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你忘不了

  陸沉舟聽見這個消息，大腦登時一片空白，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緊張。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她怎麽了？”


  顧臨羨默了默，聽陸沉舟急促的語氣，他沒說話。陸沉舟也後知後覺，才發覺，自己，竟然是這樣的緊張她。


  “你忘不了。”顧臨羨冷靜而又從容的說出來了這個事實。


  這回，輪到陸沉舟沉默了。是啊，他忘不了，在看見薄織霧跟紀嘉言在一起，出現在酒會上，對著媒體微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徹底輸。真的放下，不會下意識的去想在人群中去找她的影子，不會擔心，她被媒體為難。


  他這輩子，算是栽在薄織霧的手心裏了。


  相親的時候，標準是讓季秘書按照薄織霧從前的樣子去讓人篩選的。他想在整個朝城找出來第二個薄織霧，向薄織霧證明，他不是非她不可。


  可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輸了。真正的放下，不是這樣的。


  “住院部三樓4078號房，地址我告訴你了，來不來，你自己看著辦。”顧臨羨握住手機，漫不經心的走在街道裏，來往的護士不斷的朝著他打招呼，他一一答應了，算是禮貌。


  電話那頭，已經被掛斷了。漆黑的夜裏，隻點著一盞台燈，點點暖黃色的光輝落在陸沉舟的眸子裏，融掉了他心頭，那一丁點的高傲。


  在慪氣這件事上，他必須得承認，薄織霧天賦異稟。跟她慪氣，他哪裏贏過。全世界恐怕再找不出來第二個，耍小性子，鬧脾氣，陸沉舟還得去哄著的女人了。


  她薄織霧，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陸沉舟的眼眶驀然就紅了起來，他疲倦的靠在椅背上，望著玻璃窗外鱗次櫛比的大廈，萬家燈火正在亮起。隻是，卻沒有一盞燈是為他點燃的。


  偌大的辦公室裏，陸沉舟最終站了起來，他拿起大衣，開車去了薄織霧所在的醫院。


  *

  病房裏，紀嘉言手裏正拿著帕子在替薄織霧敷著額頭，甄太太滿臉擔憂的坐在一邊。他從盆子裏撈出來個冷帕子，他將袖子卷起來些，見著甄太太這個樣子，他垂眸說道：“伯母，您還是回家休息吧，卿妤這兒我來照顧著。”


  甄太太搖了搖頭，她望著紀嘉言說：“不了，還是我看著卿妤吧。”她的目光盯著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女孩兒，臉色有一點悵然，似乎陷入了沉思，“她小時候，我都沒能好好照顧過她，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總得補給她。”


  秘書勸甄太太，“甄夫人，您還是回去休息吧，這邊的話，紀總會照顧好的，您在醫院這邊休息也不方便啊。”


  甄太太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那我明天過來吧。”


  秘書點了下頭，紀嘉言說：“你送伯母回去吧。”秘書很懂事的說：“放心吧，紀總，我會辦好的。”


  紀嘉言點了點頭，秘書帶上門出去了。


  望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孩兒，紀嘉言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昏昏沉沉的，薄織霧似乎是睡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整個人的腦子都是混沌的。迷迷糊糊睜開眼，便是醫院的天花板。渾身都覺得酸痛的厲害。


  男人模糊的身影，一點點的變得清晰起來。薄織霧一開口，就是疼的幾乎沒法開口，“我……怎麽來醫院了。”

  聲音嘶啞的難聽，甚至帶著點兒煙嗓的感覺。


  紀嘉言在床邊坐下，望著她說：“病毒性感冒，反反複複的發燒。伯母說，本來起夜的時候想看看你怎麽樣的，結果進門伸手摸了下你的額頭，這才發現你渾身滾燙。又發燒了，便送來了醫院。”


  甄太太本來是想打電話給陸沉舟的，可是想著薄織霧見到陸沉舟，那副生氣的樣子，轉頭就喊了紀嘉言過來。甄導不在家，薄織霧生病了，躺在床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是紀嘉言一路抱著她來了醫院。


  秋天容易感冒，薄織霧昨天穿的那樣單薄，連件披肩都沒準備，不生病才怪。這樣反反複複的，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薄織霧臉色不太好看，病懨懨的。失去了往日的生氣。


  紀嘉言見她這個樣子，想剛才顧臨羨的囑托，拿起手邊的水壺，打算給她倒杯水，卻發現，水壺裏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薄織霧點了下頭，疑惑的問，“我媽呢？”


  紀嘉言拿起一邊的蘋果，順手給她慢慢的削著蘋果，答道：“我讓伯母先回去休息了，她年紀大了，為了照顧你熬夜，我擔心她身體會吃不消。”


  薄織霧慢慢點了點頭。她注視著紀嘉言好一會兒，這才說，“謝謝。”


  紀嘉言淡淡笑了笑，“應該的。”說話間，一個蘋果就削好了。


  陸沉舟飛快的趕來了醫院，他好容易鼓起勇氣，才站在了門口。


  心心念念都是她生病了，住院了。到了門口，卻沒有了走進去的勇氣。陸沉舟整個人僵在了原地，怔怔的望著她。甚至不敢露出一絲自己的身影，生怕薄織霧看見了似得。


  透過門，望著屋子裏那個弱不禁風的身體，他的眉心一瞬間皺的更緊了起來。怎麽才短短一天不見，他就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隔著一道門，爽朗虛弱的笑，就傳進來自己的耳朵裏。聽見薄織霧的笑，陸沉舟本是應該高興的，可是，他的眼神，驀然就黯然了下來，甚至於，心底都微微有些擰著疼。


  那不是對著他的笑。是對著紀嘉言的。


  “誒，陸……”身後的小護士端著托盤，差一點就要將陸沉舟的名字脫口而出。剛發出一個單音節，聲音就戛然而止了。


  薄織霧住的是VIP病房，整條走道都十分安靜，小護士的聲音不大，但是，還是讓在屋子裏的薄織霧聽見了。


  她麵色疑惑，微微伸了下脖子，剛打算去看門口的人，門便被推開了。


  紀嘉言也覺得奇怪，他蹙眉問道：“剛才門口是不是有人？”


  小護士麵色坦然，她搖了搖頭，“沒有啊。”


  薄織霧沉默了，她垂下眸子，似乎是有點失落。紀嘉言瞥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去拿了水壺打水。


  “你給她檢查下吧。”


  小護士點了點頭，放下手裏的托盤，給薄織霧開始檢查身體了。


  陸沉舟見著紀嘉言走到了轉角處，這才敢走了出來。他慢慢低下了頭，自嘲的勾起唇角。這麽急著跑過來，他都忘了，現在的薄織霧，心底，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紀嘉言。


  她的身邊，從此都會有一個叫紀嘉言的人照顧，而不是他。陸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