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雪交加 遠涉他鄉
北風蕭蕭，白雪飄零。
??凜冬已然降臨雲夢澤之南的這片廣袤土地，一夜之間，千山萬樹梨花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姬興從自己棲身的地坑中醒來，透過樹枝簡單捆紮的門板間隙，一眼就看到了這片自己熟悉的無垠世界。
??此時天色尚早，寨內諸人還在夢鄉徜徉，安靜而恬淡的氛圍中，一股難以割舍的溫情感染了全身，以致於他剛毅的眉眼也變得柔和起來。
??到了該與這片生養的土地說離別的時候了。
??他鑽出覆蓋身軀的獸皮，轉身又將獸皮折疊起來，與前一晚便準備好的包裹用藤條捆紮後負在背上，然後將門邊的短刀配在腰際，一手拿梭鏢，一手推開房門。
??雪，紛紛揚揚，落在他頭頂和眉梢，他毫不猶豫的跨了出去，腳踩在銀白的地麵，嘎嘎有聲，留下一串簡單的腳印。
??姬雲的意外身亡讓姬興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負罪感，若非他當日力邀姬雲前往尋找鹽礦，他一向敬重有加的二舅就不會死。他無法麵對姬雲遺留的三個孩子，更無法麵對薑鵲。於是，他和姬陽，薑明，姚濤，姚秋等五人回到灰石寨的第三天就再度出門了，五人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狩獵與獲取食鹽上，幾乎從不在寨內逗留耽擱時日。
??一切如鳩麵老嫗和姬興當初所展望的那般，食鹽的獲得為灰石部帶來了難以言說的好處，一是在與鄰近部族的物品交易中大占便宜；二是換來了三名正值生育期的女性；三是不會浪費好不容易獲取的食物了，食物變得易保存；四是部族諸人在食用了一段時間的食鹽後，以前病懨懨的人少了，人變得有力氣了許多。可以預見，到了明年春，會有更多其它部落的精壯來灰石部走婚，壯大部落。
??早在半個月前，姬興等五人向鳩麵老嫗和薑鵲上繳了獲取鹽礦的路線圖和那顆精怪內丹，並對一些特別需要注意的事項作了詳細交代，比如不可攜帶精怪內丹靠近鹽洞等等。同時，姬興還提出想趁著冬季猛獸大幅減少的這段時間，遠涉他部走婚。薑鵲依然對他們五人不冷不熱，隻說讓鳩麵老嫗拿主意。鳩麵老嫗同意了姬興等人的申請，並選定了一個吉日，以利諸人之行。
??而這大雪紛飛的日子，就是良辰了。
??風吹在臉上，有些冷，姬興邊走邊打量周圍的一切。天寒正是酣睡時，附近的屋舍裏依稀傳來模糊的夢囈，一抹微笑，不由浮現他唇角。姬興等五人選擇這般早出門，就是因為不想驚動寨內的男男女女們，以免羈絆離去時的腳步。很快，他就來到了寨門口。
??寨門大開，門外站著一人，正是鳩麵老嫗。
??“這是你們去往其它部落走婚的憑據，小心收好……”鳩麵老嫗遞給姬興一個小兒手臂粗，僅五寸長的竹筒，竹筒上刻畫著一道形狀怪異的圖案，“不要擅自打開，到了你們想去的部落，將此物交給部落主母即可。”
??“諾。”姬興應了一聲。
??片刻之後，姬陽等四人也陸續趕來，而在他們身後竟然還跟著一人，卻是姚猛。姚猛身上的銳氣這段時間似乎被磨去了不少，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一見鳩麵老嫗立刻在她麵前跪下，央求道：“主母，還請主母開恩，允許我同他們一起走吧。”
??“鵲知道你要走嗎？”
??“未敢跟她說……”
??“我剛交給興的憑據，就是鵲施法封印的，沒有你的生庚在內。”鳩麵老嫗搖頭道，“你回去吧，鵲不是薄情之人，等她氣消了，自不會束縛你一輩子的。”
??“是……”姚猛悶悶不樂的站起身來，又對著姬興五人抱拳道，“保重！”
??“保重。”五人回禮。
??然後，姚猛回過頭去，走向寨內。
??姬興等人對姚猛此舉莫名其妙，鳩麵老嫗卻是心知肚明。姬雲已經亡故，薑鵲尙年輕且身體強健，與薑鵲有染的姚猛自然成了首選伴侶，畢竟這是他自找的。姚猛從其親舅舅口中得知，繼承了鳩麵老嫗衣缽的薑鵲不會再有生育能力了，至於部族內的其它婦人，在明知道姚猛與主母的這層關係下，又有誰敢大逆不道的指染主母夫君呢？也就是說，如果薑鵲不鬆口，姚猛這輩子都無法誕下蘊含自身血脈的子嗣，成了薑鵲的禁臠，這也難怪他想跟著姬興等人遠走他鄉了。
??“你們既然不願驚動其他人，那就讓我這個老太婆送送你們，走吧……”鳩麵老嫗說道。
??雪無聲，如飛絮般飄落，很快就粘了幾人一身。
??“主母，請回吧。”姬興等人未讓鳩麵老嫗遠送，一起俯身下拜。
??鳩麵老嫗點了點頭，站在冰天雪地之中，目送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巒之後。她沒有返回寨內，而是移動腳步，往寨子對麵那座埋葬先民的山崗走去。因大雪覆蓋，以前登山的小徑不那麽清晰了，她走得很慢，有時還得停下來緩一緩，甫一登頂，突然襲來的北風冰冷刺骨，她卻是顧不得，趔趄著腳步，定睛朝山下看去，隻見雪花飛舞處，姬興等五人正沿著河道踏雪而行，很快五人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眼簾。
??“多好的孩子們啊……”鳩麵老嫗流下淚來，猛然咳嗽了兩聲，她立足不穩摔倒在地，麵部之上卻忽然有了精神一般，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不少，她抬首望天，喃喃，“主母……帶我走吧，我累了……”
??很快，鵝毛般的大雪將她覆蓋，山崗歸於沉寂。
??大雪連續下了一日一夜。積雪太厚，行動不便，姬興等五人找了個山洞落腳，等雪化了才又開始上路。選擇冬天遠足而行，比其它季節風險降低了不是一點點，蛇蟲等完全隱匿不見，離開部落聚集點越遠，野生動物越繁多，原野上時不時可看到成群結隊的野牛、鹿、野豬等悠閑的在曠野中遊蕩。大型食肉動物一部分已經冬眠了，剩下的不缺食物，自然也不會攻擊全副武裝的人類。
??姬興他們為這次遠行自然也做足了功夫，從鳩麵老嫗和姬陽父親那裏打聽到了織衣部的一些風土人情，沿途所經部落等等，及一份手繪的地圖。為避免與沿途部落發生誤會，五人早早在額頭處插上了三根豔麗的羽毛，以示自己為走婚者。如果誤入了他部狩獵地域被人察覺，將所得獵物分給對方三分之二，對方也不會計較了。有些部落還很熱情，繳納一隻野兔，就可讓五人寄宿一晚。當然，在與其他部落接觸時，姬興等五人可不敢將鹽拿出來抹肉，那就是引禍上身了。就這樣，五人白天趕路，夜間休息，半個月過去，地形越發平坦，眼看著離織衣部越來越近了。不過，沿途聽來的關於織衣部的一些消息，讓五人心底有些打鼓。
??今日兩更，下一章晚8點定時發布。感謝大家的收藏與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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