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可言
“興之生庚已經交於織衣部,織衣部便是我族。”姬興所言為整個澤南約定成俗的慣例,無可挑剔。
??“一派胡言!”風芸怒道。
??“興之言句句屬實!”姬興站在大堂中間,麵不改色。
??“你……嘴硬!”風芸豁然站起,瞪著姬興。
??“當然,此事原是應該稟告輔母的,但實在路途遙遠,隻好行便宜之計了,還望輔母寬宥。”姬興句句在理,無可挑剔。
??風芸畢竟沒有真憑實據,倒是無法過分指摘姬興的不是,話鋒一轉,問:“你昨晚擅自離開商隊又是為何?”
??“這……”姬興本是要說自己已經與風琳結成夫妻的,可話到嘴邊又猶豫了,茲事體大,風琳亦並未明確要鬧得盡人皆知,她又是織衣部主母並非平常婦人,造成的轟動效應勢必過於使人震撼,且他將風琳的名號抬出來脫罪,有狐假虎威之嫌,未免使人輕看自己,於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怎麽?不能說嗎?”風芸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的望著姬興。
??“還請輔母海涵,此事不可言!”
??“哼!你擅離商隊倒還有理了不成?打!”風芸一聲令下,早有贏驥指揮幾名壯漢上前摁將姬興摁在地上,操起齊眉長的茶樹棍就朝他臀部打去。
??“怎麽?舍不得用力氣是嗎?”風芸見幾名漢子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耍花招,出言道:“既然如此,那就一並受罰!”
??那幾名漢子與姬興也有交情,棍子高高舉起的樣子起來看似用了很大力氣,實際是輕輕放下,頭幾棍子並未在姬興身體上落實了。風芸此言一出,幾人自然不敢怠慢,一棍子連一棍子的實打實打在了皮肉上,姬興頓時疼得直哆嗦起來,紮紮實實十棍過後,他已經站不起來。
??“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了?我且問你,是何人為你束發?”風芸問完此話,回想當日被姬興拒絕的一幕,從心底裏滋生出恨意來。
??姬興不吭聲。
??“莫非背著他人夫君與婦人媾和了?”風芸又問,唇角帶著不屑。
??“我豈是那等樣人?”姬興抬頭怒道。
??“你擅離商隊時還是披發,今日上午返回商隊頭發卻束了起來,難不成我還說錯了不成?”
??姬興再次不回應。
??“不說是吧?與你同來織衣部的四名同伴知道你擅離職守吧,他們回到部族不稟告就是欺上瞞下,一並與你受罰吧!”風芸麵罩寒霜。
??“不必如此麻煩,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麽處罰衝我來就行了!”姬興毫不避諱風芸投射來的目光,反而望著她哈哈大笑起來。
??“姬興,你是商隊主事之人,擅離職守就是大錯,其中原委好好跟輔母稟告,認個錯,何苦如此冥頑不靈?”妃媽媽終究心軟,擅離商隊打個十棍子本就是極限,以前也有這樣的慣例,可風芸不依不饒的分明有借題發揮的嫌疑,便提前替姬興開脫起來。更何況姬興此趟走商,可是為織衣部帶回了切實的利益,於情於理她也無法完全漠視。
??“謝妃媽媽好意,實乃此事不可言。”姬興苦笑。
??“哎……”妃媽媽無奈的搖了搖頭。
??“妃媽媽你也看見了,並非我不饒他,而是他膽大包天,這麽下去可不得了,以後還指不定背著我們幹出什麽天怨人怒的事情來哩!”風芸眼中寒芒一閃,道:“繼續打,打到他肯開口為止!”
??啪!啪!啪!
??又是十來下過去,姬興疼得滿頭大汗,篩糠般抖動,卻不發一聲。
??嫆媽媽和嬴媽媽也從中看出些蹊蹺來了,二人與妃媽媽眼神相對,瞬間都明白了幾分。可此等事情她們插手不是不插手也不是,索性如消失了一般,閉目打坐起來。
??緊跟著二十棍過去,姬興渾身被汗水浸透,也不大動彈了,他後背的衣裳盡數撕裂,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一片。原本看熱鬧的人也未曾預見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大部分都看不下去了,有閉上眼睛的,有別過頭去的,甚至還有提前離場的。姬陽和薑明等人的娘子則死死拽住自己夫君,在旁人幫助下,往人群外推拽而出。
??“住手!”
??一聲清亮的喊聲響起,堂前出現風鈴和風雀一高一矮兩人。當風鈴目光掃過姬興血痕斑斑的後背時,柳葉眉瞬間倒豎起來,手一揮,接連兩團淺綠光罩浮現,將正對姬興施以刑罰的四名壯漢推了開去,跌得七葷八素。
??“喲,原來是鈴丫頭啊,這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風芸見風鈴剛使出的這一手,分明是化焰訣已接近圓滿的體現,化繭術還有些欠缺,但能同時結成兩團光圈,已經是不可小覷的實力了。
??“姨娘,何事將人打得這般狠啊?”風鈴反問。
??“他自找的,不打,我擔心他哪天翅膀硬了會上天。”風芸對自己這位小輩有一種天然的抵觸,其法力比自己低微,可一出生就是未來的主母,而自己對織衣部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前有自己姐姐壓著,往後還得聽從小輩的差遣。是以,她前以“丫頭”稱呼風鈴,後又話裏有話、指桑罵槐,明擺著對風鈴有幾分不屑之意了。
??但妃媽媽等人的表現又不同了,含笑著招呼風鈴進內堂就坐。
??“謝三位媽媽好意,我此番前來隻是討要一人耳,不打算久留。”風鈴含笑婉拒了三人的好意。
??“不坐也好,鈴丫頭在族內並無司職,省得壞了規矩。”風芸截口道,又手指姬興,“此人還沒服罪,也不能讓你帶走……”
??風芸的話尚未完全落音,半空中突然傳來衣袂破空之聲,一道人影踩著眾人肩膀浮掠而至,落在姬興身側。她穿著一件樸素的藍布衫子,頭戴草帽,看不清麵部,正是風琳。她隻是往那兒一站,氣場之強遠非風芸等人可比,立刻成了全場焦點。眾族人目光一觸及風琳,便紛紛低下頭去,口稱“主母”。
??個別眼尖之人發現主母雖還是以前的一貫打扮,可猛然間又覺得有不一樣的地方,隻是大家不便正眼去仔細打量。
??但風芸一眼就看出了風琳的不同,因為她草帽頂端開了一個洞,露出了烏黑的發髻,發髻上還別著一根她熟悉不過的琉璃簪。這根琉璃簪曾被她盛怒之下扔進了毛竹湖中,不曾想此刻竟然戴在了自己姐姐頭上,這如何不令她吃驚,吃驚之餘又滋生出一股酸溜溜的醋意及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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