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倉促出招
秦璐反客為主,作為一個使者,卻第一個勸進,這件事在大涼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率先反應的是陳桐。此時他大權在握,鐵城的所有事情幾乎都是他說了算。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上書勸進。
“我的女婿早就該登基了啊!”他對別人這樣說:“隻是他太謙虛了,總以為自己不如周天子,秦始皇,總是忐忑不安。可實話實說,秦皇漢武都未必有我女婿能幹啊!”
第二個跳腳的不是衛青,不是陳賡,也不是朱通,而是馬是非。
“此事關係大衛正統,豈能由一個外人來嘰嘰歪歪。勸進也應當是我們這些老臣勸進啊!”馬是非怒不可遏,自從馬幼娘連累了他之後,他已經收起尾巴做人好久了。總算又一次找到機會。
馬是非不是讀書人,但是他能指使讀書人,這就夠了。
因此,在陳桐勸進不久,這位馬將軍寫了一份萬言書勸進,全天下找不到第二個這麽實在的人了。
相比於他們,郭瓊,陳賡等人則淡定得多。郭瓊閉口不言,好似不知道。陳賡則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末將以代城賀殿下喜。
勸進一事弄得滿城風雨,不但涼王屬下的人知道,連大衛的朝廷君臣也知道了消息。
得知消息的皇帝在朝會上難得的發怒。
“荒謬!荒謬!一介匹夫,竟然想要染指江山神器,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他是誰???”皇帝坐不住了,他麵前的桌子上所有東西都被他一掃而空,地上狼藉一片。
襄王瞥了一眼李牧,慢吞吞道:“陛下,涼王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這沒有什麽好懷疑了。眼下,有兩件事要做,迫在眉睫,還請陛下息怒。”
皇帝聞言平靜了一些:“皇兄,你說就是。”
“陛下,勸進徐賊的,乃是文華閣學士秦璐,這件事瞞不住!為了警告天下人,陛下應該對秦璐做出一定的懲戒才是。”襄王緩緩的說著,眼神掃視四方,銳利得很。
陸甲,李牧為首的文武百官一言不發。他們不是不想要救秦璐,但是實在無能為力。這件事說難聽點,就是蓄意謀反,利用陛下給的欽差差事蠱惑人心。誰碰上了都要倒黴。
皇帝毫不猶豫道:“此人蓄意造反,何必小懲大誡?誅九族!”
襄王頓了頓,臉色有些沉重。“陛下,如今大衛風雨飄搖,正是用人之際,誅九族著實有些過了,臣以為,三族即可。”
誅九族,那牽連的就是一大片,成千上萬的人會受到株連。而三族就好說多了,不過是父子孫三族而已,死的人不多,卻一樣能夠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然而皇帝堵著一口氣出不來,生氣得很,哪裏會就這麽放過秦璐?
“皇兄,這件事朕是不能心軟的。此人利用朕的信任,竟然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行了那造反的大事,豈能這樣饒過?朕記得,他的祖籍好像是青城是吧?對了,李信,楊青雲好似正好在青城?好得很,就讓他們兩個去幹!”
皇帝麵無表情,殺氣顯而不露。
襄王無可奈何的輕輕歎口氣。說實在的,他是很欣賞秦璐的,萬萬沒想到秦璐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現在連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要遭殃。真是糊塗啊!
“陛下既然心意已定,微臣也沒有話說。第二件事,非要陛下開口不可。”
“不知是什麽事情?”
“出兵!代城已經落入陳賡手中,此時此刻,需要的不僅僅是秦璐的人頭,更需要實際上的威懾,警告徐賊,大衛不可欺!”襄王鏗鏘有力的說道。
隻是一說出兵,皇帝立刻又猶豫了。揚州的糧食,確實是不多了,還要養這麽多的官吏,兵馬,著實有些不容易。
現在談和還沒有結果,糧食都還沒有看到,又要打?不知道,糧倉夠不夠,兵甲夠不夠?
襄王一眼看出皇帝的擔憂,立刻說道:“陛下,這次,乃是為了大衛的根本,不能猶豫了!兵甲,糧食,微臣會為陛下解決,隻要陛下開口,代城,微臣保證給陛下拿回來!”
代城才落入陳賡手中,人心浮動,大衛進軍,就算不是夾道歡迎,起碼也是做壁上觀。這時候出兵,正是把握最大的時候。
這樣的道理,襄王,李牧都懂,皇帝也懂。隻是站的角度不一樣罷了。
皇帝沉默不語。李牧,陸甲立刻率領百官拜倒地上:“臣等附議!還請陛下下旨,撥亂反正,還大衛一個清明!”
皇帝渾身一震,隱蔽的瞟了一眼李牧,有些古怪的意思。
“既然諸位愛卿都是這樣看的,朕還能說什麽呢?皇兄,不知這次出兵,需要動用兵力幾何?”
“陛下,多多益善!至少也要二十萬!畢竟那陳賡善戰之名聞名天下,微臣不敢小視。”
“哦,皇兄倒是謹慎。不知皇兄欲請何人為將?”
“……”
襄王愣住了,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出兵二十萬,而且是打代城,出主意的也是自己。在先皇還在的時候,自己善戰的名聲也是有一點的,這,何人為將還需要問麽?
但是皇帝這麽問,他不得不考慮,是不是皇帝有什麽人選,自己是不是要退一步。
“皇兄?你欲以何人為將啊?”襄王不說話,皇帝追問不休。
襄王遲疑好一會,終究不好厚著臉皮推薦自己。
“請陛下聖裁。”
皇帝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一閃而逝,若不是盯著看,誰也看不出來。
“既然如此,那李牧愛卿,不如你來掌兵如何?”
糟糕!李牧心中狂跳,他比襄王了解皇帝,明白這件事的危險在哪裏。哪裏肯出來出頭?
“陛下!”李牧出列,麵無表情。“禁軍乃是陛下親衛,就算是領兵,也隻能是陛下您領兵,豈有臣子領兵的道理?臣,期期不敢奉詔!”
嗯???襄王驚奇的看了李牧一眼,有些不理解這人。不就是禁軍?當初本王還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帶著禁軍出去打獵過了,父皇也沒有說什麽呀?哪裏有這麽多講究?
這就是皇室和臣子的不同。
臣子努力了一輩子的東西,對於皇親國戚來說,那是生下來就有的。
皇親國戚不能理解臣子的小心翼翼,臣子也不能理解皇親國戚的理所當然。
“既然李將軍不能為國分憂,那微臣……”襄王忽然笑了笑,自以為理解了李牧的意思,想要推薦自己。
“愛卿倒是謹慎!”皇帝忽然出口打斷襄王,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李牧將軍作為副將,代朕領兵如何?”
李牧立刻叩首道:“微臣,領旨!”
襄王張口結舌,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皇帝陛下對自己有戒心???他震驚的發現,盡管自己小心翼翼,似乎,皇帝對自己的戒心反而越來越重了!
這是為何?襄王退朝之後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自己和皇帝從小到大玩得最好。說難聽些,要不是自己喜好軍事,這皇位都未必是他的。怎麽就戒心這麽大呢?
十天後,李牧領兵二十萬去往代城,連皇帝都親自出城為他送行。而襄王殿下,卻病了……
陳賡很忙,忙得幾乎腳不沾地,總是坐在太守府中親自陪著太守處理事情。
代城上下的事務他都要親自參與,親自監督。因為涼王的許多政策隻有他們幾個才明白要怎麽做合適。
某日,陳賡正在聽取代城行政報告的時候,一直以來都謹小慎微的代城太守忽然開口問道:“將軍,聽聞涼王殿下要登基?”
陳賡沉默一會,眼角將諸位縣令的表情都看在眼裏,略略思索了一會,道:“這是王爺的事情,和我等無關。”
太守笑道:“這是關係天下的大事,怎麽能說和將軍無關呢?將軍,代城上下能夠煥然一新,和將軍,和王爺那是離不開的。若是王爺登基,代城如何……”
“太守!”陳賡不以為然的搖頭道:“想多了。代城尚未確定從屬,說這些尚早。”
太守不解道:“代城如今確實是從屬王爺,代城上下都是知曉的,為何將軍這般說?”
陳賡兩次出兵,終於打下代城,對於代城來說,那幾乎就是克星一樣的存在。不管什麽兵馬,什麽將領出馬,都會莫名其妙的栽在陳賡手中。這時候,就算是請他們造反,他們也是不敢的。
代城上下,都不認為代城還有傾覆的可能。
可如今,陳賡卻這樣說……
這讓人很是不解啊。
陳賡低垂眼皮,一邊看著文書,一邊道:“公道人心,從來不是天下歸屬的原因。歸根到底,還是要看誰本事高一些。朝中武官本事不小的,還是有幾個人的。至於兵力,禁軍至今為止一個沒動,哪裏有那麽簡單?”
更何況,還有一個宋城在邊上了。
這正是陳賡的為難之處。由於上次兵敗,陳賡這次隻有十八萬兵馬,到了代城,流落在外的潰兵回籠,也就是二十多萬而已。宋城若是和禁軍合力,自家還真不是對手。
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