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天齊武院霸淩事件 四
王礫聞言，卻又琢磨起來：“這種競逐看似公平，但就像元基資質有高下，人因出身階層不同，自然也有高下之分，有的人出生富貴，先天就握有許多修行資源，相對而言的平民階層出身的孩子，除非資質極好，不然就連入場資格都沒有。”
想了片刻，他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在丁字班，還沒有角逐班首的資格，那個叫顧景的為何找我麻煩？”
這次，不等戰蘅說話，人群中有人叫道：“神通者自然不能當做尋常對待。”
王礫啞然一笑：“是我糊塗了。”
然而隨他話音落下，人群中忽然吵雜起來，就聽有人叫囂：“三脈戰不過你，日後自有四脈來戰，四脈還不行，那就五脈六脈，直到將你徹底打倒認輸。”
“日後你也別想消停，試出你戰力，自有更多人天天虐你。”
“沒錯，神通者就該這樣對待。”
王礫被這種論調氣到，中斷心中對自己的吐槽，當場譏道：“那我就要代天下非元士的平民說上一句，諸位天生元基優秀，更有許多天生就坐享極多修行資源，所謂貴胄公子世孫的，那是不是也該被他們變著法子打倒認輸。”
他這話頓時掀起波瀾，立時就有人說道：“彼等叢生野草一樣的東西，也配與我們相提並論。”
“若無我等護佑，早被妖族捉走生吞活剝了去，命都沒有，也敢做此癡心妄想。”
王礫冷笑以對。
幾乎同時，戰蘅的訓斥聲音響了起來：“你們幾個，把話說清楚，什麽叫神通者就該被這樣對待，我爺爺當年是為了磨礪自己，才不斷越級挑戰，最終奪得院首之位，哪裏是你們說的這樣，被人挑戰。”
“蘅姐，咱們六姓出身的神通者自然是這樣，但他一個外姓，哪裏能跟雷王大人相提並論。”
“沒錯，神通者自然也有不同，我們不是說雷王大人，剛才話中有誤，您海涵一二。”
王礫冷眼看著他們表演，心態漸漸平複下來，暗道：“這些人盲目排外，毫無同理心，與仇富者何其相似，都該拉到楊教授那裏，挨個禁閉享受電療服務。但就此評判他們弱智也不全對，對比他們向戰蘅說的那些服軟的話，前倨後恭，明顯懂得欺軟怕硬。
看來我的存在應該是真正讓他們感受到了危機，或者傷害到了他們這個階層的利益，才會想出這種在常人看來十分屌詭扭曲的應對方法。不過，這種現象倒也正常，文明水平低，都沒有什麽像樣的道德教育，便是所謂精英階層，素質怕是連前世鍵盤俠都比不過，有這種德性自然不足為奇。
哎，幸好經過一年緩衝，勉強能應付一二。若是一年前就來武院，局麵肯定更加不堪。就是不知道，沒有那一年時間，我是不是會被安排進入武院麵對這群奇葩少年。甚至，若是整個天齊氏都是類似想法，成年人玩起髒來，恐怕那手段更加不堪入目吧。
想我前世就曾涉獵西幻，那種作為騎士扈從的人，洗衣服鏟馬糞不說，更變態的甚至……嘔。”
想到這裏，王礫不寒而栗。
“所以，守護世界，守護人族，守護文明，但在談守護之前，還是想想如何才能把這個社會改造的正常一點吧！”
王礫已經不想在這裏多做糾纏，再次喚起神通，威壓凜然：“讓開，懶得與你們廢話。”
隨他動起，人群中騷動平息，雙眼滿是驚慌看著王礫走近，不由自主讓出道路。
“一群弱雞。”王礫不屑道。
等他背影消失，人群像是被按下播放鍵，重新喧囂起來。
回到課堂，沒多久，鍾磐聲響起，新的一節課開始。
王礫端坐位上，心裏思緒蜂擁而起，最後勉強理出一點頭緒：“這幾年，我必然會有一段難過日子要挨，但就此退出武院卻是萬萬不行，平白被人小看不說，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那就以這次磨難熬煉心誌，等待日後修為有成，必然十倍奉還。而在眼下，我須得盡量多的了解信息，那些貴胄家出身的人根本不用想，隻能從平民出身的學生身上入手。
不過，他們真的沒腦子，不知道我以後成就比他們更高，當真不怕我報複？”
就著這個問題，王礫思索一會，有了猜測：“神通者固然修為高強，但其他強者數量更多，挾持眾意，向神通者索取無私奉獻，這種事他們肯定做得出來。”
甚至，他連理由都幫他們想到，無非就是神通者成長所需資源遠超普通強者，而資源皆是小民們一點一滴積累奉獻，多出力自然是應該的。
過去一年間，王礫雖然去到沂山鎮的次數不多，卻也知道人們冒著風險進山，所獲珍奇大多作為賦稅貢獻上層。至於強者，雖然也會從事生產，每次獵獲更多，但次數乃至總的生產值又哪裏比得上數量極多的平民百姓。
由此，王礫聯想到之前那群人說的彼等如野草之類的話，暗罵：“沒有最無恥，隻有更無恥。”
但接著，他又想到戰成靖等人，明知不敵依舊勇敢衝向巫怪，甚至不惜丟掉性命，感覺這樣想有些以偏概全，未免有失偏頗，隻好無奈感歎：“人心雖繁雜，終歸世上還是好人多。”
就這樣想著有的沒的，一堂課根本沒聽進去什麽，就這樣很快過去。
按規定，三節課後，中午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有條件的當然回家吃飯，沒條件的便去食堂。
雖然修為強大者生出的後代，資質多數不凡，但並非絕對，子不肖父者大有人在。同理，元基平凡者也有很大概率生出資質不凡的後代，武院中倒有一大半是這樣出身平凡家庭的學子。
學習期間，武院提供住宿吃喝，學費則是從公中出，相應的，他們學成以後也會被優先安排到相對危險和繁重的職位上工作。
不過，武院提供的吃喝雖然免費，而且相對他們日常食物所含元氣量更高一些，但也是相對有限，根本無法和家庭優越者出身的學子相比。
王礫本來也是打算回家吃喝，但他想找人獲取一些信息順便解答疑惑，便一起去了食堂。
但事實卻讓他知道外姓有多不受待見，飯桌上眾人正在吃喝，見他過來放下餐盤，如見蛇蠍，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連番幾次，王礫十分氣惱，喝道：“當時校場上的事你們難道沒有聽說，彼等公子世孫，將你們比作野草，毫無平等可言。難道你們學有所成後，也要像他們一樣，背棄幼時玩伴情誼，甚至反唇相譏，鄙薄他們沒有你們命好，反過來也將他們看成野草之流。那我要問問你們，爾等父母親人又如何，日後有了孩子，元基資質平凡又如何？若依舊持那等心態，我為爾等感到羞恥。”
眾人相顧無言，王礫卻注意到有人麵色激憤，雙拳握起，但看向他的目光雖有怒氣，依舊沉默無語。
“毫無骨氣，羞與為伍。”王礫氣憤填膺，心中恨恨。
所幸，前世因偷看有礙病情，他硬生生把自己鍛煉成一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情緒變化極少的麵癱人，雖然也會因為一時氣憤說一些過激的話出來，但經宣泄之後，很快就能冷靜。
不過，冷靜下來的王礫依舊不打算將眼前眾人輕鬆放過。
便聽他說道：“你們都不說話，見我如見猛獸，我請諸位捫心自問，除了我是外姓這一原因，是不是更怕那些人來找你們麻煩？”
見依舊無人說話，王礫冷笑一聲：“怎麽，不敢承認？”
“也罷，你們不說，我來說。我是神通者，雖是外姓，但日後成就恐怕不是眼下這武院中任何人可比。這一點，恐怕稍微有些見識的人都能知道。但就算如此，他們尚且那樣對我，你們呢，對你們這些草根出身的人又會如何？平日裏，恐怕沒少被他們欺負吧。”
王礫環視一圈，繼續道：“我相信人生來就有惻隱之心，隻是迫於形勢，為做自保，這才選擇沉默。但我曾聽人言，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也聽人說，今天他們欺負別人，你沒有站出來，輪到明天別人欺負你，也一樣沒有人會伸出援手。
說到這裏，你們心中肯定又會在想，你是外姓，就算幫也不會幫你。是，人有親疏，我承認。但我還是想請你們問問自己，見到那些被人正在欺負的同姓同部族時，真的有伸出援手嗎？還是僅在他被欺負完後，私底下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之言？”
說到這裏，王礫深吸口氣，看似轉移話題：“人生而有貴賤，其後便因所處生活環境不同，塑造不同性格，貧賤者性格多自卑，做事畏首畏尾，擔心這害怕那，但我堅信，這絕非天生本性，每個人都有自尊，都有骨氣。一朝大事臨頭，自然會有真本色流出。。
我知道一個人，他也是平民階層出身。那時，巫怪出世，毀壞家園，本來他有其他任務，可以選擇退避保住自己性命，但他沒有那樣做，而是毫不猶豫的迎上去，為了更多人平安撤離拖延時間。但這樣的人何其稀少，更多的是被生活磨滅幹淨骨氣，沒有自尊的縮卵廢物。
我看你們，逆來順受，仗義之言不敢多說一句，被我如此評論誹謗也不敢有所反駁，未來恐怕就是這樣的縮卵廢物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