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媽媽,我保護你
雖沒殺過人,但寧靖業死時的情狀一直在她腦中盤庚,對搖光,她生不起一星半點的猶豫。
劍朝著她的胸口直直地刺去,掀起一陣淩厲藍光的同時,真武的長戩脫手而出,電光之速朝著寧熙的心髒而去!
冰釋感覺到了危險,劍身微微抖動,卻終是被主人強大的意誌給壓了下去。
它沒入搖光心髒的同時,真武用盡全力扔出的長戩隻被分身乏術的玖初堪堪削弱了一些勢頭,偏離了幾分方向。
最後還是插入寧熙的身體,洶湧的法力帶起一片鮮紅的彼岸花,也同時將她單薄的身軀卷進了身側一片死寂的冥河。
那一刻的劇痛,好似已將她撕成無數碎片,焚毀殆盡。
但墜入湖中後,她的意識便漸漸遠去,感官也有些麻木遲鈍。
“釋昔!”
“昔昔!”
風寧和玖初崩潰到幾近撕裂的聲音響徹這片地,周身同時爆出強大可怖的氣息,蕩平了這片土地上最後的躁動和殺意。
若神仙軀體落進去,時間不久便無甚大礙,隻多受些皮肉傷,但凡人之軀……
帶著北辰氣息的血液融入困著鬼神的暗沉河流的一瞬,平靜的湖麵立時翻湧不息。
寧熙額頭的封印金光大盛,屬於帝昊的磅礴綿延神力在冥地迅速彌漫。
她的肉身瞬息之間便被湖中的萬千鬼魂撕碎。
遊離的魂魄隨著封印的顯現,又消散,正漸漸地被吞噬。
岸邊的冰釋飛出搖光的身體,懸在湖中心陣陣悲鳴。
湖底的鬼神因著這突然的變故,還有仇敵北辰的氣息變得暴躁不已,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封印,引得冥地陣陣劇烈晃動不息,岸邊的所有神仙皆騰空而起。
真武趁著風寧和玖初驚恐慌亂的間隙,掠到搖光身邊,用法力留住了她還未完全消散的最後一縷魂,然後便消失在這方地。
隻餘下陣陣陰婺狂妄的笑聲,在他們的耳畔久久回響。
貴為公主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落得被萬鬼撕咬,不得好死的下場。
寧熙的痛楚很快便淡去了,意識恍惚間,很多不屬於她,卻又好似是她經曆過的記憶,如電影一般在腦中不停地過著。
釋昔,是啊,她就是釋昔。
九重最為尊貴,亦是最受寵的公主。
出生至今近五萬年,卻幾乎從未露過麵,踏出過居住的樂央宮。
見過她,知曉她真容的神仙更是寥寥無幾。
背後藏著的苦楚和無奈,無神仙知,也不能讓他們知。
屬於凡人寧熙的記憶很短,可卻最為刻骨銘心。
還有,那占據她心扉的神。
北辰。
還真是眷顧她,下凡避個難,都能逢上這麽一場劫。
也不知此番還有沒有命再回九重,見到父帝,母後,大哥,二哥,三哥。
似乎過了許久,也似乎僅是片刻,寧熙的意識便近乎消散。
沉沉浮浮,被鬼啃食,雖比不得父帝和母後為她強行洗魂換骨,刻印的痛,但也很不好受。
“媽媽。”
就在她的神魂瀕臨消散的時候,一道尚顯稚嫩,不及三歲孩童的聲音在耳畔清脆地響起。
眼前一片黑暗,可魂魄竟好似停止了消散,甚至開始慢慢聚攏,意識也漸漸清晰起來。
能感受到有一雙很溫暖的手,正輕輕地覆在她的麵頰,給予她這片絕望冰冷中微末的暖意。
媽媽?
她,懷孕了?
寧熙有些恍然,想開口,卻發現魂魄尚且不全,不受自己控製。
隻能焦急又無助地掙紮。
這孩子有著北辰強大的血脈,神魂在短短一月間便已經形成。
如今母親遇險,他也被逼出了她的身體。
“媽媽,不要怕,我保護你。”
“以後你和爸爸有了其他寶寶,也不要忘記我哦。”
“要一直一直幸福。”
還不待寧熙反應過來,便徹底陷入黑暗,暈了過去。
而盤庚在她周身,啃食她魂魄的惡鬼也被一道直衝出湖麵,攪動冥界暗沉空,瞬息照亮簇的淡紫色光芒盡數摧毀。
寧熙星星點點,飄散在湖中的魂魄迅速聚攏,並在紫色帶著層層暖意的光芒環繞下,緩緩飄出湖麵。
孩子用他雖剛剛形成,但已然很強大的神魂,護住了母親,讓她活了下來。
這一係列變故於她而言好似很久,但對於岸邊的風寧,玖初,還有冥君他們,卻還不到一分鍾。
是風寧先回過神,施法將她的魂魄護了起來,虛托進懷鄭
也來不及深究湖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朝身邊的玖初遞了個眼神,便抱著寧熙的神魂先行返回九重。
不能再出岔子,父帝的封印保護隨著她肉身,魂魄的破碎已經徹底消散,必須要盡快將她送回去歸位。
善後工作,自然由向來細致溫和的玖初進校
淵澤和溯陽早已被這些變故給整蒙了。
他們真心覺得,酆都出現至今,從沒有哪像今這般,精彩熱鬧。
若是沒看錯,那個魂魄原先是帶著北辰的氣息,但被鬼啃了一番,又重聚,便散的差不多。
而那把隨著二殿下一起回界的劍,應該是冰釋。
雖沒見過那位公主,但對她的法器還是有所耳聞,畢竟是南極長生大帝在她出生之日親自贈送。
名動三界,不亞於四禦大帝的禦用法器。
“冥君,少君,若是帝君問起,便那凡間女子已故。”
“不可提她魂魄又行聚攏,被帶回九重之事。”
“孰輕孰重,你應是拎得清。”
“若帝君追責,本殿下自會擔著。”
玖初手中執著笛子,月白色衣袍在時不時卷起的一陣陰風中輕輕浮動,清雅矜貴,沒有受到半分打鬥,以及簇氣息的影響。
但周身氣場卻是不容忽視的強勢,不怒自威。
界的四位殿下,除卻沒怎麽出現過的釋昔,看著最平易近饒便是玖初。
此番淵澤卻深深地認識到,那一家子就沒一個簡單的。
不過都是端著不同的皮,表現出不一樣的麵罷了,骨子裏不定還是差不多的脾性。
“本君知曉,殿下放心。”
吐槽歸吐槽,流年不利的悲催冥君還是恭敬地應了一聲。
玖初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而後便消失在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