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有奴昆侖 氣極出頭
“道友既然如此想,老朽就不勉強了。”蕭勉露出尷尬之色,就要移步。
“蕭道友,我叫依娜,這是家兄古雷,昆侖奴之後……”栗發女子不似乃兄粗魯,急忙起身施禮,“蕭道友原諒則個,家兄對自己的出身……”
“依娜道友不必客氣,是老朽唐突了。”蕭勉笑道,回身一望,想了想,最後還是朝風池一行走來。
“什麽是昆侖奴?”風池見這個稱呼很是忌諱,用胳膊肘搗了周彤一下,小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別當著人問,找時間私下問蕭道友。”周彤嘀咕。她畢竟是窮人家的孩子,心心念念的就是飛舟上的幾粒中階靈石,隨即取了出來,飛舟很快縮小。她看著掌中靈氣幾乎消耗殆盡的靈石,嘟起嘴巴,歎息一聲,卻也舍不得扔,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以此舟可大可小且可載數人於空中飛馳的功能而言,這本是難得一見的高階法器,不知曉深淺者尙以為能駕乘此物者必然來頭不小,但周彤摳摳索索的樣子露了底,且也無儲物袋收納此法器,如同一個叫花子抱著一座金山,卻仍在街頭討飯一般。
那吳姓青年有意無意的往這邊一瞟,臉上露出鄙夷之色,隨即衝身後的濃眉漢子使了個眼色。
濃眉漢子想來是在吳姓青年身邊久了,立刻會意,說道:“這位仙姑,你這飛舟賣是不賣?”
周彤一愣,道:“啊?這不是我的。”
“飛舟可不比仙鶴,仙鶴能自行回去,此等品階的飛舟通常是無人相借的。”濃眉漢子果然精明,一眼就能看出諸人虛實,眼下之意卻是在指周彤言而不實了。
“不賣!”風池插話道。
“原來此舟是道友之物,倒是小可看走眼了。”濃眉漢子見風池隻是個天選下階,居然擁有上階法器這等重寶,所謂以己推人,其莫非也和自家公子一般,趙衝等三人都是他的隱形隨從嗎?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探探底細,以免彼此間發生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他笑了笑,抱拳道:“小可一行來自西州,不知道友出身何處?”
風池終究不太懂人情世故,也沒多想,脫口而出:“太遠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此言一出,便是得罪人了。所謂打狗還需看主人呢,吳姓青年眉頭一蹙,曼聲說道:“問這麽多廢話作甚?凡事皆有價,就問他八百靈石賣是不賣!”
濃眉漢子依言朝風池複述了一遍。
“八百靈石很多嗎?”風池搞不清楚靈石的價值,隻能求助周彤。
“嗯,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周彤連連點頭,隨即又苦笑道,“可是我們這些天來,光是用來趕路,此舟就消耗了九塊中階靈石,也就是九百靈石。”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人人都在心中思忖,這是從多遠的地方趕來的,消耗未免也太大了,同時他們亦開始重新打量風池等人,這四人穿戴一般,除了模樣或許俊俏些,也並不像什麽修仙世家子弟或名家之後,這倒是奇怪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八百靈石很多呢……”
風池話沒落音,猛聽得數十丈外傳來大笑,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隨之傳來。
“這位小兄弟是外鄉人吧,八百靈石對於散修來說可是一筆大財富,何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將此舟轉與西州吳家的公子?”
眾人定睛看去,卻是一頭牛牯般大小、形如壁虎的四足精怪,正邁開步子朝朝天生橋這邊直衝而來。此怪腿部粗壯有力,每在地麵撐一下,便攪起一溜滾滾黃塵,騰起數丈之遠。離得近了,四足精怪背部坐著的人便清晰的呈現在眾人眼前,隻見此人三十歲上下,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腦袋長得奇形怪狀,就像一顆橫置在項上的巨大橄欖,尖嘴猴腮的,相貌很不討喜。
“我道是誰,原來是鶴年兄。”吳姓青年陰鷙的臉上露出意外之色,一反常態的立起身來。
“青山兄,別來無恙啊。”這位叫鶴年兄的漢子到了近前,從四足怪背上跳下,嘴裏念叨了幾句,手一伸,那四足怪馬上縮小,沒入其手腕上係著的一根不起眼的銅環中消失不見。
“鶴年兄都還好好活著,我吳青山當然無恙。”
“哈哈,那孫某就跟青山兄好生比一比,看誰活得久!”這個叫孫鶴年的漢子雖相貌醜陋,不想說話竟這般硬氣,麵對吳青山一夥十人之眾,凜然無懼。
吳青山冷哼一聲,道:“希望鶴年兄說話算話!”
孫鶴年不再回應對方,反而一偏頭,用其奇醜的腦袋麵朝風池,說道:“這位道友可知西州吳家。”
“不曉得。”風池淡然道。
“聽道友口音,似乎是南方人士。”孫鶴年又問。
“我等與道友素昧平生,一來就打聽我等出身,究竟何意?”趙衝冷然插話。
孫鶴年聞言,心中一凜,因為趙衝雖看起來年紀輕輕的,身上卻帶著濃厚的煞氣,平和之時趙衝這股煞氣不顯,但若對人具備敵意時就會自然而然散發出來。
“道友莫要誤會,你們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孫某讓你們將此舟轉與青山兄,原是為了你們好……”孫鶴年幹咳一聲,道:“早年我有位好兄弟……”
“鶴年兄,你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吳青山截口喝道。幾乎是同時,濃眉漢子及其餘人就像得了號召一般,立刻站起,手放在腰間儲物袋處,大有隨時暴起傷人之態。
氣氛驟然緊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怎麽?在西州的時候,青山兄不是惟恐別人不知曉你翻臉無情,殺人如麻麽,怎麽到了這裏就轉性了?你在怕什麽?”孫鶴年挖苦道,“再說了,別看你們人多勢眾,莫非還能留下孫某不成?”
濃眉漢子見狀,插話道:“在座的若入了喚靈宗,便都是同門師兄,我家公子隻是不願嚇著了各位,以免眾師兄心生嫌隙,豈不誤了同門情分?”
“哈哈,好一條忠犬,但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掩蓋不了你家主子殺人越貨的真性情!”孫鶴年削瘦的麵孔上露出凜然之色,大聲質問道:“我那兄弟與你家主子一起入幽魂穀尋寶,雙方說得好好的,所得物品平分,可你家主子見利忘義,偷襲我那兄弟,以致其身死道消!”
說到這裏,孫鶴年細小的眼睛裏露出仇恨之色,因說話太急躁,乃至唾沫星子飛濺。但聞他繼續說道:“我那兄弟死則死耳,要怪就怪他所信非人,怨不得別人!但吳青山你事後為斬草除根,竟然將我那兄弟全家三十餘口滅門,連繈褓中的孩童都未放過,心腸好生歹毒!”
聽聞此等血腥之事,現場諸人的反應各不完全相同。自稱為“昆侖奴”之後的依娜花容色變,一把抓住其兄古雷臂膀,身體靠得離兄長更近了。蕭勉見情形不對付,牽著李季的手,左右看了看,竟也朝此二人身邊走去,雙方隻保持了四五步的距離。其餘人等則如石化了一般,依然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另兩個遠遠脫離人群的虯髯漢子和一個年輕少婦,這會也意外的對視一眼,目光閃動,露出思量之色。
但風池氣炸了,可謂怒火衝天,渾身氣血上湧,手指吳青山,大聲斥道:“呔!他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