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路梵
“樊爾！”大蟲中止了決鬥，疾步跑向樊爾，想要去察看樊爾的傷勢，但大蟲剛一靠近便被樊爾一腳蹬倒在地，樊爾掙紮的模樣宛如一條被斬斷半個身子的蚯蚓，沒有人能夠靠近。
“林格！你這個畜生，你給我假的卡來害我，我要殺了你！啊——我的眼睛！”樊爾痛苦地咆哮著，身上多處在翻滾過程中擦破了皮，但與眼睛的疼痛相比根本感受不到。
“對不起，樊爾，對不起……”大蟲不知所措地幹瞪眼，此刻他隻恨自己不是醫生，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樊爾好過一些。
“我這裏有止痛藥。”花漫和江嫋也湊了上來。
“樊爾，你別動，我們給你上藥。”大蟲心一橫，扼住亂滾的樊爾，扒開樊爾的雙手，竟發現，樊爾的臉上雖全是鮮血，卻看不見什麽明顯的創口，隻是有些決鬥盤的碎渣確確實實附著在樊爾的臉上。
“滾啊，滾啊，你們滾啊！”樊爾閉著眼睛狂暴地怒吼著，用盡全身力氣奮力掙紮，又是一腳踢中大蟲，大蟲踉踉蹌蹌地栽坐在地。
踢開大蟲之後，樊爾一邊吼叫著爬到遠離大蟲的位置，雙手抱臉跪趴在地，呻吟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小。
“樊爾，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大蟲麵色複雜地從身上取出韓狩贈予的卡——【神之仆從_塞勒凱特】。“都怪這張卡！”
說著，大蟲毅然決然將手中的卡撕成兩半。
“樊爾好像不動了。”江嫋忽然說道。
大蟲猛然抬起頭，發現樊爾果然沒了動靜，依舊保持著跪趴抱臉的姿勢，一動不動。
“樊爾，你沒事了吧？你別嚇我啊……”大蟲跑上前，右手搭上樊爾的肩膀。“樊爾你聽我說，我有藥——”
大蟲話說到一半，樊爾卻突然抬起頭，一臉嚴肅地看著大蟲。
大蟲被樊爾的動作嚇了一跳，兩人足足對視了數秒鍾。大蟲發現樊爾的兩頰依然流著血淚，眼睛卻一點也看不出受過傷害，黑色的瞳孔微微皺縮，失去了往日的生氣，變得黯淡渾濁。
“林格？”還是樊爾先開了口，隻是對著大蟲叫錯了名字。
“樊爾，沒事吧？我是大蟲啊。”
“林格，我要殺了你！”樊爾的情緒一瞬間變得激昂，舉起雙手便掐住大蟲的脖子，口中吼道：“我替你實現你的願望，你不履行諾言也就算了，為什麽要用假的【邪百眼叛逆龍】來害我，為什麽？為什麽！”
“呃——樊爾，你清醒一點。”大蟲抓著樊爾的手想要分開，但此刻呼吸困難，一時難以使勁，加之樊爾不知為何多了一分蠻力，竟無法反抗。
見大蟲的臉開始漲紅，花漫和江嫋都嚇了一跳，紛紛上前來抱住樊爾的手臂試圖分開。“樊爾，你醒醒，他是大蟲，他沒有給過你什麽卡。”
“三個林格？”樊爾錯愕地看了看花漫，又看了看江嫋，“為什麽會有三個林格？你們誰才是真正的林格？”
“樊爾，你到底怎麽了啊？”江嫋脫口而出道。“我們都不是林格。”
“我憑什麽相信你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呢？”樊爾冷笑一聲。“我不管你們誰是真的林格，隻要都殺掉就好了！”
說完，樊爾鬆開一隻手，抓向花漫的脖頸。
“住手！”大蟲猛的使勁掙脫開樊爾的手，攥住樊爾的手腕就是一招反擰，樊爾吃痛地哼了一聲，被大蟲扣押在地。
“放開我！放開我！”
“樊爾，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大蟲覺得眼睛有些發酸，但手中卻並未停著，死死扼住樊爾的雙手，並說道：“漫姐，小嫋，你們幫我按住，我把樊爾的手綁起來。”
“林格，你最好還是殺了我，否則我總有一天會宰了你，有本事你放開我，我們決鬥！決鬥！”
樊爾吵嚷的聲音逐漸成為背景音樂，大蟲看了看花漫，又看了看江嫋：“看來，樊爾現在出現了嚴重的幻覺，甚至可能是精神出現了一些問題，把我們都當成了林格……”
“樊爾為什麽會這麽恨林格？”
“大概是，林格答應給樊爾【邪百眼叛逆龍】，卻欺騙了樊爾吧。”大蟲看著抓狂不止的樊爾，搖了搖頭：“樊爾啊樊爾，原來你真是和惡魔交易的蠢貨，你已經被欲望迷失了眼睛了。”
“放了樊爾吧。”
大蟲三人同時聽見一道女聲，紛紛看向同一方向，隻見一扇門被打開，讀秋和左將相繼走了進來。
“讀秋！”還未等大蟲等人開口，樊爾卻率先說道：“你怎麽會和林格在一起？趕緊離開他，他會害了你的！”
樊爾還認得讀秋？
大蟲一行人表情古怪地望著兩人，說樊爾精神失常吧，他卻偏偏認得讀秋，說樊爾隻是過度怨恨自己，出現了幻覺吧，他又不認識左將，而把左將也認成林格。
現在，樊爾的世界裏隻有兩個人，讀秋和林格。
“樊爾，對不起，我來晚了。”讀秋走向樊爾，蹲下身，解開綁住樊爾的繩子，雙手捧著樊爾的臉，“樊爾，變回你自己吧。”
說來也奇怪，樊爾一改之前的癲狂模樣，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讀秋。
“好……神奇。”江嫋感歎道。
“剛才的樊爾，真的不像是樊爾，像是一頭發狂的野獸。”大蟲點點頭，說道。
“讀秋，我們走吧，好嗎？他們都想害我，我現在隻有你可以相信了。”讀秋的手輕撫著樊爾的臉頰，樊爾也伸手握住讀秋的手背。
“樊爾，他們不是林格。”讀秋站起身，一一向樊爾指認身邊的人：“他們是，大蟲，花漫，江嫋。”
樊爾沉默地站起身，靜靜地看著三人。當然，樊爾此刻患有嚴重的臉盲症，對聲音的分辨力也幾乎為0，能記得三人多久都是個未知數。
“樊爾，你沒事吧，我是大蟲。”大蟲向樊爾自我介紹道。
“那他呢？”樊爾對大蟲根本不予理會，指向左將問讀秋道。
“他是左將。”
“左將？”樊爾的臉上升起一陣寒意，“你為什麽會和讀秋在一起？你有沒有傷害讀秋？”
“我怎麽會傷害她呢？樊爾，我隻是和她談了談，你和她一起加入我們魔機神社的相關事宜而已。”左將笑道。
“這裏不歡迎你，你可以走了。”
“你怎麽能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呢？樊爾。”左將也不怒，依舊笑道。“我們魔機神社的救援船已經抵達這座島了，你叫我走，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我不稀罕。”
“真的嗎？真的可以回去了嗎？”幾乎是和樊爾說話的同一時間，大蟲喜出望外地看著左將。“漫姐，小嫋，我們終於可以回去了！太好了！”
“誰都別想走！”
又是一個新的聲音傳來，眾人紛紛望向通往下一層的大門，從空間裂縫中走出一道眾人熟悉的身影。
“林恪？”大蟲心生疑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林恪……”樊爾覺得耳熟，忽然想起這是自稱林格的哥哥的男子的名字。
“他不是林恪……”林恪的身後，臉色煞白，神態虛弱的米托步履蹣跚地走了出來，走向大蟲。
米托的步伐輕一步重一步，似乎走路便已經花去了他的全身力氣，走到大蟲身前時更是差點摔倒，索性被大蟲扶住。
“米托，你這是怎麽了？”
“他自願想成為我的寄生體，但是被我放棄了。”“林恪”不慌不忙地說道。“他的靈魂足夠純淨，倒是蠻適合我附身的，但他的身體被嚴重透支了，活不了幾年，太麻煩。
所以，我就選了現在這個身體。”“林恪”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滿意地說道：“差是差了點，不過差不到哪裏去。”
“你不是林恪！？”大蟲驚疑道。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的名字是，路梵。”“林恪”居然大大方方地說道：“今天，我是來向這個世界複仇的。
尤其是你！姓樊的，我等了今天足足一百餘年，你知不知道，我對你的恨每分每秒都在翻倍，你這種人渣根本就不配活在世界上，不配！我恨不得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拆下來，每當我回想往事咬牙切齒的時候，就用你的骨頭來磨牙！”
“我不認識什麽叫路梵的阿貓阿狗。”樊爾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少裝！你化成灰我都認得！”路梵的眼睛瞪得幾乎快要把眼珠子給凸出來。“你！還有你們，林格過不久就會引爆這間研究所之下的炸彈，你們所有人，都是我的陪葬品。隻要有姓樊的這廝給我陪葬，我死了都會笑醒，哈哈哈哈！”
“什麽！？”大蟲心中一驚：“你們一個個的都瘋了嗎？”
隨後，大蟲急忙向身旁的花漫說道：“我們趕緊走！”
“走？你們去哪？”路梵眉飛色舞地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這裏是我的家，我的地盤？隻要我一聲令下，這裏所有房間的連接關係都會被打亂，你們長出翅膀都飛不出去！”
“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的命的話，我陪你留下，讓他們走。”樊爾向前走去，站在眾人最前麵。“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麽單方麵的深仇大恨，但你想我死的話，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我本來就沒什麽活下去的動力，現在更是成了廢人。”
在樊爾的眼裏，此刻房間裏，足足有六個一模一樣，無法辨認的林格。
“真的嗎？你現在這麽偉大了嗎？”路梵一邊鼓掌一邊裝出動容的模樣：“要不是現在我有點犯惡心，我都要被感動得哭了呢。哦，我的天哪，你怎麽能這麽溫柔……嘔！”
“夠了，不用和他廢話了。”大蟲明白，再說下去隻是浪費逃生的時間。“決鬥吧！”
“還有我！”一聽到“決鬥”，米托掙紮著擺脫江嫋的攙扶，站直身體。“我也要戰鬥！”
“有意思。”路梵興致勃勃地看一眼大蟲和米托二人，又看向樊爾，“你呢？”
樊爾感受到自己牽著的讀秋的手捏了自己一下：“樊爾。”
“怎麽了？”
“我們要一起活下去。”
“好。”
樊爾隨即從讀秋手中接過決鬥盤，戴在手臂上：“我沒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好，好！”路梵用力地鼓掌道。“讓我們來，開始複仇的儀式吧。”
“決鬥！”“決鬥！”“決鬥！”“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