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小鳳道:“鳶鳶,你怎麽了?”
她道:“可能是沙子迷了眼睛。”
說完,她不在意地搖了搖頭,一手把住窗框,一手艱難地把杯子向外舉。
她搖搖欲墜,但好在這裏是一樓,倒也沒有太過危險。
天上的亡靈礙於這裏有克裏斯的魔力殘存,不敢太過靠近,厲鳶左看右看,小聲地道:
“快過來!”
終於,有幾個亡靈用僅剩的理智認出了她,他們被這股純淨的力量吸引,開始小心翼翼地靠近厲鳶,厲鳶微微鬆了一口氣,左手伸進杯子裏小心地挽出一點水撒向空中。
頓時,靠近的亡靈像是被一束光芒射穿的烏雲,緩緩恢複本來都顏色,麵孔開始變得平和,也不再發出痛苦的聲音了。
厲鳶大喜,卻在這個時候感覺自己身形不穩,差點一頭栽了下去,撞在魔法陣上。
幸好千鈞一發之際,小鳳用嘴銜住她的領口。
厲鳶艱難地爬回來,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是沒有你的話,我恐怕就要撞上去了。”
她看向杯子的聖水,裏麵已經所剩無幾了。
不過好在它真的有用。
她轉過頭,伸出手掌,感受亡靈帶起的輕柔的風穿過魔法陣在指尖穿梭,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
隻是她沒有看到,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一個虛影站在了陰暗處。
那是厲斯的靈魂。
此時他也看向空中的那些靈魂,雙眸閃爍。與克裏斯不同,他更加冷靜,因此也能仔細地觀察厲鳶的表情。
他看她在夜色下恬靜的側臉,不由得微微斂了眉眼。
以前他光明教廷的時候,也曾經和厲鳶一起去超度亡靈。他本就對這些人類抵觸,和她一起出去也隻是在知道她是心善的前提下。
然而若如厲鳶所說,這一切在她的眼裏都是假的,她又何必在意這些亡靈是否痛苦,又何必費心費力地為這些亡靈淨化?
如今沒有克裏斯在身邊,他無法問別人,也無法諷刺克裏斯來轉移注意力。
在這個普通卻不冷寂的夜,他的眸子晦暗一片。
厲鳶在神殿裏待了七天,克裏斯也就消失了七天。
這七天裏,她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到無奈焦躁,最後變成了平靜接受。
她想,以克裏斯的脾氣,也許會永遠把她關在這裏也說不定。
不僅是厲鳶想不明白克裏斯的用意,連那幾個手下也想不明白。
聖殿二十裏外,幾個人湊到一起商議到底該怎麽辦,雪莉低著頭,一聲不吭。
巴裏勉強養好了傷,然而那麽壯碩的一個男人如今麵上卻是蒼白無力,他咳了一聲,問:
“雪莉,你這幾天都情緒不對,到底怎麽了?”
雪莉愣了一下,她隔得很遠,遙遙望著遠處的宮殿。
以前,那是自己趨之若鶩的神殿,如今,那是自己避之不及的地獄。
精靈也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道:
“雪莉,你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去休息吧。”
雪莉抖著手,竭力控製自己不要摸自己的眼眶,咬牙笑道:
小鳳道:“鳶鳶,你怎麽了?”
她道:“可能是沙子迷了眼睛。”
說完,她不在意地搖了搖頭,一手把住窗框,一手艱難地把杯子向外舉。
她搖搖欲墜,但好在這裏是一樓,倒也沒有太過危險。
天上的亡靈礙於這裏有克裏斯的魔力殘存,不敢太過靠近,厲鳶左看右看,小聲地道:
“快過來!”
終於,有幾個亡靈用僅剩的理智認出了她,他們被這股純淨的力量吸引,開始小心翼翼地靠近厲鳶,厲鳶微微鬆了一口氣,左手伸進杯子裏小心地挽出一點水撒向空中。
頓時,靠近的亡靈像是被一束光芒射穿的烏雲,緩緩恢複本來都顏色,麵孔開始變得平和,也不再發出痛苦的聲音了。
厲鳶大喜,卻在這個時候感覺自己身形不穩,差點一頭栽了下去,撞在魔法陣上。
幸好千鈞一發之際,小鳳用嘴銜住她的領口。
厲鳶艱難地爬回來,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是沒有你的話,我恐怕就要撞上去了。”
她看向杯子的聖水,裏麵已經所剩無幾了。
不過好在它真的有用。
她轉過頭,伸出手掌,感受亡靈帶起的輕柔的風穿過魔法陣在指尖穿梭,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
隻是她沒有看到,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一個虛影站在了陰暗處。
那是厲斯的靈魂。
此時他也看向空中的那些靈魂,雙眸閃爍。與克裏斯不同,他更加冷靜,因此也能仔細地觀察厲鳶的表情。
他看她在夜色下恬靜的側臉,不由得微微斂了眉眼。
以前他光明教廷的時候,也曾經和厲鳶一起去超度亡靈。他本就對這些人類抵觸,和她一起出去也隻是在知道她是心善的前提下。
然而若如厲鳶所說,這一切在她的眼裏都是假的,她又何必在意這些亡靈是否痛苦,又何必費心費力地為這些亡靈淨化?
如今沒有克裏斯在身邊,他無法問別人,也無法諷刺克裏斯來轉移注意力。
在這個普通卻不冷寂的夜,他的眸子晦暗一片。
厲鳶在神殿裏待了七天,克裏斯也就消失了七天。
這七天裏,她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到無奈焦躁,最後變成了平靜接受。
她想,以克裏斯的脾氣,也許會永遠把她關在這裏也說不定。
不僅是厲鳶想不明白克裏斯的用意,連那幾個手下也想不明白。
聖殿二十裏外,幾個人湊到一起商議到底該怎麽辦,雪莉低著頭,一聲不吭。
巴裏勉強養好了傷,然而那麽壯碩的一個男人如今麵上卻是蒼白無力,他咳了一聲,問:
“雪莉,你這幾天都情緒不對,到底怎麽了?”
雪莉愣了一下,她隔得很遠,遙遙望著遠處的宮殿。
以前,那是自己趨之若鶩的神殿,如今,那是自己避之不及的地獄。
精靈也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道:
“雪莉,你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去休息吧。”
雪莉抖著手,竭力控製自己不要摸自己的眼眶,咬牙笑道:
“我沒事。”
她勉強鎮定下來,問:
“你們這幾天可有看見主人出現?”
矮人搖了搖頭:“沒有。主人不僅沒有出現,而且在還聖殿的附近設下了禁製,沒有人能夠靠近。”
獸人甕聲甕氣:
“我想不通,主人不是對那麽女人恨之入骨嗎?為何又幫她恢複了神殿,還將她嚴密地保護起來?”
騎士小心地猜測:
“難道是因為他想要折磨完艾麗莎之後,再把她殺死?”
眾人皺起眉,總覺得這樣的理由很符合克裏斯的性格,但總有種違和感。
他們在心裏絕對不會承認克裏斯不想殺厲鳶,然而此時此刻卻無法為克裏斯的矛盾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還是耿直的矮人道:
“也許主人自己也沒有想好怎麽對付她吧……”
騎士最先冷笑出聲:“怎麽可能,那個女人如此虛偽殘忍,當年更是挖出了主人的心,如果是我的話我撿到她的第一眼肯定就會將她挫骨揚灰,怎麽還會猶豫不決?”
“所以你才不是主人。”矮人反駁他。
騎士語塞,他剛想說話,雪莉就顫著聲音喝止:
“好了,你們都不要說了。”
她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
“主人是不會對艾麗莎心軟的。她做了那麽多對不起主人的事,即使她把心挖出來,也彌補不了。”
精靈看著她被白紗蒙住的眼睛,有些心疼,想了想,歎一口氣:
“雪莉,主人的心就是一塊石頭。即使你當年你為他獻祭了雙眼,他的眼神也不會放在你身上。無論他對艾麗莎如何處置,你都不要太在意,畢竟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眼淚無聲地洇濕了雪莉麵上的白紗,她想要說什麽,卻咬了咬唇。
矮人麵無表情地道:“可是主人也救了她一命,那是交易,不算是獻祭。”
當年克裏斯和老教皇決戰,他斷了教皇的手臂,自己的雙眼也被聖光所傷。
在那一次大戰中,雪莉奄奄一息,然而當時的她踉蹌地走向克裏斯,雙眼都是血,顫抖著遞上一雙眼珠。
她獻祭了自己的雙眼,因為她的眼睛和艾麗莎的一樣,都是金輪,隻有金輪的雙眼才能在龍族的身體裏重生。
克裏斯收下眼珠,與她做了交易,多給了她五十年的壽命。
精靈滯悶:“你就隻喜歡反駁我嗎?”
“我隻是說了實話。”
“你……”
“好了!”
雪莉突然抖著聲音打斷他們,她捂住眼眶,道:
“主人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精靈看她已經完全不接受別人的話,隻好順著她:
“對,主人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欺騙。他不會原諒艾麗莎的。”
他沒看到,他說完這句話後雪莉的身形狠狠地一顫。
這晚,厲鳶把書桌上的東西收起來,來到窗前。
這裏的亡魂已經趨於穩定,有強大的已經能勉強化作人形與厲鳶說話。
她站在窗前,看著麵包店的那家老板耶魯顫顫巍巍地飄過來:
“聖女大人,謝謝你救了我們。”
厲鳶輕聲道:
“我現在已經不是聖女了,你還是叫我艾麗莎吧。而且我也算不上救你們,隻能讓你們好受一些罷了。”
耶魯一笑,即使靈魂是一道虛影,也能看到他滿臉的褶皺:
“艾麗莎,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厲鳶歎口氣:“我也以為……”她第一次看耶魯能夠順暢地與她交流,被關在這裏幾天,除了小鳳就是窗前的花,不由得想多說兩句話:
“耶魯,您是怎麽走的?”
耶魯勉強回憶,似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麵上微變身形也顫抖了一下:
“在您死後的第五年,克裏斯又與教皇大人發生了一次決戰,在那次戰鬥裏他們兩個迸發出驚天動地的力量,我隻看到眼前的白光一閃,然後就失去了意識。再睜開眼時,自己已經變成了亡靈……”
耶魯的語速很緩慢,還帶著一點磕絆。
然而厲鳶卻能聽出其中細微的苦澀與迷茫,她想向前伸手,碰碰這個老人枯槁的手背,然而卻隻能碰到一層看不見的法陣。
她低下頭,道:
“對不起,我沒有救下你們。”
耶魯搖了搖頭:“您已經仁至義盡了。我們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您死亡的那一天,告誡我們要遠離克裏斯,也讓克裏斯放過我們一馬。”
“隻是……”耶魯苦笑一聲:“隻是當時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克裏斯是救我們於教廷壓迫下的救世主,沒有人聽。”
厲鳶一頓:“哪有什麽救世主。耶魯,人都是要靠自己的。”
耶魯回想過去,露出不知是恍然還是釋然的笑。
厲鳶道:“我會想辦法讓你們脫離這裏的束縛。”
耶魯搖了搖頭:“您自身都尚且難保,就不要想著我們了。最起碼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很多。克裏斯不經常在這裏出現,我們也就不用戰戰兢兢地東躲西藏了。”
厲鳶一愣:“克裏斯曾經在這附近出現過嗎?”
“是,我們曾經遠遠地看過他,他來到過聖殿前方,然而看了我們一眼卻轉身走了。”
厲鳶有些納悶,既然他在這附近為何沒有出現,難道還是在糾結怎麽處理自己?
耶魯道:“不過今早,我們看見他化成一條巨龍,向西方而去了。”
厲鳶一愣,西方?
那不是龍山的方向嗎?
對方離開這裏,難道是真打算把她關到死嗎?
她還想再問耶魯,卻見對方的臉色突然一變,像是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整個靈魂幾乎抽長得支離破碎,瞬間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內心一動,一轉頭,就看到一個紅色的法陣出現在了正中央,克裏斯緩緩地出現。
修長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暗影,沉默佇立。他的麵色沒有那麽蒼白,但神色更加冰冷了。
厲鳶把小鳳藏在身後,深吸一口氣,問:
“你不是去龍山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克裏斯卻沒有回話,他的視線落在書桌上剛剛幹涸的墨漬,又落到窗前的嬌豔欲滴的玫瑰上,眸色晦暗。
厲鳶感覺他今夜的氣息有些不對勁,像是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深淵之下,讓人猜不透:
“你……是想好怎麽處置我了,來殺我的嗎?”
克裏斯沙啞地道:
“是,你應該知道欺騙我的下場,更何況你欺騙了我兩次。”
厲鳶垂下眸子,道:
“我知道,我會生不如死。”
克裏斯抬眼看她:“我會扯出你的靈魂,再讓你灰飛煙滅。”
厲鳶的唇瓣一抖,她笑道:“聽起來算是一個很痛快的死法。”
克裏斯的視線落在她微微蒼白的臉頰上:“但在那之前,我會讓你的軀體遭受莫大的痛苦。比如,將你的全身淋上會潰爛的毒藥,然後再將你關在這裏,直到潰爛而死。”
厲鳶抬眼看他,雖然眼角發紅,但神色算是平靜。
“這不像是你的手段,我以為你會讓我的血流幹而死……”
克裏斯的眸光一閃:“聽上去不錯。”
話音剛落,他的指尖一動,她瞬間就飄了過來,厲鳶嚇了一跳,指尖下意識地退拒在他的胸膛之上。
冰涼的鱗甲就在她的手心之下,她的指尖不由得一顫。
克裏斯嘶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讓血流幹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可以在你的心口上插一刀,看你是否真的有顆心,也可以將你推入龍火裏,烤幹你的血液。但我最喜歡的是最後一種……”
他微微啟唇,露出自己的獸牙:“那是一種黑暗魔法,就是就是緩緩吸幹對方的血,享受獵物在自己的嘴下掙紮、驚懼再到絕望的過程。”
厲鳶一驚,她下意識地想要抬頭看他,卻感覺自己的頸邊一痛。
她頓時僵直在原地。
然而轉而一想,這樣死去也挺好。最起碼比被烤成人幹還好。
她緩緩閉上眼,剛想放鬆身體,卻感覺耳邊的人氣息一變。
克裏斯瞬間抽.離了身體,看向了窗外。
月光下,他的麵色蒼白,但嘴角還帶著一點她的血。
在窗外,一切都無比寂靜,厲鳶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然而克裏斯卻緩緩勾起嘴角,他轉過頭道:
“看來你今晚不用死,最起碼在我知道一切之前不會死。”
厲鳶一愣,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對方就消失在了眼前。
於此同時,窗外傳來了耶魯的聲音:
“艾麗莎,你的妹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