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他不等薄織霧了
薄織霧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她靠在了真皮椅背上,閉眼神思了一會兒,看樣子是躲不過去了。
她按了按車子的喇叭,季秘書聽見動靜,果然回過頭來,他見薄織霧的車子停在那兒,連忙邁著步子走了過去。手裏似乎還攥著一份什麽東西。
薄織霧緩緩降下車窗,清冷的燈光把她的臉勾勒出一個精致的弧度。
她的聲音懶懶的,連目光都不曾朝著季秘書看一眼,她開口就直奔主題,“找我什麽事兒,如果是為了陸沉舟的事情,你就別說了,這句話今天我都聽得起繭子了。葉景琛問我,蘇恬問我。都來問我,到底是跟陸沉舟發生了什麽,你們為什麽都來問我,不去問下陸沉舟,他做了什麽!”話說到最後,已經隱隱帶了些慍怒。
季秘書沉默了一會兒,才將手裏的那一份報紙遞給了薄織霧。
薄織霧錯愕的看著他,季秘書抬眸,平靜的迎上了薄織霧的眸子,說道:“甄小姐還是自己看看吧。”
薄織霧目光微垂,怔怔的看著那份報紙好一會兒,這才接了過來。她接過報紙,頭版頭條的加粗標題外帶照片,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紀嘉言甄卿妤甜蜜同看花燈會,疑似好事將近。”
雖然是遠景,但是放大後,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她的表情,薄織霧望著紀嘉言的時候,那種眼神好似盛了盛夏滿天的繁星,十分耀眼奪目。
那一抹光的情緒,名為歡喜。是藏不住的歡喜。就算嘴裏不說,可是眼神也會暴露出來的歡喜。
就是那一抹光,狠狠的刺痛了陸沉舟。很久前,她也會這樣對著他笑。直到這一刻,陸沉舟似乎才幡然醒悟過來,其實有些時候,有的堅持,毫無意義可言。
是啊,四年的時間過去,紀嘉言在她身邊陪伴了四年,她忘了從前的一切,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他試圖過,幫她一起找回從前的記憶,可是這些,似乎,都是徒勞無功。
她想不起他。想不起,跟他相關的一切。
薄織霧腦子裏一瞬嗡嗡的,心底頓時亂糟糟起來。她沉默了很久,才說道:“你專程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我上了頭版頭條麽?”
季秘書搖了搖頭,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想了很久,才開口說:“總裁讓我轉告您一句話。”
“什麽?”薄織霧抬起眸子,望著季秘書,目光平靜。
“他不會再等您了。”季秘書似乎是覺得這樣有點沒頭沒尾,他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接下來的話,是我私心的。甄小姐,我真的挺想不清楚的。總裁對您都……那樣的好,為什麽您還是一心隻在,紀編劇身上。”
季秘書的話說的斷斷續續,有些話。他在心底埋了很久。陸沉舟的私生活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過問,可是就是在看見這個頭條的一刹那,他真的忍不住了。
不會再等她?
薄織霧一瞬啞口無言,旋即,又笑了出聲,似是自嘲,又似乎帶了一點怒意。
他等不等自己,跟自己有什麽幹係麽?她是求著陸沉舟等她了嗎?陸沉舟不等她,不再纏著她,她求之不得。可是在這一刻,她心底卻忽然就覺得空落落的,甚至,有點兒覺得難過。心底忽然像是莫名出現了個缺口。無限酸楚從那個缺口湧了出來,將要蔓延到四肢百骸一樣。
但到底是心底的怒意占了上風。隻消一瞬,她又恢複如常。
薄織霧轉頭望著季秘書,眸光銳利的似一把刀,眉眼間滿是涼薄,她嘴裏淡淡吐出來四個字。是傷人於無形的四個字。
“莫名其妙。”
她說完這句,車窗便緩緩的關上了,緊跟著,車子慢慢消失在了季秘書的眼前。
*
“她就是這麽說的?”
陸沉舟坐在辦公室裏,聲音裏的情緒,是很少見的消沉與平和。似乎,是沉默了很久,才艱難的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一句話。
窗外的烈日驕陽照進來,照在陸沉舟的身上。他的眉目間滿是疲倦,渾身也失去了往日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場,反倒顯現出一些頹喪。
莫名其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足夠狠狠地紮在陸沉舟的心上了。莫名其妙?他說不等她了,在她眼裏,原來是莫名其妙。不是不愛了,而是比不愛了更狠的四個字,莫名其妙。
因為從未放在心上過,所以,覺得莫名其妙吧。她就是這樣踐踏自己的自尊。
陸沉舟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他猝然間想起一句話,當你選擇愛一個人的時候,就賦予了她傷害自己的權利。
全世界,能夠將他從那個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神壇上拉下來的人,隻有薄織霧一個。能傷害到他的,也隻薄織霧。
季秘書聽見陸沉舟自嘲的笑,隻覺得屋子裏的氣氛又凝住了。他緩緩抬眸睨了一眼陸沉舟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平時不笑的時候,一身黑西裝端坐在那裏,都會生出不怒自威的氣場。可是今天的他,看上去消沉的不像季秘書認識的陸沉舟。
他的喉頭上下微微動了動,掀了掀唇瓣,幾欲開口。可是薄唇微張之間,卻是濃鬱在心底無法宣泄訴說的情緒。
再次抬頭的時候,陸沉舟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季秘書沒算過,這用了多久,或許很短,又或許很長。再開口,是無比平靜的語氣,卻又無比認真,“替我安排相親吧。”
他不是非她不可。又或者說,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成全,至少,不會鬧得兩人都難堪。
當一個男生錯過最想娶的人,他會變的越來越隨意,挑剔是因為都不如你,隨意是因為反正不是你。
季秘書抬起眸子,睜大了眼,目光緊緊的跟在陸沉舟身上,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的眼底滿是訝異。
陸沉舟好整以暇,他平靜的看著季秘書,目光和平時一樣,隻是那道平靜的背後,藏著無人能懂的疼痛。
“還有事麽?”
季秘書生怕是自己聽錯了,他又問了一句,“相……相親?”
陸沉舟略一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他目光深深的落在自己麵前的合同上。低垂著頭,季秘書無法看到他的表情,更無法去揣摩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