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她一共經曆了四世,前幾輩子和父母的緣分尚淺,自己要不然就是孤兒,要不然就是父母早亡,或者是個反派,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家的溫馨。
厲萬鈞和柳盼扶彌補了她缺失了好久的親情。而且他們雖然嬌慣她,但也並不是虛假地對她好,他們是真的在為她考慮。
但親子緣分尚淺,這輩子恐怕不能有始有終地盡孝了……
“厲鳶。”
厲鳶一怔,她收斂神色一回頭,就看見寧逐靜靜地看著自己,瞳孔在夜色下溫柔發亮。
“天涼了,別在窗口吹冷風。”
厲鳶回過神,她緩緩關上窗戶,然後點燃了蠟燭。
燈火通明,寧逐清雋的側臉在月光下如同浮出水麵的玉石,微微發光。
他走到她身邊,看她輕擰的眉頭,想說什麽,卻一時難以找到更好的安慰的話語,隻能低聲道:
“厲鳶,為在意的人付出,甘之如飴。伯父伯母不會想要回報,你也不要自責。”
”在意”兩個字像是水流擊撞在鵝卵石上的清冽深沉,輕輕地撞在厲鳶的胸口。
厲鳶抬眼看他,少年垂下長,眸間泄出的微光比這月色還要柔和。
他看著她道:
“我知你想得多,但若真是心裏放不下,就在剩下的時光裏好好珍惜。”
厲鳶內心一動,她聽出寧逐話中“剩下”的意味。“剩下”意味著時間不多,意味著她早晚都要走,更意味著離別。
寧逐猜出她不會在這裏久留。
他什麽都知道,隻是不說而已。
有時候,她很感謝寧逐的通透,有時候,又很討厭他的通透。
他的洞悉一切,讓她找不出任何抵觸的理由。
厲鳶低下頭,感覺袖子裏的那半塊玉佩隱隱發燙,她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什麽,卻又聽到後窗一響。
她嚇了一跳,以為是柳盼扶去而複返。
沒想到從窗縫裏彈進來一張鮮紅的鳥嘴:
“鳶鳶,小鳳來看你啦!”
厲鳶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去找我爹去了嗎”
小鳳道:“小鳳是去當臥底去啦,小鳳臥薪嚐膽,犧牲‘色相’,給鳶鳶偷來了一壺酒。”
厲鳶忍俊不禁,把窗戶開了一個縫,小鳳銜著酒壺瞬間鑽了進來。
它搖搖晃晃把酒壺放在桌子上,然後眨著綠豆小眼,討好地看著她。
厲鳶上去摸了摸它的頭毛:
“算你還有良心。”
說完,她看著這一桌子的東西,有酒有肉有菜,內心一動。於是回頭對寧逐道:
“寧逐,陪我喝一杯酒吧。”
寧逐頓時一怔。
厲鳶道:“算起來,咱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喝酒了。今天晚上不談其它,陪我喝喝酒吧。”
寧逐沉默地坐到她對麵。
厲鳶給他和小鳳都倒了一杯酒,然後道:
“我還以為今天晚上會餓肚子,沒想到你們都惦記著我。”
說完,她微微一笑,先一飲而盡:
“被你們所有人都在意著,我很幸福。”
寧逐也喝了一杯,看著微濕的杯底,心裏默念:
“我甘之如飴。”
她一共經曆了四世,前幾輩子和父母的緣分尚淺,自己要不然就是孤兒,要不然就是父母早亡,或者是個反派,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家的溫馨。
厲萬鈞和柳盼扶彌補了她缺失了好久的親情。而且他們雖然嬌慣她,但也並不是虛假地對她好,他們是真的在為她考慮。
但親子緣分尚淺,這輩子恐怕不能有始有終地盡孝了……
“厲鳶。”
厲鳶一怔,她收斂神色一回頭,就看見寧逐靜靜地看著自己,瞳孔在夜色下溫柔發亮。
“天涼了,別在窗口吹冷風。”
厲鳶回過神,她緩緩關上窗戶,然後點燃了蠟燭。
燈火通明,寧逐清雋的側臉在月光下如同浮出水麵的玉石,微微發光。
他走到她身邊,看她輕擰的眉頭,想說什麽,卻一時難以找到更好的安慰的話語,隻能低聲道:
“厲鳶,為在意的人付出,甘之如飴。伯父伯母不會想要回報,你也不要自責。”
”在意”兩個字像是水流擊撞在鵝卵石上的清冽深沉,輕輕地撞在厲鳶的胸口。
厲鳶抬眼看他,少年垂下長,眸間泄出的微光比這月色還要柔和。
他看著她道:
“我知你想得多,但若真是心裏放不下,就在剩下的時光裏好好珍惜。”
厲鳶內心一動,她聽出寧逐話中“剩下”的意味。“剩下”意味著時間不多,意味著她早晚都要走,更意味著離別。
寧逐猜出她不會在這裏久留。
他什麽都知道,隻是不說而已。
有時候,她很感謝寧逐的通透,有時候,又很討厭他的通透。
他的洞悉一切,讓她找不出任何抵觸的理由。
厲鳶低下頭,感覺袖子裏的那半塊玉佩隱隱發燙,她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什麽,卻又聽到後窗一響。
她嚇了一跳,以為是柳盼扶去而複返。
沒想到從窗縫裏彈進來一張鮮紅的鳥嘴:
“鳶鳶,小鳳來看你啦!”
厲鳶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去找我爹去了嗎”
小鳳道:“小鳳是去當臥底去啦,小鳳臥薪嚐膽,犧牲‘色相’,給鳶鳶偷來了一壺酒。”
厲鳶忍俊不禁,把窗戶開了一個縫,小鳳銜著酒壺瞬間鑽了進來。
它搖搖晃晃把酒壺放在桌子上,然後眨著綠豆小眼,討好地看著她。
厲鳶上去摸了摸它的頭毛:
“算你還有良心。”
說完,她看著這一桌子的東西,有酒有肉有菜,內心一動。於是回頭對寧逐道:
“寧逐,陪我喝一杯酒吧。”
寧逐頓時一怔。
厲鳶道:“算起來,咱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喝酒了。今天晚上不談其它,陪我喝喝酒吧。”
寧逐沉默地坐到她對麵。
厲鳶給他和小鳳都倒了一杯酒,然後道:
“我還以為今天晚上會餓肚子,沒想到你們都惦記著我。”
說完,她微微一笑,先一飲而盡:
“被你們所有人都在意著,我很幸福。”
寧逐也喝了一杯,看著微濕的杯底,心裏默念:
“我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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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厲鳶頭昏腦漲地轉醒,外麵天光大亮,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衣著完好,躺在了床上。
她捏了捏眉心,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和寧逐喝了很多酒,然後就醉倒在了桌子上,怎麽一醒來就在自己的床上?
難道是寧逐?
不過想來也不可能是別人。
厲鳶下床,發現桌上已經沒有了昨日酗酒的痕跡,小鳳躺在桌子上,皮毛上還掛著油水,睡得正香。
厲鳶看著左邊的凳子,仿佛能感受到寧逐留下的溫熱,不由得一笑:
“收拾得這麽幹淨,怎麽像是田螺姑娘一樣。”
這個“田螺姑娘”還真的好人做到底,之後的幾天,厲鳶每天晚上都能在後窗上等到一個小食盒,裏麵擺滿了無論是大酒樓還是老店裏的小吃。
好幾次的香味差點把家丁都引過來。
她開始有些過意不去,後來實在是老爹“賞”的白粥太難吃,她不得不屈從於口腹之欲。
被投喂了幾天後,硬生生地長胖了三斤。小鳳跟著沾光,羽毛都油滑了不少。
七天之後,厲萬鈞終於放了她。
她出來的那一天,對著二老深刻檢討自己的錯誤,提及自己每天太過懊悔,以至於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厲萬鈞斜眼看著她更加飽滿紅潤的臉頰,哼了一聲。
還是柳盼扶看不下去,幫她說了兩句好話,這事就算是翻篇了。
至於“四個未婚夫”的理由,二老像是忘了一樣,沒有再提起。
隻是厲鳶有時候想著,兩人又不是傻子,且活了這麽多年又是習武家庭,怎麽可能會什麽都察覺不到。
他們或許認為自家的女兒有些奇遇,除了寧逐之外,又招惹了三個男子。
那幾個男人找不到她,於是就直接找上門了。
然而無論是什麽理由,她的臉上都免不了被寫上一個“渣”字。
隻是她沒有想到,她渣這件事世人皆知,甚至有兩個閑人不遠千裏趕過來,就為了看她一眼。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師姐蘇婉,與師弟方白。
這兩個人趕到的時候,厲鳶雖然被允許出房間,但不允許出門。
她在家憋了兩三天,被憋得有些鬱悶,這兩個人雖然是看好戲過來的,但也滿心歡迎。
將兩人請到長廊裏,厲鳶給二人倒茶:
“你們兩個不來,我還想著要去找你們呢。”
方白道:
“師姐,你這一次消失了好幾個月,讓我們都擔心死了。”
厲鳶一笑:“我被有些事耽擱了,這一次回來想找你們,沒想到……”她指了指在長廊外緊盯著的幾個家丁:
“你們也看到了,我家裏看我看得緊,我就算是出厲家的大門都難,更別說要去看你們了。”
方白想到進門時,厲家家主那個嚴肅的麵孔,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厲伯父確實很嚴厲……”
厲鳶撇著嘴點頭,隻是說了半天沒聽師姐蘇婉搭話,不由得回頭:
“師姐,你怎麽不說話?”
一回頭,就看到師姐拄著下巴一眼不錯地打量自己,眉頭都能夾死蚊蟲。
厲鳶也拄著下巴回視:
“師姐,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不過你也不用這麽看我吧。”
蘇婉回過神,瞪了她一眼:
“瞎說。”蘇婉“嘖”了一聲:
“我就是不明白,你這張小臉好看是好看,怎麽就能讓四個男人為你打起來了呢?”
厲鳶:“……”
“你就是為這個來的?”厲鳶歎氣:“我還以為是師姐想我了呢……”
蘇婉掐了掐她的臉蛋:“你還跟我裝委屈。”
蘇婉左看右看,湊到厲鳶的耳邊小聲道:
“我這次來,還是因為有個任務。院裏的師姐妹們都來托我打聽,你到底是怎麽讓男人對你死心塌地的,平時看你不顯山不露水的啊。她們都想拜你為師。”
厲鳶哭笑不得:“我還以為她們會罵我道德低下,拖了南境的後腿。”
“誰敢罵?”蘇婉一挑眉:“你放心,沒人敢罵。你現在就是南境女子的楷模,是所有女子努力的目標!”
厲鳶:“……”
她頭疼地捂住臉:“師姐,如果讓我娘知道了,我又會被扒一層皮的。”
蘇婉一笑。
轉而道:
“你這次回來,因為已經選定了人嗎?”
厲鳶:“選什麽人?”
師姐瞟她一眼:“四個選一個啊!你都招惹了四個,不負責說不過去吧?”
方白道:“我還是覺得寧逐不錯。”
蘇婉默契地和方白碰了一下杯:“我也這麽覺得。”
厲鳶無奈,她道:
“師姐,感情是不能選的。我也沒資格選。這次回來……”
她看著陪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師姐師弟,喉嚨一緊:
“是為了告別。”
“告別?”
蘇婉臉色微變:“你又要去哪裏啊?這一次走了又要多長時間?你可別像上次一樣不告而別啊。”
厲鳶道:“還沒定。但是我會通知你們的。”
這一次,她走後就真的是永別了。
因為蘇婉和方白都在,兩人是第一次來豐陵城,看什麽都新鮮。厲鳶就想借這個由頭向老爹求個情,讓自己最起碼出了厲家的大門,鬆快鬆快筋骨。
哪想到到了大堂,看見厲家老爹老娘幾乎把庫房搬出一半,大部分寶物都搬了出來,幾乎擺滿了大堂,厲鳶連下腳都沒地方都沒有。
她隔著大堂喊:
“爹!娘!你們兩個這是幹嘛啊,咱們家已經窮到腰變賣家產了嗎?”
柳盼扶拿著一張紙挑挑揀揀,聞言嗔了她一眼:
“剛出來沒兩天就又開始耍嘴皮子,小心你爹再給你關進去。”
厲萬鈞喝了一杯茶,看了厲鳶一眼。
厲鳶趕緊正色,問:“娘,把這些找出來,是誰家有了喜事,要拿去做賀禮嗎?”
柳盼扶撿起一塊紅珊瑚,邊打量邊道:
“是,後天就是寧家庶子寧全的大喜之日。我和你爹正愁送什麽好呢。”
“寧全……”
厲鳶念著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長睫一顫。
突然,她想到了這個人是誰,這不就是當初把寧逐推入了險境,害得他右腿被廢的那個庶弟嗎!?
寧老爹以前就因為寧逐無法修習武功而偏袒寧全,如今寧逐都回來了,如今寧全不僅安然無恙,而且還大婚了……
厲鳶頓時抿直了嘴唇。
柳盼扶邊挑撿邊道:“鳶兒,我知道寧小子和他本家的關係不好,也知道寧老爺為人確實有缺。但是咱們厲家畢竟和寧家相交多年,當初你退過人家的親,如今又把人家兒子拐帶過來,於情於理,咱們這個麵子不能不給。”
說著,柳盼扶為難地皺起眉:“老爺,這塊珊瑚帶不帶上?我總覺得這麽好看送出去有些虧。”
厲萬鈞放下茶杯,頭也不抬:
“那塊珊瑚鳶兒小時候不是經常拿來玩嗎,你問問她要不要?”
“都這麽多年……哎,鳶兒呢?厲鳶!你又跑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