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章 異變

  這一夜，皇宮裏處處透著殺肅之氣，每一個人都心驚膽戰。


  三更天。


  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從北宮門溜了出來，跑到距離皇城不遠處的丞相府，敲開了房玄齡的家門。


  小太監是房玄齡安插在宮廷內的暗哨，目的就是為了最快掌握宮廷裏的一舉一動，所謂伴君如伴虎，一切不得不小心從事。


  “丞相，大事不好了，今夜皇宮，蕭貴妃剛生下的龍子便夭折了。”


  “龍子夭折？”房玄齡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內心有幾分悸痛。


  蕭貴妃，原名蕭淑珍，又名珍妃，因姿色過人，被李世民一眼相中，納為貴妃，而最重要的是，蕭貴妃從明麵上來講，算得上是房玄齡的表親。


  也正因為這層關係，房玄齡與李二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許多，本想此番蕭淑珍能生下龍子，想必以後對於房玄齡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


  豈料龍嗣夭折，這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畢竟大唐窺竊丞相之位的人可不少，魏征、長孫無忌等等。


  尤其是長孫無忌，仗著自己的妹妹嫁給了李世民，更是在朝野橫行無忌。


  同為人臣，房玄齡與長孫無忌也隻是表麵和，而心不合。


  此番蕭貴妃倘若生下龍子，必定會對長孫皇後的地位構成威脅，會不會是那老匹夫動了手腳。


  想到這，房玄齡冷冷的望向眼前的小太監。


  “好好的龍嗣怎麽會夭折？”


  小太監被這道陰冷的目光，嚇得夠嗆，如實回道，“稟丞相，龍嗣夭折，好像是中毒所致，其嬰兒胎盤顯黑。”


  “中毒？”房玄齡被這兩個字擊中，憤怒的狠狠攥緊拳頭。


  莫非真是那長孫無忌老匹夫所為？

  房玄齡心中暗許。


  小太監緊張的又忙說了一句，“今晚因為龍嗣夭折一事，陛下大發雷霆，一連查辦了許多人，都被打進大理寺的天牢。”


  聽到這話，具有多年政治覺悟的房玄齡突然冷靜下來。


  龍嗣夭折，蕭貴妃恐怕定會失寵，以後想必是指望不上了，必須再謀出路。


  再者謀害龍嗣一事，可謂罪不可恕，長孫無忌雖然常與自己政見不合，但也沒必要冒這麽大風險，對龍嗣動手，一旦被李二查出來，於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另者長孫皇後的地位一直很牢固，即使蕭貴妃生下龍嗣，對其地位雖有影響，但也不至於弄到這種地步。


  說到底蕭貴妃所懷龍嗣，也是李二的孩子，長孫皇後可是深愛李二，不至於做出令李二神情崩潰之事。


  即使長孫皇後想要聯合長孫無忌痛下殺手，那也會得等孩子長大，立儲爭奪皇位之時，才下殺手，畢竟那時，這個皇子才會動搖他們的根本。


  現在剛出生就動手，時機不對，長孫無忌縱橫朝野數年，絕不會做時機不對之事。


  並且此事如此迫不及待，好似是衝著李二去的。


  龍嗣夭折，最痛苦的莫過於李二。


  “會是誰？”


  “誰會有如此大的膽子，敢下毒謀害龍嗣。”


  “居然還成功了，如此說來宮廷之內還藏有內奸！”


  想到這些，房玄齡黯然傷神。


  小太監看著許久不說話的房玄齡，尋思自己出宮有段時間，必須返回皇宮內，不然被人察覺，這可是殺頭大罪。

  “丞相，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小太監退卻著身子。


  房玄齡給丞相府的管家使了個眼色。


  五十兩紋銀，悄悄的塞入小太監的懷裏。


  小太監滿意的離去。


  —


  第二日清晨。


  大理寺公堂之上放著一堆文案。


  大理寺少卿錢多多正頭大如鬥，使勁的用大拇指擦拭著自己的太陽穴。


  昨夜，龍嗣夭折。


  李二勃然大怒。


  宮廷內一幹禦醫全部下獄，隻要但凡跟這件事沾點邊的，基本上現在全在大理寺天牢。


  並且李二下了聖旨，責令大理寺必須在七日之內，查出謀害蕭貴妃腹中龍嗣的真凶。


  倘若七日內不能查明真相。


  這整個大理寺恐怕也沒有好果子吃。


  另外，還有一件事令錢多多尤為頭疼。


  “大人，堵在大理寺門口的百姓根本不願離開，他們紛紛跪在地上，請求大人為她們找回她們失蹤的孩子。”帶刀侍郎江恒雙手抱拳，稟告道。


  錢多多聽到這話，舉目眺望了一下遠方。


  “長安城內的幼童失蹤案，我們查了快半個月，可是根本毫無線索可言，之前突厥頡利可汗率二十萬大軍，揮兵南下，整個朝廷都在為對付突厥的事而憂心，所以長安城內幼童失蹤案就被暫時擱淺了。”


  “現在頡利可汗被斬殺，突厥之亂已解，但長安城內幼童失蹤卻越來越猖狂，就這幾日已有上百幼兒被擄走，下落不明。”


  此番又碰上李世民龍嗣夭折，大理寺早已忙得手忙腳亂。


  錢多多緩緩站了起來，作為大理寺少卿的頭，掌管大唐律法的首腦，他很清楚，如果不妥善處理長安幼童失蹤案，後果會是多麽嚴重。


  這麽多個家庭，這麽多位母親，她們失去了自己剛出生的孩子，痛苦不言而喻。


  錢多多帶領一幹大理寺的差役，走至大理寺門口。


  門外齊刷刷的跪著數百婦孺，痛苦慘叫的聲音不絕於耳。


  “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被人偷走了，我求您發發慈悲，幫我找回我的孩子。”


  “我給你磕頭了，大人……”


  錢多多看著眼前痛苦不已的民眾，他無力的想開口，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雖為大理寺少卿，掌管大唐律法，可是他麵對著民間疾苦，百姓傷痛，卻無能為力。


  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與不堪。


  一位年邁的婦孺跪在地上，佝僂著身子，用膝蓋爬行，淚眼婆娑。


  “大人，我四十歲才生下這個孩子，他是我的命，我求你，求你幫我抓住真凶，幫我找回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拚命的磕頭。


  額頭與地麵摩擦，發出砰砰砰的聲音，流出鮮紅的血跡。


  “報——，大人。”


  “有民眾舉報，在七裏坡外的一座荒山，發現一洞口，洞穴裏藏有大量的嬰兒屍體.……”


  衙役的話還未說完。。


  跪在大理寺門口的一幹百姓，不少當場暈厥過去。


  那一刻，是如此的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