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薄織霧的身世

  可是她不是很想說的樣子，沈妍心也不敢問。隻是說道：“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去喊顧醫生過來。”


  醫生？現在，她的病，根本就不是醫生能解決的。


  她很討厭別人說她和誰相似。


  薄織霧就是薄織霧，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薄織霧。和誰都不相似，她就是她。


  樓上，陸沉舟剛打開郵箱，準備繼續處理公司的事情。


  忽然就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季秘書打過來的。陸沉舟滑向了接聽鍵，“什麽事？”


  季秘書說道：“總裁，醫院那邊的消息。薄先生說想見一見您。”


  陸沉舟聽到這裏，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道：“出什麽事了？”


  季秘書說道：“大概是……薄先生的病情，突然急劇惡化，已經蔓延到了胸腔。恐怕快要不能開口說話來了。”


  陸沉舟聽見這個消息。整個人怔怔的坐在那裏。沉默了很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織織知道麽？”


  季秘書說：“夫人還不知道，而且，薄先生，似乎不想讓夫人知道，他找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陸沉舟的情緒裏，帶著一絲黯然，他抿了抿唇，“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


  季秘書“嗯”了一聲，陸沉舟掛斷了電話。


  他抓起西裝，走到了樓下。薄織霧正坐在餐桌邊，安靜的吃晚餐。吳媽見他要出門，問道：“先生這麽晚了去哪兒？”


  陸沉舟淡淡瞥了一眼薄織霧，又重新看著吳媽說道：“一些公事。”


  吳媽慢慢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下去。


  車子一路開到了醫院，薄紹均的主治醫生站在走廊外，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解釋著，“很抱歉，陸先生。我們也沒想到。薄先生的身體忽然出現了抗藥性，我們努力過，但……沒有任何作用。”


  陸沉舟聽到這裏，眉目間流露出一絲黯然，他沉默了很久，不著痕跡的長歎了口氣，“知道了。”


  醫生點了點頭，他忽然遞出來兩份協議，器官捐獻協議和安樂死協議。“這是薄先生的意思。”


  季秘書看到這裏，臉色忽然變得震驚。


  陸沉舟推開了協議，他說道：“我見過他再說。”


  這樣的協議，太過草率。他總得勸一勸他。


  醫生點了點頭。陸沉舟轉身換上了無菌服，進入了病房。


  薄紹均躺在病床上，臉色十分安詳。看見陸沉舟過來了，他唇角揚起了一絲淡淡的笑。


  陸沉舟喊了一句，“爸。”


  薄紹均點了點頭，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和護士說道：“你先出去吧。”


  護士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病房。


  “您這樣做，織織知道麽？”


  薄紹均笑了笑，“沒打算讓她知道才讓你過來的。織織年紀還小，對於生死這兩個字，或許還沒看開。”


  他患上漸凍症這幾年，薄織霧一直都很緊張他的病，可是他卻對生死這兩個字，早就看開了。而且，有些關於薄織霧的事情，他也要交代給陸沉舟。


  他望著陸沉舟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織織名字的來源麽？”


  陸沉舟望著他的雙眸，搖了搖頭。


  薄紹均繼續說道：“我第一次見她，並不是在孤兒院。”

  聽到這裏，陸沉舟眼神之中，慢慢浮現出一絲不解的神色，“什麽意思？”


  薄紹均唇角揚起了一絲極淡的笑意，過了許久，他才說道：“織織其實是我在我在十八年前的十月份，出海打漁的時候，在海邊撿到的。我太太不孕不育，但是我們又很想有個孩子，撿到織織的時候，我們在等最後一次嚐試的結果。”


  “所以，撿到織織的時候，我們並沒有直接留下她，而是將她送去了孤兒院。那時候還很早，天蒙蒙亮，我怕麻煩，就直接將她放在了孤兒院門前。之前織織問我的那塊玉佩，是跟著她一起衝上來的。大概是她的家人留給她的信物。”


  “後來，沒過幾個月，結果出來了。還是沒有孩子，所以，我們重新去了孤兒院。領養了織織。叫薄織霧，是因為。我在海邊撿到她的那天，海麵上霧很大。所以，才會取名叫薄織霧。織織很乖，也很懂事，從小到大，都沒讓我們失望過。她不僅不介意，是我們養女這件事情，反倒對我們十分孝順。”


  陸沉舟聽完，臉上寫滿了震驚。他沉默了很久才問：“那，您之前，為什麽不告訴她這些？”


  薄紹均聽到這裏，有些慚愧的說：“對於這件事情，我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知道，憑借你現在的地位，如果有了這些資料與線索，查起來會易如反掌，可是。我怕織織找到了親生父母……”


  這句話，薄紹均沒有再說下去。可是陸沉舟卻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人，都是自私的。他怕的東西，陸沉舟明白。


  他怕的，無非就是，薄織霧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之後，就不肯再回來看他。


  可是，他真的低估了自己在薄織霧心底的地位。


  她那樣重情義的一個人，自己為了讓她回家，回到自己身邊，僅僅是讓蘇恬的父母休息一段時間，她就會跟自己翻臉，更何況是有這麽多年養育之恩的薄紹均呢。


  陸沉舟聽完後，慢慢沉默起來，他說道：“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您就答應我，等織織把孩子生下來，再做決定，好麽？”


  薄紹均苦澀的笑了下，“我也想啊，可是醫生告訴我，最多還有半個月。”


  “半個月？！”陸沉舟有些不敢置信。


  薄紹均點了點頭，他堅持說道：“答應我吧，我不想走的痛苦。而且，就算我走了，我的器官還留在世界上，織織看見那些接受捐獻活下去的人，或許也會像看見我一樣。”


  陸沉舟的臉上，寫滿了為難。他沉默了很久，最終，慢慢點了下頭。艱難的開了口，“我答應您。”


  他這些年，見過很多人，對生死這件事情，看的最淡的，薄紹均是第一個。


  薄紹均見他答應，似乎是鬆了口氣，他笑著說：“暫時別告訴織織，等她生完孩子，再告訴她。”


  陸沉舟點了點頭。薄紹均似乎還是不放心，他望著陸沉舟，語氣裏頗有些警告的意思，“以後，你要是敢對她不好，我就是到地去，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陸沉舟鄭重的點了點頭，眼圈已經有些發紅。薄紹均卻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窗外，月朗星稀。蛙鳴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