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影幾重,夜色寂寥。
這裏是王府別苑,平時難得有人居住,留意此處的人自然不多。自芯月回來,別苑變得熱鬧起來。
紫笑端著剛燉好的補膳,小心地朝芯月房間走去。芯月這一路走得多辛苦才到今天,她多少都看在眼裏,如今芯月有了族長的孩子,無論是身為醫女還是身為朋友,她都會全心全力擔起照顧之責。
剛穿過長廊,一道高大的身影刹時擋在麵前,紫笑本在邊走邊想心事,突見黑影,本能地嚇得一顫,碗中的湯便潑灑了出來,她被燙得驚呼出聲。
“你沒事吧?”軒德飛快地拉過她的手。他無意驚嚇她,隻是剛才四處尋她,突然見到她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閃身過來。
一個不穩,托盤連同膳品一起打翻在地。紫笑心疼地皺起秀眉,連忙想蹲下身去收拾,這可是她從下午熬到天黑才完成的補膳,對安胎定神極有效果。軒德卻固執地拉住她的手,關心地想看傷勢。
“發生什麽事了?”小豆子、小點子聞聲趕來,一見軒德和紫笑忙跪了下去,”奴才見過貝勒爺,見過紫姑娘。”
紫笑想抽回手,軒德硬是不放,朝他們揮揮袖,”把這裏收拾一下,去給格格傳個訊,說紫姑娘要陪我說會話再過去。”說罷,半摟半拉地帶著紫笑離去。
軒德一直將紫笑到到平日自己住的寢房才放開手,他轉身點亮了燈,便拉過她的手小心地審視。白皙的手背果然被燙紅一片,紫笑不知從哪來了一股怒氣,硬是甩開,背對著他,”請貝勒爺自重,不要隨便對小女子拉拉扯扯。”
“笑笑!”軒德懊惱地站在她身後,”你已經躲避我夠久了,我無法忍受!”
“貝勒爺,您嚴重了。小女子無意躲避誰,來到別苑完全是為了照顧芯月格格,懇請貝勒爺高抬貴手,放過小女子吧!”紫笑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
聽到她無比生疏餓口吻,軒德兩道墨黑濃眉幾乎糾在一起,繞到她麵前,雙眸一舜不舜地審視著她的麵容。雙手伸出,剛好碰觸她的肩頭時,紫笑突然轉身,不願看他。
軒德眸光一閃,”你是因為皇上指婚的事,對我不滿,是不是?”
紫笑不由地冷哼了一聲,有些嘲諷,”貝勒爺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小女子憑什麽要對此事不滿?那是貝勒爺的事,與小女子無關。”
她起步便想離開,軒德怎麽可能讓她走?一聽她此言,心立刻又涼了一半,大手一拽,硬是將她拖進懷中。紫笑掙紮,幾個來回徒勞無功,她忿忿地抬起下巴瞪住他:”貝勒爺就隻會這一招嗎?總是強迫弱女子做不願意的事情嗎?”
軒德麵色鐵青,兩簇小火苗在黑眸裏燃燒,一手執起她尖俏的下巴,動作輕而堅決,”為什麽不承認?你若是不在意皇上對我的指婚,為何在聽到消息後突然要離開王府,想回大漠?”
紫笑狠狠瞪他一眼,繼續嘲諷:”貝勒爺向來自高自大,自以為是,小女子管不著。但是,小女子一直想回大漠,回去自己的家鄉,貝勒爺難道不知道嗎?”
“你是想家鄉了,還是想那個可惡的白麵書生了?”軒德眯起了眼眸。
紫笑一咬牙,”不許你這麽說霧祁哥哥!既然你這麽想,我就實話告訴你,我的確是想霧祁哥哥了,非常想回到大漠,回到有他的地方,我……”
“夠了!我一句都不想聽!”他飛快地低下頭,捕捉住她的唇,將後麵的話語全吞入自己腹中。
他實在受夠了這女人一口一個”霧祁哥哥”!那簡直讓他氣得肺火上升,幾欲爆炸。他對她如此遷就忍讓,她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到嗎?在她心裏,永遠隻有一個藍霧祁嗎?
“軒……德!你是個混蛋……”紫笑極力抗拒,好不容易換了口氣,咬牙切齒地喊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他麵前,她逐漸變得不是自己了。她會喪失溫婉甜美,會失去理智地吼他捶他,會失去笑容,眼淚汪汪,就如此刻。
“很好,終於知道我是誰了!”軒德望著她美麗的眸子變成淚眼,感覺異常複雜,心疼中夾雜著對藍霧祁的嫉妒,也有自己的苦惱,索性捧起她的臉,再度不容拒絕地吻了上去。
“軒德……”紫笑被人固定小腦袋,怎麽都逃不出去,她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淚水一顆顆從睫毛邊緣滾落下來。
他不理會,近乎野蠻地將舌頭竄進她的口中,強迫她的丁香與自己糾纏。他要感覺到她的熱情,感覺到她的在乎,感覺到她也與自己一樣,在不知不覺中是付出了感情的!
他深深地吻著她,感受她口中的每一寸甜蜜。
可是,他低估了這個平日甜美可人的女子,他不知道紫笑溫柔的外表下有一顆多麽固執的心。當紫笑決定離開瑞親王府回大漠時,說明某些事情難以改變,比如她對他好不容易產生的僅有的好感,在他擁抱美豔的侍妾時,在他被皇上賜婚時,已如搖搖欲墜的閣樓,轟然倒塌。
不是情難動,而是路難行。
她害怕自己的失陷,更害怕為自己選擇一條不歸路……
“笑笑……告訴我,你也是喜歡我的!”軒德一手緊箍著她的腰,一手略帶粗魯地為她拭去淚珠,她的淚讓他立刻冷靜下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對她霸道了,無法否認,他好多次都想直接占有她,可是心中又莫名地排斥那種做法,隻希望等到她心甘情願。
他要這個女人心甘情願地臣服於自己。
自小,他便知道自己的婚姻可能會由皇上欽點,他也想過,若在皇上指婚前自己遇到了中意的女子,便有機會可以先跟皇上說明,娶到自己喜歡之人。可是,他太遲鈍,一直沒有看清自己的心,直到皇上開口指婚,才發現自己對紫笑早已情根深種,根本容納不下其他女子。
他嚐試過召喚最美豔的侍妾來伺候自己,也嚐試過按照紫笑的要求送她回大漠,但是這一切隻讓他越來越確定自己的感情,對於紫笑——他不願意放手!
“笑笑,你說話,你告訴我……你也喜歡我?”軒德的話語裏隱含一抹難以辯別的恐慌。
紫笑抹抹唇,垂下眼眸,一言不發地背過身去。
軒德心窩更涼,在這夏夜逐漸冰凍。
“笑笑……”
“貝勒爺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紫笑倏然住口,難道他喜歡她嗎?難道自己一直在期待他的喜歡嗎?
“我喜歡你,笑笑。”軒德聲音沙啞,無比誠摯地說。
紫笑渾身瞬間僵硬,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他喜歡她?她苦笑了一下,有些自嘲。
“貝勒爺喜歡的女子定然不少吧,不過那又怎麽樣?能被貝勒爺喜歡是小女子的榮幸,但是沒人規定隻要被貝勒爺喜歡,就要接受無禮對待吧?”
“我……”軒德握緊了手指,極為艱澀地說了句,”對不起……”
紫笑深吸一口氣,隱約覺得今夜的軒德恢複成了最先的那樣,又隱約覺得有些怪異,莫非發生了什麽事刺激到了他?算了,這些她都不想提,她無法接受男人三妻四妾,這樣的男人她是絕對不會喜歡的。
“我對你……沒有一絲感情,你還是死心吧!”紫笑不想再拐彎抹角,不理會身後他一副痛楚難言的模樣,徑自走出房去。
紫笑走後,軒德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心隨她走出門外,力氣卻如突然被流逝了一般。
“出來!”他突然低喝一聲,但見一條修長的黑影從床邊的屏風裏走出,燈光映在那人的臉上,讓人吃驚的是竟是柳漠西。
“你都看到了?”軒德用力握起拳頭,讓這個令人痛恨的家夥看到自己的表白,他真氣憤得要拔劍。柳漠西的確隱藏得很好,直到最後才讓他察覺,否則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失控對笑笑做出什麽事來。
柳漠西點頭承認:”自你們一進屋就看到了。”
屋中刹時響起拳頭咯咯作響的聲音,軒德咬著牙道:”柳漠西,要不要我立刻對你就地正法!”
柳漠西神情嚴肅,語氣毋庸置疑:”第一,你未必打得過我;第二,芯月和笑笑都在這裏,你應該不會做傻事……”
“柳漠西,若非你下跪求我阿瑪,我阿瑪又怎會答應讓我帶你來?現在你已經見到了芯月,該馬上跟我走!”軒德豁然起身,淩厲的目光直直射向他。
柳漠西收起下頜,黑眸暗沉。沒錯,當時瑞親王要將他秘密看守起來,直到叛亂案情有新的發現才做進一步決定,但是他渴望見到芯月,雙膝跪地懇求,瑞親王才答應讓他悄悄看望芯月。可是,剛才朦朧夜色中,遠遠隔窗相望,他才看到多日來魂牽猛縈的女子,這一眼怎能解他心頭之渴?
“軒德,我懇請你讓我暫時留在這裏,我想多陪陪芯月……”
一把冰涼的長劍”咻”地一聲橫在他的頸間,軒德麵色冷冽,”柳漠西,你別得寸進尺!芯月好不容易讓自己學會平靜生活,你如今是朝廷要犯,讓她再看到你隻會害了她!你若真愛她,就不該再招惹她!”
柳漠西無視於鋒利的劍刃,閉了閉眼,聲音低啞,”我這麽愛她,可以為她生、為她死……又怎會舍得再傷害她?我發誓在朝廷沒還漠西族一個清白之前,我絕對不會再招惹她。但是,我希望這幾日能留在這裏,讓我多看看她……”
“別說了!我不會答應!”軒德握緊劍柄,指關節一片雪白,”我不會忘記當年是誰不顧一切傷害她的……一想到那些,我就恨不得立刻殺了你!”
“從來確實是我的錯,我願意用一生來彌補……軒德,看得出來,你對笑笑也是真心一片,難道你願意看到她因你而受到傷害嗎?將心比心,現在的我對芯月的愛絕對比你們任何一個都多!隻是我此後的人生根本不知歸處,萬一……總之,若真是大劫難逃,我不想連累任何人,尤其是芯月!所以,請你給我幾天……我隻想好好地悄悄地陪她幾天。”
他的臉上毫不掩飾一份最深的渴求,軒德定定注視著他,兩雙深邃的黑眸緊緊對視。良久,長劍自頸間慢慢收回。
“柳漠西,我也希望盡快查明真相。為了芯月,我不想親手抓你,為了笑笑,我也不能親手抓你。”軒德牙根一緊,下了重大決定一般,”好!我答應你,你可以暫藏於此,但是記住你的誓言,事情沒水落石出之前,絕對不能讓芯月知道,否則……”
“我說了,我比任何人都愛她,都想保護她!”柳漠西一手搭上他的肩頭,恍如兄弟一般,”謝謝你。”
黑眸不再那麽沉重,至少接下來的日子,他可以多見到芯月。
軒德一手甩開他,氳怒道:”我隻是相信芯月的眼光!柳漠西,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揭發你的人明顯不但要置你於死地,更想滅掉整個漠西族。薩拉族那邊我會派人去查,但是這幾日皇宮的消息沒傳來,你除了這哪都不能去!”
“除了這,我哪都不想去!”柳漠西肯定地答複。
芯月安靜地睡著了。
夜風從窗戶裏悄悄地吹進,一抹修長的身影也悄悄地從窗外躍進,無聲無息,立在床頭。屋子裏光線很暗,將他隱藏在黑暗之中。他內功深厚,能夜間視物如同白日,所以床上那張清瘦而美麗的容顏盡落他的眼底。
他與她這麽多年,都未曾好好地相處過,但是他們的愛已經刻進了前世今生。
“芯月,讓你受苦了……”柳漠西動了動唇,聲音終究在喉頭沒有發出。
此刻,她就在他的身邊,卻不能如往常般側首或羞或怒地瞪著他,不能勾起唇角對他一笑,不能用那樣清脆的聲音與他說話。她隻安靜地躺著,每一絲呼吸都落到了他的胸中。
寂靜的夜裏,芯月偶爾不舒服地翻了個身,似乎做了什麽噩夢,額頭密出汗水,發絲貼在額上。
柳漠西蹲在床邊,一舜不舜凝視著她的容顏,忍了許久,才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拔開她汗濕的發絲。她緊蹙著眉頭,好象隨時有驚醒的跡象,他取來床頭的扇子,細心地為她扇著。
芯月漸漸恢複安穩的沉睡,扇子在旁邊片刻不停,直到曙光破曉,又是一天,修長的身影才閃出窗外。
一連幾天,天氣都是悶熱無比,偏偏暴雨久久未落,空氣都變得粘人。
每天夜裏,小英、小配都是服侍完芯月入睡才退出門去,而柳漠西每夜都是悄無聲息地蹲在床前,為她扇風,凝視她的睡容,要將她永遠印在心裏。
芯月連日來睡得比往常安穩,白天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紫笑將托盤放在桌上,親自遞上湯藥,笑道:”再喝幾副藥,你的身子基本無礙了,孩子也很健康。”
芯月真心道:”謝謝你,笑笑。隻要孩子好好地,要我喝多少都沒關係。”
紫笑的笑容裏增添了苦澀,不禁問:”值得嗎?你這樣做……族長根本就不知道!”
芯月搖搖頭,握住她的手,笑容堅定,”值不值得隻是個人心頭的一杆秤來衡量,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怎麽看,我隻知道我需要這孩子,愛這孩子,要將他好好地養大。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知不知道,並沒關係。”
“芯月,我很佩服你。你總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要走什麽路,而我……”
“我也曾迷茫過,相信我,笑笑,勇敢地麵對自己的心,總有一天你也會豁然開朗,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芯月微笑道。
人,總是要經曆一些事才能長大,昔日的格格已非天真少女。她本就聰明過人,世事的無奈更讓人飽嚐辛酸,辛酸過後便是鬥誌與勇氣。回想起來,今天的坦然與平靜該歸結於曾經的殘酷磨礪,原來痛苦的成長並非全然無用,至少不惜一切掙紮出來時,已是雲破天開,可以笑看人生了。
紫笑由衷羨慕,想起軒德對自己的表白,更加心煩意亂。芯月的經曆讓她看清人世間情路難走,她與軒德是兩個世界的人,對未來的生活更是理想不一,縱然有什麽情愫,也不該讓它蔓延。
想著想著,情不自禁顧自搖頭。
芯月自從有了身孕,心情平和了許多。平日大多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但並不表示她會忽略了旁人。此刻見紫笑淡眉輕蹙,一副煩惱模樣,心下猜到了七八分,不動聲色道:”笑笑,我的身子恢複得差不多了,這一次真的非常感謝你。我知道你一直念著紫長老和藍大哥,不如我讓阿瑪派人護送你回大漠。至於我大哥那邊,你不用擔心,自有我幫你頂著。”
“我……”紫笑心中忽然咯噠一聲,隨她的話想起了自己一直掛念的人。她是很想爹和霧祁哥哥,可是這會想到要離開京城,又有些怪異感受湧上心頭。莫非自己真為軒德的話語而動了心?
芯月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笑笑,我希望你能看明白自己的心,也能明明白白地為自己選擇一條道路。無論是京城還是大漠,任由你自己選擇,我都會幫助你。”
紫笑咬咬唇,語氣不覺幾分幽幽不歡,”緣分之事不可勉強,霧祁哥哥心中隻有你……我就算回到大漠,又能如何?”
芯月敏銳地察覺她話中的意思,眼眸裏笑容更深,”那麽,你可有想過,我大哥對你一往情深,為何不接受他?你我也可以做姑嫂……”
“芯月。”紫笑握著帕子的小手輕顫了一下,抬起眼,”貝勒爺我不敢高攀。我與你一樣,追求的是一份唯一的真愛,如果不能圓滿,寧可孤獨守侯,也不願意與人共侍一夫。”如果她老實就該承認,自己對皇上為軒德指婚一事耿耿於懷,偏又無奈,這口氣明裏暗裏憋了許久,隻想遠遠逃離他,難道她真對軒德不知不覺中種下了情根?
說到現實無奈,芯月不再繼續這話題,美目一轉,提起手中小褂子,道:”煩惱我們還是暫時別提得好,有時候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睡過一覺了,什麽想不明白的事都明白了。幫我看看這衣裳,還有什麽地方不合適的?”
紫笑悄悄舒了口氣,她知道芯月是個敢於勇往直前的女子,骨子裏有股不服輸的韌性,現在故意岔開話題完全是為了自己,看來,自己真要是好好思索一番了。
轉眼三日過去,時間對於柳漠西來說,既漫長又倉促。他希望永遠留在芯月身邊,就這樣默默守著她也好,可是另一方麵,時間每過去一天,他的心便擔憂一天。
叛亂謀反之罪尚未有進一步進展,他卻不知道瑞親王府上空已經烏雲密布,處處緊張。
七阿哥趕到王府,瑞親王與軒德早已等候多時,一見他步入花廳,軒德立刻起身迎上,匆匆詢問:”如何?皇上可有透露是誰告的密?”
廳中沒有旁人。七阿哥喝了口茶,神色嚴肅,”此案事關重大,牽涉到很多人,皇阿瑪不願透露詳情,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告密者是誰?不過,皇阿瑪有提到,漠西族跟反清複明的亂黨組織有關,所以這幾日京城中隻要出現亂黨,一經抓獲就是斬立決,連問案都審了。現在不但下令讓你親自捉拿柳漠西,還下令讓李將軍待軍準備,即日出發前往大漠。看來,這場掠殺勢不可免了。”
軒德不覺握起了拳頭,瑞親王滿臉凝重,道:”看來,皇上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啊!”
七阿哥看他們一眼,道:”確是如此,不過,皇阿瑪並不知道芯月已經回京,他派軒德親自辦案,一方麵想讓瑞親王府可以報當日之仇,另一方麵還是有顧及著芯月的安危。他交代李將軍勢必先找到芯月……唉!漠西族若是真是叛黨也罷,怕隻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倘若我們抓錯了人,芯月可能會怨我們一輩子。”
軒德將目光看向瑞親王,”阿瑪,現在我們該怎麽做?立刻去抓捕柳漠西嗎?”
七阿哥驚訝道:”柳漠西?他出現了嗎?”
軒德點頭。七阿哥微微激動,大約猜到了什麽,黑眸睜了睜:”他去看芯月了?”
瑞親王沉重的聲音響起:”據本王分析,漠西族被人陷害的可能性較大。但是,柳漠西不能再留在別苑,如今朝中各臣關係複雜,萬一出什麽意外,漠西族的案子便會將瑞親王府牽連進來。”
“對!這件案子直接關係到瑞親王府,朝中多少人盯著呢,我們冒不得險!我這就去,直接將柳漠西抓了問案!”七阿哥說完,轉身往門口邁去,他不能讓芯月再受到一絲傷害。
軒德連忙追上,低聲喊道:”別衝動!犯人被抓進天牢的後果隻有一條,此事我們還得三思哪!”
瑞親王斂起濃眉,灰色的眼眸複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