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視若無睹
淵澤自是起身跟在他身後,看著那鎮壓著無數亡魂的暗河,眸中有些深邃。
如今下麵又多了一個更為可怕的鬼神,那封印還需要以北辰的眉心血為引方能完全穩固。
它卻是三界六道的種種怨氣和亡魂積聚而成,比當年收服的魔界十方邪魔可怕的多。
好歹那些魔是修煉而來,而它卻是由地之間自然孕育。
強大如北辰,亦因孤身赴戰掉落凡界,曆經劫難,但此事除卻樞無人知曉。
“尚算安穩,還需以帝君您的眉心血為引,封印方算徹底完成。”
淵澤停下腳步,朝前方的人行禮,他們冥地雖是最佳的鎮壓地,但亦是最危險的封印處。
忘川下的亡魂在鬼神麵前雖不值一提,但若是他的神誌再全些結果便未可知。穩妥起見還是請北辰加固封印為好。
前方的人亦停下腳步,緩緩抬起手懸於眉心,指尖光芒縈繞漸漸染上紅色,直到最後完全變成縹緲紅霧聚攏於他的指尖之上,成為一滴鮮紅。
彈指間,那滴血便以迅雷之勢進入湖中,直沉湖底,瞬息之間冥地震蕩,沉寂了幾十萬年的忘川湖麵洶湧澎湃,久久未曾止息。
一片暗沉的空攪動起陣陣漩渦,似有淡淡紫光在其間閃爍。
當一切重歸平靜時,北辰的身影已然遠去。
“尊玉由本尊親自守護,你須時刻留意忘川,不得懈怠。”
“是。”
淵澤單膝跪地,低著頭,一直到那片紫色消失在冥地,沉重的壓迫感徹底淡去,方才自地上站起,視線複又落在歸於一片平靜的忘川。
還以為北辰經此一役修為有損,可今日看來倒是不曾有恙,畢竟當日他持弑邪降服鬼神的驚動地之戰根本無法靠近,更別提窺探。
隻知近十萬年未曾出鞘的弑邪的劍光,蕩平了極北萬裏,削山為原,隻餘下滿目空曠,還有他的神息。
興許便是一人清修久了,除卻一身修為便再無所長,哪裏有亂便去平哪裏。
一個北辰,卻可保永世太平。
“恭迎帝君曆劫歸來。”
回到紫微宮的北辰踏進書房,在桌案前落座後便見樞自書架後走出,半跪到地上,第一次恭敬地,拍馬屁……
隻因剛剛他在整理卷軸的時候淡淡地了一句“帝君近日似乎戀上了紅塵。”
而後北辰便出現在了書房.……
“樞,近日宮中事務不甚多,不若你下凡渡個劫,也好領悟人間七苦,精進修為。”
案前的人輕輕翻開桌上的書簡,單手優雅地支著下顎,身子斜靠在椅子上,略顯慵懶隨意,但周身氣息卻平的有些壓抑逼人。
樞跪著的身子僵了僵,莫名覺得空氣裏的壓迫感更重,呼吸好像有些艱難。
他的頭更低了些,聲音雖依舊無甚起伏,但難得的多了那麽一絲惶恐。
“帝君,宮中雜事尚多,皆需樞過問,不敢勞您煩心,下界之事恐需暫緩些時日。”
北辰微掀眼簾,清淡的視線掃過地上誠惶誠恐的星君,臉上神情無甚變化。
“那便下去處理。”
半晌,他低沉的聲音在跪的有些發僵,額頭險些沁出冷汗的樞耳畔響起。
他如蒙大赦,隻覺得身上沉重的壓迫感瞬時消失,呼吸順暢了不少。
“樞領命。”
站起身,向來一身玄衣的他步履難得有些快地退出書房,身形略顯急促。
“放眼三界,將本尊置若罔顧也隻有她。”
北辰提起筆在空白的畫紙上落下兩個字,眸中暈開些波瀾,似有淡淡柔意在其間彌漫。
既而再度抬手,開始在上麵作畫,同時空中也出現了一麵水鏡,裏麵出現的儼然是在凡間的寧熙。
她的身上本就留有他的氣息,如今又多了他的血,自然極容易招惹妖魔。
人間秩序雖有相應的土地和散仙維係,但有些他們無法應付。
畢竟九重關押著十方邪魔的牢,最近似乎不甚牢靠。
凡間的話本子裏最流行英雄救美,雖不知寧熙對這是否有感觸,但北辰近來確實中了紅塵的劫,對這些事的興致不。
而雲柔女士給了寧熙兩個多月的緩和時間後便又開始了老生常談的話題。
“我生日的時候帶個對象回來?!”
“現在都快五月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上哪找去?媽,你這真的強人所難。”
這剛下班回到家,沙發還沒捂熱的寧熙便又接到了雲柔女士的電話,那內容更是讓她險些握不住手中的杯子。
神情真真是哭笑不得,末了又開始同那頭的雲柔女士講道理,表示她這個命令下的十分的不合理。
也不知今老寧去哪了,以往隻要雲柔女士打電話他必擠入鏡頭和寧熙用眼神交流,可今儼然便是她一人麵對如此境況。
“都快二十三歲的人了找個對象哪裏有那麽難?”
“這事沒有商量餘地,你也該讓那個男人徹底成為過去式。”
“你生日那正好星期二,你們館休息,一往返夠了。”
“我還要值夜班,你在那邊注意安全,時刻把我的話放心上。”
雲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自梳妝台前站起身,還不待那頭的寧熙再什麽便掛斷羚話。
她將手機放進包裏,走了沒兩步腹部便是一陣疼痛,手撐著桌子緩了一會,雲柔的臉色已然有些慘白如紙。
她拉開抽屜自裏麵取出一瓶藥,倒了一粒就著桌上半冷的水咽了下去。
坐在床邊緩了一會,那陣疼痛方才漸漸緩和,雲柔輕輕拭去臉上的冷汗重新背起包走出臥室。
卻在單元樓下遇到了剛從醫院回來的寧靖業,手上緊攥著她的檢查報告。
一見雲柔依舊蒼白一片有些憔悴的臉便是一陣擔憂和驚怒,他有些用力地攥住了她的胳膊便要將她扶回家。
“我沒事。”
雲柔卻搖了搖頭,便要揮開他的手繼續出去。
“阿柔,你是醫生應該最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能不能不要這麽倔!”
這是寧靖業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聲色俱厲地對她話,那張俊朗的臉上除了怒更多的卻是心疼和悲傷。
她現在哪裏還能再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