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城破
眾人散去，伊蓮聖女好整以暇道：“方才那位秋將軍好像是陛下的嶽母吧？
陛下當著她的麵留我一人在帳中，難道就不怕引您的嶽母大人誤會嗎？”
她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即便是不熟悉她的人也看得出來，她的情緒目前並不好。
謝淵渟冷眼看著她，正色道：“蒙曼盛傳的魅術，朕曾經有所耳聞，中招者聖廣，想來不是那麽容易避開的，
阿茹娜的魅術應該是師承那位國師，想來級別也不低，
但朕仔細想過遇到聖女以後的所有場麵，你應該沒有機會幫朕抵擋阿茹娜和國師的魅術，
所以，聖女能否告訴朕，究竟是阿茹娜和國師沒有用魅術，
還是她們的魅術獨獨對朕無效？”
事實上，從伊蓮聖女指出對方妄圖用魅術控製謝淵渟後那兩人麵色大變，謝淵渟就知道對方用魅術的事情應該是真的，
他其實隻是想知道，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究竟是如何避開那魅術的，
日後與國師一方打交道的時候不少，隻是想有備無患而已，
豈料伊蓮聖女聞言露出比她還茫然的表情，“這您可問錯人了，若非方才不是說話的時機，
我還想請教一下陛下您是如何抵抗那魅術的呢？
不是我說，國師和她同僚的魅術幾乎是無往而不利的，
從我知道他們的存在至今，也就在兩個人身上栽過跟頭，您便是其中一個，
若是有可能，我還想知道究竟是如何抵抗這魅術的呢！”
謝淵渟想到什麽，忽然低頭在自己腰間一陣摸索，拿出溫婉曾經親自給他戴上的九轉玲瓏香球遞給伊蓮聖女，“會不會是這個的原因？”
伊蓮聖女將香球接過去細細查看，謝淵渟想了想，又將脖子上戴著的吊墜拿出來，“或許還有這個。”
一個香球，一枚吊墜，伊蓮聖女將兩樣東西放在鼻端細細嗅著，
有些好奇的道：“這香球，我能打開看看嗎？”
謝淵渟凝眉，“一旦打開，是不是這香球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他見過溫婉製作香球的過程，幾百種藥材放在架子上能擺滿一整層藥架，
最後也隻製作出兩個香球而已，
如果毀了的話，未免太浪費溫婉的一番心意。
伊蓮聖女聞言便知謝淵渟是不願意打開香球的，頗為遺憾道：“倒也不是非拆開不可，
雖然不知道這香球的具體功效，但我能猜出來的解毒藥便有幾十種，
提神醒腦的藥材也不少，陛下能抵抗國師的魅術，未必與這香球無關。”
隨即又拿起那吊墜，吊墜有一個圓形的檀木殼子，伊蓮聖女稍微研究了一下，打開後便露出裏麵的舍利子，
“我對佛門之物沒有研究，不過，這上麵有一股濃鬱的藥箱，想來也是上善之物。”
隨即驚歎道：“這兩樣東西，但凡有其中一樣都能避過這世間百般毒物的中傷了，
您是從何處掏來這等好好物的？”
謝淵渟聽到她的問題，整個人都溫潤了起來，眉眼含笑道：“皆是阿婉所贈，
當時隻道是女兒家的一些小心思，倒是不知，竟然無意間又救了朕一次。”
謝淵渟提起溫婉時的溫柔溢於言表，伊蓮聖女一時竟然不忍心打擾，
好在謝淵渟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倒也沒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太久，
迅速從情緒中抽離，冷靜道：“聖女一路跟隨朕到蒙都，如今大家都知道你的存在了，
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朕，你到底想幹什麽了吧？”
伊蓮聖女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蒙曼王室濃烈的恨意，但她一直都沒告訴謝淵渟，她跟著來蒙曼的目的。
沒想到謝淵渟竟然如此迅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伊蓮聖女微訝之餘倒也坦然，
“其實沒什麽別的目的，隻是我蒙安部上百位親人尚未入土，我想讓他們入土為安而已，
當然，如果能借陛下的東風，為他們報仇，那就更好了。”
謝淵渟盯著伊蓮聖女看了許久，忽然道：“想借朕之力報仇，聖女總得有點誠意吧？
另一個沒被魅術所害之人是誰？
還有那個國師和她背後之人，你知道多少？”
他和伊蓮聖女都心知肚明，她要報仇的對象並不隻是蒙曼王室，
蒙曼王室也不過是個頂缸的傀儡而已，真正害的蒙安部族破人亡，害的溫婉假死，與親人骨肉分離的是那幕後之人。
伊蓮聖女遲疑片刻，才道：“抱歉，對於國師和她背後之人，我的確知之甚少，
能知道魅術的存在，還是因為當初我父親也曾為這種魅術所害過，我與國師本人並不相識。
至於另一個抵擋住魅術的人，陛下或許也聽說過他，他就是前朝靖國公——安靖城。”
謝淵渟擱在桌麵上的手倏地握緊，“靖國公？是宣和二年那次？”
雖然有三國一部的說法，但蒙曼與其他三國實力相距甚遠，鮮少與三國起衝突，
最近三十年，雙方起衝突的次數一隻手也數的過來，所以謝淵渟很快就想到了。
伊蓮聖女點頭，“陛下應該也聽說過，靖國公一心向善，打仗的目的從來都是以武止戈，
唯獨那次，幾乎一路打到了寒河，最後還是被傅鴻儒召回去的。”
成名的將軍們都有獨屬於自己的風格，一般來說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而那次，便是靖國公的例外，
話說到這份兒上，謝淵渟忽然想到什麽，對伊蓮聖女道：“你之前說，蒙安部覆滅至今將近四十年，你的族人們尚未入土為安？”
伊蓮聖女點頭，“當初那些人不知道在搞什麽，打下蒙安後將我族人的遺體都放在了王宮後麵的寒洞裏，這些年一直為蒙曼王宮侍衛把控著，外人完全接觸不了。”
伊蓮聖女還在說，謝淵渟的思緒卻早已經跑遠了。
翌日，黎明前夕，謝淵渟突然下令立即攻城，幾十萬王軍頃刻間殺向蒙都，
敵我雙方實力懸殊，謝淵渟這個皇帝根本不用親自出手，蒙都城上阿茹娜和蒙曼幾個將軍已經亂了。
謝中渟不解的問自己的弟弟，“不是說好三日後攻城嗎？為何突然提前了？”
“四年前蒙曼王也曾簽署協議說絕不再進犯天玄，他們說話算數了嗎？”
謝中渟無語凝噎，這種做法很符合謝淵渟的邏輯，蒙曼王這也算是自食苦果了，
不過，謝中渟總覺得弟弟提前攻城這件事沒有他自己說的這般簡單，
不過既然謝淵渟已經下令了，他當兄長的自不會反對，果斷道：“你說得對，這世上最能讓人長記性的，莫過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蒙曼是自食其果，不過，接下來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與漠北、西楚的利益分割問題了？”
金敏娜和西楚皇費力幫他們牽製楚順堯、金敏熙可不是真的好心幫忙的，
攻下蒙曼就是意味著利益分割要開始了，
謝淵渟如果不及時表態的話，保不準之前為他解決後顧之憂的盟友就是左右夾擊，爭奪利益的強敵了。
謝淵渟卻是搖頭道：“不急，這仗還有的打呢！”
謝中渟一時不明所以，謝淵渟笑道：“金敏熙尚好，空有野心，沒有實力，
豹師基本為澹台璞所控，隻要澹台璞一死，金敏熙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但那楚修堯完全就是一個病入骨髓的瘋子，麾下二十萬大軍又全是他的親信，
不打到最後一刻，是絕不會停的，
不把他打安分了，西楚皇是無心坐下來與我們分割蒙曼這塊土地的。”
謝淵渟是在戰事開始之初就調查了所有參戰的主要成員，然而，終是一語成箴，
等他知道楚順堯瘋的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的時候，就後悔為何不早早派人殺了楚順堯那瘋子了，
當然，那是後話，如今謝淵渟的精力還是聚集在蒙都。
西北所有的城池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大”，
即便是蒙曼這樣一個部落的都城，雖然不甚繁華，但麵積卻也不比天玄京都，西楚盛京等地方小，
堅硬厚實的城牆全由石頭砌成，連城門都是石灰混入鐵水鑄就，把蒙都變成了一座固若金湯的石籠，
饒是謝淵渟這邊兵強馬壯，士氣兵力都占絕對優勢，攻城的難度還是不小。
一場攻城戰從黎明之前打到下午，雙方都損失了不少人馬，蒙都城門卻巍然不動，將士們都有些氣餒了。
謝淵渟看的著急，正欲出手幹涉，卻見溫擎帶著一隊人馬扛著雲梯就往前衝，
謝淵渟當即道：“弓箭手掩護，第一個登上城樓者連升三級，賞黃金萬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謝淵渟話音一落，那些扛著雲梯的將士們前赴後繼的往前衝，
謝中渟則道：“我去支援他們。”
說完，帶著早就摩拳擦掌的靖國軍將士們衝上陣地，給攻城的將士們開路，
一場攻城戰打了一天一夜，翌日上午，蒙曼大軍終於抵擋不住，露出了漏洞，讓天玄王軍爬上了城樓，
有一人登上城樓，便有第二個，第三個，秋韻登上城樓後殺出一條血路，衝到下麵打開了城門，王軍得以進城。
謝淵渟被王軍夾在中間，策馬進城的同時高聲呼喊，“傳朕旨意，王軍進城，
手無寸鐵之人不殺！普通百姓不殺！
不得擅闖民宅強搶百姓財務，如有人犯，按軍法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