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答案是難過
伊森早已經過慣了雇傭兵的生活,就算他現在已經脫離了組織,不再為那個組織賣命了,他的思想方式也不會輕易改變。
所以江誠開槍打他的時候,他雖然驚訝,但是內心卻也很平靜。
因為和槍打交道,就是雇傭兵生活裏的一種常態。
雖然中了三槍覺得疼,但是隻要習慣性的忽略這種疼就好了。
但是當明月錦對他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卻讓伊森第一次有了一種,自己也是一個‘人’的感覺。
得到別人的道歉,是作為一個人才有的資格。
明月錦尊重他的人格,也在乎他的感受,即便這種感受他已經能夠靠自己強大的神經將它忽略了。
那時候伊森才知道,他原來也會被當做一個‘人’來對待。
這種感覺對於伊森而言,是很特別的。
某種層麵上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彌足珍貴的。
但是在這短暫的幸福感過後,卻是巨大的失落和難過,像潮水一般向伊森席卷而來,將他卷入了深不見底的海底。
那裏冰冷孤獨,不見天日。一如他過去二十幾年的生活。
像野獸一樣冷酷無情的生活了二十幾年,突然有人將他當做一個人來對待了,他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呢?
答案是難過,而且這種難過絕對是一般人難以體驗到的難過。
因為從那一刻起,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
他忽然發現,別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可以擁有的東西——那種被人當做一個‘人’來對待的尊嚴,他在現在才第一次體驗到。
越是簡單越能讓伊森感覺到觸動的東西,越證明他從前的生活。是多麽的無奈和悲哀。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於是有的人便終其一生都被困其中。
伊森不願意認這樣命,所以他拚了命的要從自己的囚籠裏爬出來。
而且他曾經也一度以為自己爬出來了,擁有了不一樣的生活。
但是他現在才知道,他從前一直都隻生活在井底。
他所感覺的從囚籠裏爬出來的感覺,其實不過是從一個深深的溝壑,爬到了一個不那麽深的低穀裏而已。
是明月錦讓他看到了不一樣顏色的天空。
伊森的眼眸亮了亮,深深的對明月錦鞠了一躬。
一抹淡淡的笑容從他的嘴邊泛開,“三少夫人,謝謝。”
明月錦一愣,本來是她向伊森道歉,怎麽伊森反倒和她道謝了?
伊森說完,離開了房間。
沒過多久,他就拿來了一些簡單的食物,給他們充饑。
十分鍾後,他們的門鈴再次響了起來。
伊森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從貓眼裏隻能看到一片墨色。
隨後輕輕的敲門聲從門後傳來,伊森心下了然,打開了房門。
房門剛被打開,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越過了伊森,徑直走到了站在窗邊的明月錦身後,“小月!”
明月錦的身體一僵,轉身驚訝的看著身後的人。
“三哥?!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剛才她和上方通話的時候,上方並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情。
可想而知,明月錦現在見到霍琰白有多高興。
霍琰白這一次出現卻沒有穿作戰服,而是穿了一身全黑的便裝。
霍琰白強健的手臂一伸,將明月錦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心有餘悸道:“你嚇死我了!公冶庭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當明月錦被抓走的時候,霍琰白滿心都是她。
他想起上官嘯洲當初和他說過的生命的軌跡,他想起明月錦告訴過他的她在22歲時是如何淒慘的死去。
他害怕這樣的事情,在這個世界裏再一次上演。
說他杞人憂天也好,說他憂思過甚也罷。
總之,他就是不能接受沒有明月錦的日子。
現在看到明月錦就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麵前,他才終於安下心來。
明月錦搖搖頭,“我很好,公冶庭雖然把我和玄涼都抓走了,但是並沒有為難我們。他還挺照顧我和孩子。”
說完,她定定的看著霍琰白。
那目光既有溫柔,又有不舍。
她不知道霍玄涼預知的事情究竟是在什麽時候,但是隻要有那麽一天,她一定會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去做。
霍琰白一愣,他比了解自己還了解明月錦。
當看到她這樣的眼神的一瞬間,霍琰白就知道一定出事了。
“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