不知道愛護自己！這讓爸媽知道了，得多擔心啊！”
這一番話讓意欲上前的男子腳步一頓，這？他們，很熟？她不是單身嗎？朋友？同學？
總之，還是先禮後兵。
“先生，你好，請問一下，你是李總監的……”常旭禮貌地微笑著說，他酒量很好，一晚上雖然沒少喝，還遠遠達不到喝醉的程度。
李沐梓聽聞抬起頭，張嘴欲言，同時薑陸拍打後背的頻率驟然加快。
“他…嘔！”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反胃，讓她不得言語，隻能無助的扶住垃圾桶壁幹嘔，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
“李總監，你沒事吧！”常旭見狀，眼疾手快得就要上去扶她。
“她沒事，就是，喝的，太多了！”薑陸順勢一個側步，略顯單薄的身影卡在了他的麵前，“她酒量不好，就不勞你費心了。”
兩人眼神對視，都看到了彼此眼睛裏透露出來的毫無掩飾的攻擊性。
這貨西裝革履，卻人模狗樣的，呸，人麵獸心偽君子！
這人渾身地攤，還土裏土氣的，呸，一無是處臭屌絲！
“呃，是嗎？不會吧，”常旭臉上的微笑一僵，“其實李總監酒量很好的，是我們集團裏公認的鐵娘子。”
“你拿她和一個男人比？嗬嗬，”薑陸嗤笑一聲，“還是和一群男人比？”
“你這話什麽意思？”常旭皺眉，臉上的笑容褪去了。
“哦，你聽不懂呀，那沒事了。”薑陸不再理會他那開始變的陰沉的臉色，彎腰去查看李沐梓的情況。
原本幹淨的小西裝，現在布滿了各種汙漬，尤其是領口那裏，嗯，臉上化的妝也有點花了。
這麻煩了，看來剛剛吐的太猛了，加上酒精的刺激，她的意識有點迷糊了。
薑陸咬了咬牙，顧不得現在的髒亂了，半蹲下去，抓著她的手臂掛到自己的脖子上，學著電視劇裏的公主抱樣式，好歹把她抱了起來。
“喂，你這人！”常旭上前一步，擋住了薑陸，質問道：“你想幹嘛！我警告你，快放下李總監！”
“我們回家！別擋路！”薑陸也不廢話，邁步想要繞開他。
常旭跨步再次擋在他麵前。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是李總監什麽人！”常旭不依不饒，“萬一你是騙子呢，想對李總監不軌！”
我呸，惡人先告狀！薑陸直勾勾的瞪著他。
看著充滿那鄙視的眼神，常旭涵養再好，也忍不住青筋暴起。
他們兩個就這樣對峙了起來。周圍的路過的行人慢慢增加了。好事者們已經準備好了手機，隨時待命擔任一部愛情狗血劇的攝影師。
之前常旭的同事們也漸漸的靠了過來，意圖不明卻不難猜。
薑陸懷裏抱著李沐梓，極大的限製了他的行動。這讓他很不爽。
“你又是她什麽人？”薑陸語氣不耐煩，“都是男人，你這演給誰看呢？”
“我是她同事，是她朋友！我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全！”常旭理直氣壯的樣子讓薑陸怒極反笑。
“老子是她男人！這夠了麽？”
常旭明顯不信，以他對李沐梓的調查和了解，不可能沒有這方麵的信息的。
“哼，你……”
“尚河小區，16號樓，2單元，要不要我把房間號也報給你？”薑陸冷笑著打斷了常旭的話。
聽著從薑陸嘴裏說出了他日思夜想的地方，常旭雖不甘心又無可奈何。
“閃開，別妨礙我回去給她醒酒！”薑陸語氣低沉，“還是說，你想鬧大，我不介意這樣做。”
常旭知道他們正在被人圍觀，甚至已經是狗血劇的一號男主角了，他沒興趣被人當猴子看。
“哼！”見他就範，薑陸提一口氣，把懷裏的人抱緊一點，繞開了擋路的常旭。
薑陸抱著李沐梓大步離開了，隻留下常旭臉色陰晴不定地站在原地。
他轉身看著那個單薄的背影，和依靠在他懷裏的人兒，直到他們漸漸地走遠。
常旭牙關緊咬，這個混蛋，壞我好事。
“你，跟著他，有什麽事情即時聯係我！”他揮了揮手，身旁的一名西裝男子點頭，快速跑到了街道旁邊停靠的一輛車裏。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常旭整了整儀容，轉身看著那些同事們，嚴肅的臉色不言而喻，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好了，沒事了。今晚大家都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正好明天休班，都放鬆放鬆！”常旭露出了微笑，給了在場的人們下了退場的信息，轉身示意司機準備開車離開這裏。
這些同事們瞬間鬆了口氣。
大家都明白，今天的正主走了，這個戲也沒有繼續陪演的必要了。
“是，常總監！”
“常總監再見！”
見狀，路過的行人們也意興闌珊了，三兩結伴繼續逛街。有幾個妹子興奮勁還沒過，依舊嘰嘰喳喳說著什麽浪漫呀，什麽嫉妒呀，惹得旁人也是一陣哄笑。
剩下的同事們互相之間打個招呼，也準備回家睡覺了。
“大家明天見咯！”
“明天見個鬼呀！你不知道明天休息嘛？”
“小莉，用不用我送你呀？我看你也喝了不少呢！”
“想得美，我才不給你機會呢，我要和倩姐一起走！”
“你小子沒有常總監多金，也不如常總監帥，就別胡思亂想了！”
“哈哈哈，你要是有常總監一半優秀，我會考慮給你留鑰匙的！”
“去去去，老子不搞基！”
……
薑陸終於抱著她來到了自己的車子旁邊，“呼~”薑陸狠狠吐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想把她放到自己的後座上。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現在雙臂酸麻，沒辦法，隻能試著叫醒懷裏的人。
“喂，清醒點了沒？我可是沒有力氣了。”薑陸輕輕地晃了晃懷裏的人兒。見她眉眼緊閉，紅唇微張，呼吸平穩，一副恬淡的睡相。
“睡著了嗎？”薑陸挑了挑眉，看著懷裏人兒的俏臉，仔細的審視著她的睡顏。
她呼出的氣息甜膩怡人，混合著酒精的味道，噴在他的臉上，濕濕的，暖暖的。很好聞，很舒服。
真睡著了？薑陸不由貼近了她的臉龐，兩人熾熱的鼻息慢慢交織在了一起。
“臭弟弟，敢占姐姐的便宜了！”酥媚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他繼續靠近的動作一頓，整個人愣住了。
緊閉的丹鳳眼輕柔的睜開，一雙媚眼泛著水汪汪的色澤，直看得人心神蕩漾。
“咳咳，你什麽時候醒的？”薑陸挺胸抬頭，也不尷尬，但還是裝模作樣的咳嗽來配合著掩飾一下。
“姐姐一直醒著呀~”李沐梓故意緊了緊環在薑陸脖子上的手臂，吐氣如蘭，“你剛剛好man呦！”
“你剛剛都是裝的！嗬，女人啊！”薑陸轉頭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吐出了嘴裏的口香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好了，不鬧了。我累了，回家吧！”李沐梓動了動身子，想從薑陸的懷裏下來，他趕緊鬆開手，扶著她肩膀。
李沐梓輕輕地推開薑陸的攙扶，見她堅持，薑陸聳聳肩，也不勉強。
終於，她自己搖搖晃晃的，摸索著慢慢地跨坐在電動車的後座上。
薑陸鬆了口氣，也麻利的坐好，插上鑰匙，準備開動車子。
她拍打著電動車的坐墊，輕聲嘟囔，“你這座駕，什麽時候改朝換代呀！”
“嗨，你別瞧不起它！在城市裏，很多時候它可比汽車方便多了！”薑陸邊說邊在前麵的車筐裏翻找著。
“再說了，你弟弟我一窮二白的，有個座駕就不錯嘍！喏，給你，戴好了。”薑陸轉身遞給她一個頭盔後，笑著唱了一句：“隻要電量你管飽，陪你到天涯海角！”
身後的人並沒有什麽回應，薑陸也知道她現在沒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便也不苟言笑了。
“哎，沒有落下東西吧？”準備開車前，薑陸突然問了句。
“不知道，有也不要了。”李沐梓抱緊了薑陸的腰，靠在他的背上，低聲細語：“我要回家。”
薑陸輕歎一口氣，回過頭看她。
頭盔護鏡下，昔日裏她那英氣剛強的神采不再，現在疲憊而脆弱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被遺棄的，可憐又無助的小貓咪。
薑陸感覺心髒莫名的猛然一抽，他連忙轉過頭來。。
他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左手揉了揉眼睛，右手猛然擰緊了油門。
“嗯，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