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日暮邊陲,藍霧銀的清幽與暮色相融。


  “哥哥,為什麽讓他們相見?”她的聲音淡淡飄來,聽不出多少心緒,但話裏帶著不言而寓的譴責。


  藍霧祁與她並立,深思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麵容上,揚出一絲淡笑:”你以為我能阻止他?”


  藍霧銀臉色微變,垂下眼睫。是的,族長每次昏睡醒來,開口必定是問”芯月”,他明知道兩個月後……她就將成為他的妻子,他偏要當著她的麵關切地追問其他女人。即使性情再清冷,她也是女人啊,而且是一個即將嫁給他的女人……


  她咬住唇瓣,眼前浮過他一心為芯月焦灼苦楚的模樣,心頭如利刃劃過。


  何其殘忍的男人……命運卻將自己與他緊緊綁在了一起。


  “哥哥,你說我該怎麽做?”藍霧銀將頭轉向哥哥,他俊美的輪廓在夕陽的淡淡餘輝下分外迷人。


  藍霧祁心中一動,對上她清澈幽寒的眸子,笑容斂住:”霧銀……給他時間。”


  藍霧銀沉默半晌,揚起了唇角:”哥哥說的時間是多久?一年?十年……還是一輩子?可是,你知道的,我隻能給他兩個月。”


  七月十五,她的生日,也是即將由聖女轉為漠西族族長夫人的日子。


  很快,她自己又輕歎著搖搖頭:”不可能的……哥哥,你最了解他,你說用一輩子,他能忘記芯月嗎?”


  美麗的雙眸映上日暮的清輝,有絲不易覺察的水光悄然閃過。藍霧祁被那抹掩飾不住的水光猛地一驚,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關注著芯月的傷,卻從未真正理解過霧銀的痛。


  愧疚地搭上她纖細的肩頭,這副清瘦的身軀竟也承載著如此之多,一個弱女子,怎能負荷?


  “霧銀……哥哥對不起你。”


  藍霧銀忽地閃眸,有些詫異哥哥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不禁怔愣了一下。


  兄妹二人,性子南轅北轍,相差太大,又各處在族中不同的重要位置,平時真切地交流反而不多。藍霧祁本是生性灑脫,玩世不恭之人,但霧銀偏偏性情冷淡,遇事常常波瀾不驚,以致於兄妹相處時反而不若與其他人那般歡笑自然。


  “哥哥怎會對不起我?你一直是我最親的人。”藍霧銀抬眼望他,眼前男子俊逸出塵,一身淡薄,但在遇到芯月格格之後,他卻有了太多改變。


  哥哥,難道哥哥也要因那個女人迷失了嗎?

  “霧銀,你想怎麽做?”藍霧祁迎風而立,如玉麵容上隱含一絲微微的緊繃。


  藍霧銀笑了,刹那間冷光綻放,像一朵傲立在天山之顛的雪蓮。她挪開步子,目光遠遠望向客棧內芯月所在的房間,聲音低低的:”不是我想怎麽做,而是事關全族,不得不怎樣做。”


  “別傷害她!”藍霧祁脫口而出。


  “哥哥也愛上她了吧!”藍霧銀蹙起秀眉,眼神哀怨地轉回來,落在哥哥身上。一路下天山,他一直背著芯月格格,嗬護倍至,客棧裏更是一有時間就寸步不離,有眼睛的人全看到了。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關心到如此地步,不是愛又是什麽?

  藍霧祁揚揚唇,並不逃避,直接道:”是。不過……我的心願隻是希望她幸福。”


  “族長不可能給她幸福,而哥哥……”藍霧銀看看她,烏黑的眼底逐漸蔓上一絲如夜的冰涼,”你也不可能。”


  “嗬嗬,這麽直接地打擊哥哥啊?哥哥我一表人才,瀟灑俊逸,哪個女人見了不心動啊?”他將苦澀咽下,完美的唇角揚得更高,摸摸她的頭如同對待小孩子一般,”所以,被我愛上的女人,才幸福呢。”


  夕陽漸漸淡下,夜風悄然來襲,吹進脖子,幾許寒意。


  藍霧銀有些不習慣哥哥如此態度,心中卻多了一線溫暖。她明白哥哥,刻意讓所有人看到自己對芯月的嗬護與照顧,無非是告訴大家,芯月即使不與族長有任何關係,也是他藍霧祁重視的女人,誰都不可以動她!

  “哥哥這般用心保護她,她可明白?就連族長也與你一樣,明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卻不惜向所有人表達對她的在乎,絲毫沒考慮過這樣做是否傷害了我……”藍霧銀纖柔的身軀微微晃了一下,又迅速挺得筆直,言語冷了幾分,”你們這樣就真的可以保護得了她嗎?除非你們不是漠西族人!”


  “霧銀,你想做什麽?”藍霧祁不得不直接問出來,他清楚芯月被包裹在堅強外表下的脆弱靈魂,所以他也絕不能看到她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妹妹。


  藍霧銀聽出了什麽,突然感覺一絲受傷,秀眉蹙得更緊:”哥哥,我還是直接說了吧。你和族長對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人,我不願意做出真正傷害你們的事。所以……我希望在回大漠前,你能親自送走芯月。”


  聰明如她,怎能不知若是自己趕走芯月,哥哥和族長誰都不可能原諒自己……拋卻從前的民族之恨,她與芯月本無仇怨,看得出來,芯月也是真的鐵了心不願再與族長有所牽扯,那麽,隻有哥哥親自送走芯月,對大家都好。


  藍霧祁收緊下頜,凝思了一會:”或許……你說得對,芯月真的不能留在他的身邊。”


  漠西毒咒未解,一回大漠隻怕族人立刻要著手準備婚禮,芯月若不離開,隻怕真要重複不堪的曆史。


  “哥哥放手去做吧。我想了許久,這是最好的辦法。”藍霧銀朝他微微一笑,心意已明,白色的身影緩步而去。


  藍霧祁獨立院中,對著滿庭清風失了神。


  樓上,一個蒙著白色麵紗的女人遠遠注視著他,美麗的眼角掀起幾條細細的紋線。


  樓上,一個蒙著白色麵紗的女人遠遠注視著他,美麗的眼角掀起幾條細細的紋線。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微微側頭,口氣清幽:”你又想去做什麽?”


  “娘……”夢娘縮了縮身子,將手攏在袖口中。


  “你該叫我什麽?”縈娘的聲音裏多了絲嚴厲。


  “縈娘。”在旁人眼中,她們如同姐妹,因為都在沙月樓裏討過生活,所以即便她們關係顯得格外親密也沒人懷疑。隻是,這樣人多嘴雜的場所,縈娘絕對不允許她叫錯。


  縈娘不動聲色地掃過四周,低低道:”別忘記你自己的誓言,除非我同意,否則不準私自去見他,就算他站在你麵前也不行!”


  “我記得的……”夢娘低垂著頭,明亮的美目不見往昔嫵媚,將鬱鬱不散的憂心深深隱藏。她走到縈娘麵前,抬起眼眸:”我們還要隨他們一起回大漠嗎?”


  “當然,等所有事情都解決了,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月上樹梢,不知是否夜的寒氣太重,她的口氣中透著絲絲冷冽,一瞬迸逝的冷光隱含在美麗黑眸中。


  夢娘聞言,芙蓉麵上流過驚喜,她看四下無人,輕聲說了一句自己夢寐已久的渴望:”娘……我想去薩拉族看看。”


  縈娘倏然拂袖,雙唇抿起,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隻要你聽我的,我遲早會帶你去。”言罷返身而去,寥落夜暮中,那素白長裘劃出一道孤冷顏色,又轉瞬與逐漸濃重的黑暗融為一體,消失在樓道處。


  夢娘注視著她的背影良久,才發現自己攏在袖口中的手指一直握得那麽緊。


  事實上,不用藍霧祁多說一字,芯月已經決定要走了。


  晚膳後,藍霧祁推門而進,見她已勿自下床,大吃一驚。她受傷的腿行動不便,走起路來難免顛簸,伸手去取桌上的包袱,一個不穩便差點跌落地上,幸好一雙結實的手臂即使扶住。


  藍霧祁驚魂未定,不禁蹙起修眉,沉聲問:”你要獨自離開?”


  從未見過他對自己說話這般低沉,灼灼黑眸中流動別樣情愫,芯月心虛地轉開頭,沒有出聲。包袱已在手中,而她在他臂中,麵對他連日來的關心嗬護,她滿心感動不知如何回報。今夜想悄然別離,最是對他懷有一份愧疚。


  “你想不告而別?”再問時,藍霧祁的語氣輕了幾分,緊繃的麵容也緩緩放鬆了,適才他是陡然見她差點跌倒才動了情緒,氣她明知道自己腿傷不便,卻還做出這樣危險的事情。若真是想離開,可以跟他說啊,他可以帶她一同走。


  芯月無從回避,點點頭。


  藍霧祁依舊板著臉:”你是在考驗我的耐心還是他的?”


  芯月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他,脊背挺得筆直:”我沒有考驗誰,而是……我自己承受不住這種考驗。所以,藍大哥,請原諒我。”


  “我不會原諒你。”見她筆直的背立刻變得僵硬,藍霧祁情不自禁放柔了神色,繞到她麵前緊緊注視著這張倔傲不屈的容顏。


  第一次見她,她正好從柳漠西的氈房裏出來,雖然遭受到了輕辱,但她也是這般脊量挺直,烏黑的瞳眸裏隻透出一股倔傲不屈。那時候,他便覺得她是個極其特別的女人。


  心疼如影隨行地擢住了他的呼吸,前一瞬還俊容嚴肅,一眨眼便勾起輕笑:”我不會原諒你,是因為你想離開也不告訴我。你難道不相信,有我幫你逃離會更容易一些嗎?還是……因為曾經的失敗,你對我失去了信心?”


  似曾相識的鼓勵,似曾相識的情景,當年與他經曆一場失敗的逃亡,換來一場更殘酷的懲罰。可是她曾經慶幸過,在策馬狂奔的時刻,有一個值得信任的男子陪在身邊,即使結局是失敗,他與她眼神交互間,產生了一種難得的默契與珍貴的情誼。


  芯月聽他一言,不禁微笑,晶眸閃動:”不,我從未對你失去信心。原本我想兩個人離開目標似乎太大……不過現在想想,有個伴願意送我一程,的確走得容易些。”


  藍霧祁為她一笑心頭怦然跳動,深深凝視,這一顰一笑,將是他一生最珍貴的收藏。


  他遇到了她,知心於她,未曾得到過男女情愛,卻又在這一瞬,真真正正地感覺到一種特別的擁有。


  天山下,白日陽光猛烈,夜晚的空氣裏處處寒氣逼人,如被冰雪覆蓋,茫茫一片,冷得直叫人心頭發顫。


  第二日夜裏,一輛載著南北貨物的馬車在客棧前停了片刻,上去兩個人,然後馬車起程。


  “跟著我,真不怕再次失敗?”男子的聲音帶著淡笑。


  “有一個人陪著,即使失敗也不足為懼。”女子說得平靜,語氣中也有淡淡笑意,似乎看透了結果,也有著勢在必行的決心。


  “嗬嗬……”男子笑得淡然,忽然語調一轉竟鬱鬱歎息,”這麽一說,我倒害怕成功了,因為即便是失敗,還有我陪著你,而成功……”


  “而成功,便是自由陪著我。藍大哥,這難道不是你希望送給我的麽?”女子回眸一笑,除了自由心無一物,藍霧祁頓了一瞬,很快真正坦然地笑了起來。


  芯月,怎樣靈澈通透的女子,竟看透了他的心……暫時無法給她幸福,就助她得到想要的自由吧。他相信,碧山綠水,天高海闊,她這樣的女子會在自由中找到幸福的。


  “嗬,知我者如芯月,聽聞江南風景美如畫,你可願意等我一同暢遊?”


  “人生得一知己,夫複何求?若我真能順利到達江南,定會等你。”


  心所有係,未別已知相思苦,他怎舍得任她一人前行?但他隻能盡量多送她一程,待回去安撫了那頭暴躁的獅子,完成漠西族幾十年來最大的盛世,他定會去找她。


  脖子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馬車起程,漸行漸遠,鈴鐺聲慢慢消失在夜風之中。


  ……


  柳漠西服藥後,竟然沉沉睡了一下午,剛想去芯月房中看看,紅多隆正巧進門,藍霧銀親自送來晚膳並要與他商量回程出發的事。


  胃口不佳,他隨便吃了幾口,忽覺心口悶得慌,連呼吸也變得些許緊窒。


  藍霧銀見他臉色陡然煞白,急忙起身,關心之情溢於言表:”族長,哪裏痛了?”


  紅多隆也緊張地上前尋問,見他咬牙隱忍地痛苦模樣,便不敢耽擱,飛快轉身下樓請大夫去了。


  額頭冒出冷汗,柳漠西扶住桌沿站起身,胸口劇痛,來得突然又猛烈,像把火忽地灼燒著心髒。盡管如此,他卻湧出一種強烈的渴望,想要立即見到芯月,想去看看她。


  “族長,你是毒咒發作了……”藍霧銀見他極力扶住桌子,額頭青筋跳動得厲害,立刻明白了。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若非牽動了情脈,怎會頃刻間毒咒發作?難道剛才一邊討論族內之事,他還一邊在想著芯月嗎?

  柳漠西自知胸口疼痛的狀況,但難掩訝異,因為與他們討論回程與龍雲圖時,他確實有突然想到芯月,可是情緒並未激動暴烈,怎會就此引發毒咒呢?隻是七八天休養,他體內的血氣根本沒有恢複,這一發作使得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有些站立不穩。


  藍霧銀不再多說,上前扶住他,他手臂一鬆,沉重的軀體就壓在了她的肩頭。


  “霧銀,我……”柳漠西本想說自己想去看看芯月,話到舌尖又滾回。扶著自己的嬌軀這麽柔弱單薄,她卻一直默默承受著那麽多……族中的事,芯月的事,她都未曾表露過半句怨言,而他為了保護芯月,一次又一次當著眾人的麵不顧她的身份……


  “我沒事。”他深呼吸一口,悄然運功讓自己站穩,然後輕輕推開她。


  “族長就聽我一次,你再這樣強撐,三日後我們根本無法起程。”藍霧銀沒有鬆開,一手扶在他的胸前,一手穿過他臂下扶住他的後背,朝床邊口去。


  他們靠得如此近,少女的幽香不經意間飄斥到鼻端,柳漠西低下頭,正巧看到她緊抿著唇用力扶住自己的模樣。


  “霧銀……”


  “族長,霧銀不會用什麽來勸你,但希望族長保重自己……我們都不能沒有你。”她聲音清脆,說得冷靜,最後那句話裏的”我們”自然也包括了她自己。


  柳漠西隨她扶到床邊,看她坐下才輕輕吐出口氣,指指枕頭讓他躺下。


  “我真的沒事……”說話間,又是一陣劇痛傳來,一張冷峻的臉無法忍耐地顫了顫。藍霧銀秀眉更緊,不得不用小手往他胸膛一推,有些強行地按著他躺下。


  微涼的手指隨即搭上他的手腕,靜靜把脈。片刻後,放開手指,話語裏有著一絲令他不能反駁的責問:”為了芯月格格,族長真正打算弄垮的是誰?”


  柳漠西啞然,瞬間湧過各種複雜難辨的滋味。她靜坐在床前,任一雙黑眸靜靜打量著自己。


  他頭一次這樣認真看她,肌膚賽雪,睫毛烏黑長翹,平時裏總是以一雙波瀾不驚、冷靜清澈的眸子默默關注著自己,這樣年輕美麗的少女,為了他、為了漠西族犧牲太多……


  “謝謝你……霧銀。”是他虧欠了她。


  藍霧銀淡淡笑了一下,倒出瓷瓶裏的藥丸:”不用跟我說謝謝,族長隻要隨時記得自己是族長便好了。”不輕不重的提醒直震進他的心頭,接過藥丸,仰頭服下。她又笑笑,搖曳的燭光中,笑容顯得模糊:”大夫一會就來了,族長這兩日再好好進補吧。”


  滿心想去探望芯月的念頭就這樣被擋在一邊,柳漠西輕輕閉上眼眸,一隻手不自覺撫上胸口。毒咒不解,他生死難測,而解毒唯一的方法隻有通過霧銀……他必須跟霧銀成親……


  芯月……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仔細一聽,不是大夫,敲門而進的竟是夢娘。


  “柳大哥……”乍見藍霧銀就坐在床前,柳漠西麵色蒼白,正閉著雙目似在調息。夢娘一咬牙,聲音直直傳入他的耳中,”柳大哥,芯月不見了。”


  聞言,猶如才剛平靜的湖水中又波瀾驚起,瞬間掀起萬丈巨浪。


  “你說什麽?!”柳漠西猛然掙眼,飛快地掀被起身,藍霧銀想阻擋已來不及,他高大的身軀站在了地上。大步踏上前,呼吸急促地逼問:”你說誰不見了?”


  夢娘見他神色駭然,漆黑的眸子迸淩厲的光芒,吸了口氣道:”芯月的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人不見了……”


  “該死……!”柳漠西一手推開她,控製不住力道,震得她嬌柔的身子劇烈一晃,幾乎摔倒,而他的人已快如閃電消失在門口。


  夢娘睜大眼眸站穩,烏黑的發絲飛揚,那是他離去時留下的旋風。


  冷冷一股清寒之氣,隔著空氣直逼而來,藍霧銀抿緊雙唇,不言不發地瞥了她一眼,追了出去。


  房間裏,刹時人已奔走,夢娘獨自扶住門欞,望著柳漠西有些踉蹌的倉促身影,喃喃自問:”娘……你真是要害死他麽?”


  “咦?夢姑娘?族長呢?”紅多隆領著大夫急急趕來,進了屋大吃一驚。


  夢娘指指那邊,皺眉道:”都看芯月格格去了。”


  紅多隆聞言,灰色的眼睛驟然劃過幽光,暗叫一聲糟糕,也飛身追了上去。


  “追!所有人……給我立刻追!一定要追到她……!”客棧裏傳出一聲嘶裂的怒吼,很快所有人弟子到客棧馬廄牽來了馬。


  “族長!”紅多隆追上前,擋在柳漠西麵前,”請族長大局為重,不要為了一個女人……”


  “紅長老……虧我那麽信任你!”柳漠西穩住氣息虛弱的身子,重重閉了閉眼,然後拉過一匹高大的烈馬,翻身上去。他高坐在馬背上,眼眸漆黑如夜,在瞥過紅多隆與藍霧銀時,瞳孔不自覺縮了縮,然後一聲”駕”字,烈馬揚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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