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她是自由的

  愛？

  陸沉舟聽到這裏，眸光忽然一滯，陷入了淺淺的思緒。


  他到底愛不愛她？

  他當然是愛她的。深愛。


  否則，怎麽會在看見監控錄像，想要恨她的時候，腦海裏卻不斷的在浮現出，她的笑，她的好。


  心裏有兩種聲音在不斷的呐喊呼嘯，撕扯著，然後讓他瀕臨崩潰。


  他慢慢回過神來，望著薄織霧，眸光深處滿是哀痛，他抓著薄織霧的手臂，喃喃自語了一句話，“愛。”


  聲音低的，仿佛隻有他自己可以聽見。


  軟的硬的，他都試過了。可是薄織霧卻仿佛已經沒有了心，無論他做什麽，都是淡淡的表情。


  他說自己想要見她的時候，天知道他有多高興，他以為，他真的回心轉意了。想要跟他好好在一起了，可是等待他的，卻是一個溫柔的騙局。


  她想走，所以，不介意給他一點甜頭？然後再狠狠的讓他心願落空麽？

  短短一個字，卻宛如一陣海風，在她心底掀起了驚天潮汐。


  薄織霧渾身都沒了力氣，她望著陸沉舟，眉心緊緊擰成一團，眸光深處隻剩下無盡絕望，仿佛一個望不見底的深淵。


  “你別愛我了……”


  他的愛，太沉重。她受不起。


  這句話說完，薄織霧渾身癱軟下去，慢慢跌坐在了地上，整個人將頭埋在膝蓋裏，無助的將自己抱成一團，似乎是想要汲取到一丁點兒力氣。


  “你的愛太沉重，我真的受不起，你愛我什麽，我改，改到成為一個新的薄織霧，好不好？”


  “你放過我好不好？放過我吧，陸沉舟……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跟我離婚吧……愛一個人會希望她過得好，看見她過得幸福會滿足，”


  “可是我現在跟你在一起，真的隻剩下絕望了！”


  她幾乎是在求他，放過自己了。


  陸沉舟看見她這個樣子，心底也在不住抽疼起來。他蹲下身子，捧起薄織霧的臉，想要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可是他一碰薄織霧，薄織霧就不斷地搖頭，向後退去，像隻受驚的小鹿，嗚咽著，滿臉淚花的不斷搖頭，“別碰我……”


  陸沉舟捧起她的臉，望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一字一頓的告訴她，他的嘴角噙起了一絲笑，可是這笑，卻讓薄織霧覺得心底發寒。


  他周遭的氣場，變得詭異起來。那一抹玩味的笑，讓薄織霧心驚不已。


  “除了離婚，和放你走，我什麽都能答應你。如果你再敢跑，或者拿孩子威脅我，糟踐自己的身體不肯吃飯，鬧絕食。你最好想一想，你的父親，還有蘇恬他們的死活。你要是敢動這兩個孩子一分一毫，再跑一次，我一定讓他們跟你陪葬。”


  陸沉舟摩挲著她的臉頰，這一次，他警告她的話，都說得輕飄飄的。可是這樣的他，比起怒火中燒，更讓薄織霧覺得害怕。


  除了離婚和放她走，他什麽都可以答應她？可是現在，她除了離開和離婚，已經什麽都不想要了啊。


  陸沉舟說完這番話，慢慢站了起來。薄織霧靠在沙發邊，眼底隻剩下無盡絕望。


  疼痛，一點點從心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陳疾與新傷，堆積在了一起。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唇角綻出一絲虛弱的笑。黑暗一點點從眼前落下，薄織霧真想，就這樣沉沉地睡去，再也不醒過來。


  又或者，她和陸沉舟的一切愛恨糾葛，都隻是一場噩夢，夢境醒來後，又是新的一天。

  一覺醒來，薄紹鈞和沈碧清，就又在自己的眼前。溫柔的對她笑。


  她忽然想起來，茨威格寫的那本《斷頭王後》書裏的一句話。


  “命運饋贈的禮物，背後都有明碼標價。”


  薄織霧曾以為，遇見陸沉舟，是命運饋贈給的禮物。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陸沉舟離開了西山林語，他怕自己會再刺激到她。車子一路離開了家裏，一路上，他的腦海裏全是剛才薄織霧滿臉淚痕的模樣。


  她眸光深處的哀痛，恐懼。清晰的烙印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忘之不了。


  溫熱的液體一點一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的眸光深處滿是痛苦。


  夜色一點點降臨而來，空中飄起了雪花。仿佛，又要陷入無盡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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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沉舟警告自己的話，依稀還在耳畔回蕩著。醒來後，薄織霧不敢再鬧，更不敢再發脾氣。


  她收斂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努力活著。按照陸沉舟的意思，行屍走一樣的活著。


  是活著，而不是，生活。


  她的一舉一動，都會牽連其他人的生命，她不敢鬧。


  薄織霧逃過一次後，陸沉舟不僅沒有增加她身邊的保鏢，反倒是撤掉了所有的保鏢，除非出門，平時在家裏，她是自由的。


  可是這一層自由，卻更多了一份警告。


  仿佛是陸沉舟在警告她，我給你機會走，你可以走，隻是，除非你不在乎蘇恬和你爸。


  陸沉舟依然會回來，隻是他們之間，再也沒了任何交流的機會。


  薄織霧可以做到麵對陸沉舟了，內心，卻早已沒了任何波瀾。


  他不讓她做什麽，她就乖乖聽話，不做什麽。蘇恬和其他人偶爾會來看看她。


  《十二釵》上映當天，薄織霧出過一次門，但也是一群人跟著。


  傅珮之演技很好，她望著鏡頭裏，看著戲劇裏人物的笑，難得的跟著笑了起來。


  沈妍心看見她笑，半天沒回過神來。嚇得不輕。自從陸沉舟最後一次警告她後，笑這個詞，仿佛就從她的身上消失了。


  她已經不會再笑了，整天安靜的坐著。


  薄織霧笑，不是因為劇情，而是覺得，能夠像故事裏的人物，瀟灑恣意地活著，真好啊。


  比她現在這樣，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好了千萬倍不止。


  月份越大，薄織霧越懶。睡覺也睡不好


  冬去春歸，又是季夏時節。


  天氣炎熱起來，薄織霧怕熱，家裏早早的就開了冷氣。薄織霧的腳腫的不成樣子，肚子一天天眼見著大起來，晚上輾轉反側都難以入眠。


  怎麽睡都不舒服，再加上又上了火。嘴裏起了不少泡，就更加難受了。


  她索性坐了起來。門口，吳媽正好端著碗綠豆湯走了進來。


  吳媽笑眯眯的說：“織織醒了，喝口綠豆湯吧。消消火。”


  她不肯吃藥，陸沉舟也怕藥有副作用，就讓吳媽給她準備了清淡的飲食。


  她沒說話，沉默著，安靜的端著已經涼的差不多的綠豆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吳媽看她額頭上仍有汗珠，拿起一邊的羽毛扇子，一下一下替她扇著風。


  家裏的冷氣不敢開太低溫度，怕她著涼。所以她睡著了還是有些覺得熱。


  門口，沈妍心敲門進來了，她說道：“織織，醫院那邊的消息，說是薄先生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