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吟遊詩人與狡猾的召喚師 上 Ⅰ
經過方才的緊急相救，愛麗絲打消了一完成任務就與兩人分手的念頭，她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保護的安心感。怎麽才能讓冒險繼續下去呢？
她暫且放下對隊伍長遠計劃的思考，優先向小明和奧尼斯特解釋自己的猜測：“咬我的蛇和小噴鼬都是人為召喚的。”
“小噴鼬也能召喚？”蛇是人所控小明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能將小噴鼬收為召喚獸，“這小噴鼬行為古怪、個性奇詭，我聽說即使和他進行契約也與人一樣無法召喚啊。”
愛麗絲知道小明的疑惑——小噴鼬從物種屬性上劃分屬於動物、不算魔獸。動物無法進入獸界，自然不能召喚，但若是本來就在獸界的小噴鼬就不一樣了，不過愛麗絲不想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盤托出，因為暴露的越多、自己的身份就越難解釋，自己繼續與他們一起冒險的可能性就會越小。她隻得用得意的語氣含糊帶過：“如果是另一片大陸上的小噴鼬。。。。。。就不好說了。”
“總之，有一名召喚師利用小噴鼬的聚眾效應掩藏了毒蛇來偷襲我。”
“我看不止有一個召喚師，是兩個吧？”愛麗絲解釋了一半，小明突然插話，他發現自己之前對愛麗絲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於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愛麗絲，等待她的下文。
“嗯。。。。。。是的。”愛麗絲有些害怕小明的眼神，她不確定小明猜出了多少，他是隻知道有召喚師跟蹤自己，還是。。。。。。
但她不能就此中斷對話，隻能盡量在避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透露一些“目前可以知道的情報”：“我們召喚師內部出了問題，有些人希望我消失不見，而我這次找的東西就與它有關。剛才那兩名召喚師，可能一名召喚師召喚了小噴鼬，而另一名召喚師趁小噴鼬投下石頭之際以它為信標召喚了毒蛇。。。。。。”
“美麗的愛麗絲公主，我想和你正式談談。”王小明見她仍避重就輕、語焉不詳，直接打斷了她。他已經不想再和愛麗絲兜圈子了，又一次露出嚴肅的樣子、語氣漸冷，這回的氣氛比愛麗絲遇襲前他倆鬧翻時還要緊張。
“從一開始在山洞那會兒，我就懷疑你的身份了。”王小明歎了口氣，左右來回開始踱步。
“當時你找的山洞裏直接就有柴火，而且柴火上有被勒磨過的痕跡。現在回想，那時小白咬我並不是讓我趕快添火，而是告訴我這是某種動物的咬痕。大概就是你的召喚獸魔狼的牙印吧？你是事先就準備好了山洞來躲追你的兩個召喚師，而我卻正巧沒走多遠，見到了他們把我們追丟的場景。”王小明想起那時憋尿的難受勁，語聲更重了。
見愛麗絲沉默不語，他繼續說道：“你身為‘公主’卻對冒險生活那麽熟悉，我可以當作你在外冒險已久、是個老手。你體能優異而火柱隻能釋放一次時，我可以猜測它是你劍杖的魔法效果，你的實力主要在劍術上。”
“而你的瞳色和修煉的功法與你的發色並不般配，我可以理解成你用功法改變了自身的身體屬性。但我卻想不到你這樣糟蹋自己火屬性天賦的理由。”他停止了走動，直直看著愛麗絲，盯地她低下了頭。
“直到你展示了強力的召喚術的時候我才發現，可能是我想反了——你並不是火係天賦，而本就是水係天賦。你不是劍師，而是召喚師。”
“你身為水係召喚師，卻拿著火係的“公主劍杖”，穿著像是宮殿裏華麗的衣服，又將頭發染成金色，同時自稱‘公主’。”
“對於這些，我暫時隻能想到兩種可能。”王小明咄咄逼人。
“一是你為了某些目的，偽裝成某個公國的公主；二是你還真是公主，不過卻是對麵艾斯帝國的公主——你剛才提到的另一片有小噴鼬的大陸，就是艾斯大陸吧？”
“仔細想想，菲爾王國的王室都以一頭赤發或者金發為傲，反而聽說艾斯帝國的皇族是黑發居多。如果你是染的金發、又真的是個公主，那一定就是‘敵國’的公主了吧，艾斯帝國難道讓一個公主過來做間諜嗎？”
愛麗絲突然抬頭直視王小明，眼神中諸般痛苦掙紮、眉稍處縐起猶豫愁緒，隨後便閉目不語。片刻再睜開時竟然輕笑一聲、似是想到什麽。仿佛模仿先前小明對她冷淡的語氣一般，她一臉堅定地對王小明說：“我不能說。”
奧尼斯特看這兩人鬥法、攻守轉換，站在一旁、插不進話，已經效忠、好不尷尬，但騎士不怕、自有解決辦法。他走到兩人身側，正對其中說道：“既然兩位大人都有各自的秘密不能明言，那我也來說一個關於我的秘密。“
“我的前任效忠對象是我最好的兄弟，起碼是曾經最好的夥伴。”奧尼斯特決定用故事打敗故事，開始了他的“煽情劍法”。
“我們從小玩到大，雖然他是正統的貴族後代、又有一些魔法天賦，但是家道中落、兄弟眾多，他小時候‘自願’放棄爵位繼承，流離至村中，我們很快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奧尼斯特語調平穩、語氣沉重，使王小明與愛麗絲不由得代入到他的故事中。
“平時我習練鬥氣，他就在旁邊看書；在我練劍疲勞、意誌不堅的時候，他就會拿沒什麽威力的小火球拚命懟我，給我鼓勁。”奧尼斯特眉頭微皺，眼神惆悵，雙手攤開，不時點頭道，“他那時最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你要是不夠強，拿什麽保護我！”
奧尼斯特舉起拳頭揚了揚。
“從他第一次說出這句話起，我就是他的騎士了。”奧尼斯特的語氣柔軟下來，嘴角帶笑，其中甚至能感覺到一絲浪漫氣息。
“那你們怎麽？”愛麗絲終究還是年輕了，她按捺不住心中騷動的好奇(獵奇)，追問起來。
奧尼斯特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意思，而是輕柔地捧起腰間的匕首，含情脈脈地看著它道：“這把劍就是我為他攢了五年的積蓄買的生日禮物。”
“我過生日時，他每次都為我準備特別華麗的驚喜；而他過生日時，我卻從沒有直接送過他什麽禮物。”奧尼斯特語氣一頓，看到小明也忍不住聚精會神地聽他說道，便繼續講，“而是每次都為他買一件裝備，自己穿上，為了以後遇敵時能更好地保護他，替他擋住那些明槍暗箭、助他擊倒那些攔路宵小。”
“你說的這種關係，我隻在騎士裏讀過。”愛麗絲看他講的動情，不禁感慨。
王小明也忍不住附和：“我也隻在吟遊故事中聽過。”
奧尼斯特卻不打算放過這種氛圍，他話鋒一轉：“直到那一天，一切突然都不一樣了。”
他的言語低沉下來，聲音中含著失落：“那天大雨滂沱，我回到家，他突然把我撲倒在地，埋在我懷裏、抓住我的衣領默默抽泣，口中喃呢著‘幫我報仇’。”
王小明此時咬牙吸了一口涼氣，不禁想問奧尼斯特口中的“他”到底是男是女，但他吟遊詩人的職業素養提醒他不能這樣做，於是握著拳忍住了。
“我用手輕輕撫摸他的頭發，刺刺的發尖上還留有在泥土裏摔打過的氣息。”奧尼斯特伸出手在空中做了一個左右輕撫的動作，仿佛真的在懷中攬著個人，“我把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現在還能回想起他額上冰涼的溫度。”
愛麗絲此時已經完全成為了“吟遊詩人”奧尼斯特的忠實聽眾，就差為他鼓個掌、送小費了。
奧尼斯特接著說：“感受到他冰涼的體溫，我把他緊緊抱住，下定了一份讓我如今後悔的決心——我答應一定會為他報仇。”
王小明察覺到了奧尼斯特細微的語氣變化，他下意識地打斷奧尼斯特道：“等一下，恕我問一句：這個時候你們幾歲？”
奧尼斯特左、右扭頭分別看了看小明和愛麗絲，發現他們動作同步地等著答案，便鬆了口氣帶著不好意思的語氣對他們說：“八歲。”
“哦。”愛麗絲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意識到什麽，驚訝道，“哈？”
“那，那你說你攢了五年積蓄的劍呢？”王小明繼續打破愛麗絲的幻想。。
“我從出生攢到五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