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回光返照

  醫院大樓下


  陸沉舟坐在車子裏，薄紹均的話，還在他耳畔不斷回蕩著。


  薄紹均對於生死的概念，實在讓陸沉舟覺得意外，所以，他才會答應薄紹均的請求。


  安樂死和器官捐獻。之前，他不是沒有聽說過這些，隻是，這是一直以來，都十分有爭議的一種做法。有的家屬認為，他們隻需要親人有生命跡象存在這就足夠，可是，卻沒有考慮過患者的感受。以及捐獻器官，很多人都覺得，這樣做，會讓患者走的沒有尊嚴。


  不知為什麽，想起薄紹均告訴自己的事情，陸沉舟忽然就掏出了手機，他給季秘書撥打了一通電話出去。


  “重新徹查奶奶那件事情。”


  因為，他開始起疑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薄織霧側躺著在睡覺。孕晚期，這樣睡會舒服一點兒。他抬頭一看，屋子裏空調的溫度有些低，又悄無聲息的調的高了一些。


  有了身孕的人，空調溫度開的太低，是會感冒的。


  他靜靜凝視著薄織霧很久，最終自語道：“我相信你了。”


  相信你沒有害死奶奶。可是，他的確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兒。這世上，除了陸千帆，和他最親的人，隻剩下薄織霧了。


  等相宜和斯年出生，他們就會擁有新的生活了吧。夏天要結束了，一切，都該變得不一樣了才對。


  陸沉舟俯下身子，蜻蜓點水的在薄織霧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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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織霧早起的時候，天色灰蒙蒙的，壓得極低，像是要下雨了一樣。


  她坐在客廳裏吃早餐，天氣悶熱，連帶著食欲都不大好。喝了兩口南瓜粥，薄織霧放下勺子說道：“讓李叔備車吧。”


  沈妍心見她不肯吃東西了，皺眉問道：“不合胃口嗎？我讓廚房的人，再去重做？”


  薄織霧搖了搖頭，抽出桌邊的細絹子擦了嘴角，“沒有，是我自己沒胃口。天氣悶熱的很，回來再吃吧。”


  吳媽剛收拾完廚房，她點了點頭，走出來問道：“那你想吃點什麽，我做好。”


  她想了會兒，說道：“想喝酸梅湯。”


  夏天喝這，最解暑了。


  吳媽笑著說：“好，那我現在就去熬，等你回來剛好可以喝。”


  薄織霧點了點頭，換上軟底的鞋子。吳媽看她的腳腫的厲害，有些擔心，“好些了嗎？不然改天再去吧，今天大概要下雨。”


  薄織霧搖了搖頭，在家裏悶的有些久，出門走走也是好的。


  “我還好，走不了幾步路的。”


  出門有車，下了車走進醫院就有電梯。倒是沒有那麽誇張。


  吳媽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囑咐沈妍心，“小心一些。”


  沈妍心點了點頭。薄織霧挺著大肚子，上車後往醫院去了。


  剛一下車，就有醫院的主任領著她，進電梯往病房去了。薄紹均在護士的照顧下，吃完早餐，看見薄織霧來了，笑著說：“織織來了。”


  薄織霧點了點頭，她剛準備坐在病床邊，薄紹均就跟她說，“坐沙發上吧，這樣舒服些。”


  薄織霧笑著點了下頭，薄紹均今天看起來氣色還不錯，或許，是因為回光返照的緣故。


  護士和沈妍心都下去了。


  薄紹均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好一會兒，感歎著說：“一眨眼我們織織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


  薄織霧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她笑著跟薄紹均說道：“爸爸也是要做外公的人了呀。”

  薄紹均淡淡笑了下，忽然就沒頭沒腦的跟薄織霧說了一句，“以後，跟沉舟好好在一起吧。他是愛你的。”


  薄織霧聽到這句話，眉梢忽然黯然了幾分，她輕聲說道：“爸，我不想提他。”


  她對陸沉舟，早就死心了。


  薄紹均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薄織霧每次來看他，都是高高興興的。對於外界的他們夫妻之間的消息，他也隻能通過新聞去了解了。隻是，每次新聞上的，全都是負麵消息。他打電話去問，薄織霧也是報喜不報憂。


  他順著薄織霧的意思，笑嗬嗬的說：“好好好，不提他。”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很多想囑咐的話，薄紹均反倒說不出口來了。


  他頓了頓，望著薄織霧繼續說道：“以後記得照顧好自己，夏天的時候，別貪涼，吃起冰淇淋就不知道停下。火鍋也是。”


  薄織霧嗤笑出聲，“爸，你怎麽越來越像我媽媽了，一點小事嘮叨個不停地。”


  薄紹均苦笑了下，“我這不是，怕你照顧不好自己呢。”


  她略笑了笑，“我挺好的，吳媽和妍心都很照顧我的。”


  薄紹均望著他笑了笑，也覺得自己說的是多餘的。西山林語裏傭人無數，薄織霧又是陸沉舟的太太，現在肚子裏有了寶寶，自然金貴。


  這些叮囑她到的話，聽起來似乎都很沒用，可是薄紹均，到底還是不太放心，繼續在和薄織霧絮絮說著一些事情，兩個人談著，越來越高興。漸漸說起了從前的事情。


  這樣，一直聊到了中午。沈妍心進來敲門了，她跟薄織霧輕聲說道：“織織，該吃飯了。”


  沈妍心提醒，薄織霧這才低下頭，她看了一眼手表，有些不舍的看著薄紹均。


  懷孕的人不能餓著，薄紹均見她依依不舍的樣子，心下雖然不忍，但是還是開了口，他笑著說：“回去吧。看你腿腫的厲害，回家後，記得把腿墊高一點，這樣舒服些。”


  薄織霧笑了起來，她問道：“爸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啊。”


  沈碧清不能生，她是被領養的，自然好奇這個。


  薄紹均笑著說：“我是老了，可是還沒變傻啊。上網查的。”


  薄織霧說：“謝謝爸。那我改天再來看你。”


  薄紹均努力點了點頭，“去吧。”


  薄織霧笑著轉過身去，薄紹均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嘴角明明是噙著笑的，可是眼圈卻是紅的。


  這一別，或許就是永別了。他知道，其實有些事情，他不說，陸沉舟也會去做好，可是，他總歸是有些不放心的。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她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她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他也，追不動了。


  薄織霧轉身走進了電梯，下樓的時候，沈妍心忽然說道：“織織，我東西落在樓上了，我去拿一下，你等等我。”


  薄織霧應了一聲，與此同時，護士正推著喬知夏過來，她看見了薄織霧的身影，還有她十分明顯的肚子，忽然就想起來，之前陶薑告訴過她的消息，她的黑眸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


  她喊住了護士，輕聲問道：“前麵站著的，是陸太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