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江王爺

  臨別時澄玉給了君梧月一隻信鴿,說是特別訓練的鴿子,如果有事情需要他幫忙的話,用鴿子傳信就行。灰色的鴿子乖巧地呆在籠子裏,君梧月看著它,心裏多少踏實了些。自己總算又多了幾分勝算。


  拎著鴿子往回走,剛走到門口,見餘叔指揮著下人將一輛馬車牽到府裏去。


  “餘叔,誰來了?”


  餘叔看到君梧月回來了,忙迎上來回報:“是朝中的成大人,穿著便裝到訪的,我說您不在,他便說進去等您。我先讓人把他帶到西花廳去了。”


  “成大人?”君梧月皺皺眉,朝中大人多的很,她可認不全。還是穿著便服?君梧月挑眉,“哪一派的?”


  “成大人是丞相的門生。”


  “哦。”君梧月淡淡地應了聲,拎著鴿子往裏走。“等那老狐狸派人來,其餘一律都給我推掉,一個也不見。”


  餘叔點點頭,看著君梧月手中的鴿子,問:“這是哪裏來的?”


  君梧月看著鴿子一臉壞笑:“這個啊,是不是很肥?”


  餘叔布滿皺紋的眼角跳了跳,這是要吃的?

  “這可不是拿來吃的。”君梧月將裝鴿子的籠子遞給餘叔,“好好養著,這可是寶貝,關鍵時刻還得靠它呢。”


  餘叔看看自己懷裏的鴿子,那小鴿子也瞪著圓溜溜地黑豆眼睛看著他。


  君梧月臨走又瞅了鴿子一眼,咂咂嘴:“可惜了。”


  一句話讓餘叔跟籠子裏的小鴿子都滿頭黑線。自家主子是不是最近有些太不靠譜了?一想到最近君家糧局收的那滿倉滿庫的糧食,還有那包下來的好些隻漁船,那些都是君家白花花的銀子換來的啊!糧食堆著沒有用,漁船閑著還得給人家開工錢,這每天的開銷大的真是花銀子如流水般。想想就肉疼!


  肉疼歸肉疼,餘叔還是很信任自家小主子,依舊按照吩咐繼續收糧租船。君梧月則是天天窩在書房,也不知道在做什麽。朝中不斷有人來拜訪君家,尤其是那個成大人,簡直是天天必來報道。倒是白曄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時不時來君府找君梧月出去遊玩喝酒,不知得了什麽消息,開始跟著君家一起收糧租船。市麵上的糧被君家收的差不多了,糧價也開始出現了上升的勢頭,而西江沿岸的貨船漁船,能租的基本上都被君家給租了下來。


  君梧月聽到匯報,隻是笑笑的罵了白曄句“厚顏無恥”,並沒見生氣,似乎也不甚在意。吩咐餘叔停止收糧,之前君家租賃的船隊也不許另租他人。然後君梧月依舊是不急不躁地窩在家裏消磨時間。


  如此過了五六天,上京迎來了一隊使臣。楚國北麵的鄰國齊國的使臣。使臣們帶著許多的禮物,很大一個隊伍。此次齊國使臣的目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是以惹得城中百姓們紛紛猜測他們為何而來。


  直到齊國使臣來上京的三天後,有人終於坐不住了。


  “月主子,有人求見?”


  君梧月正拿著本傳奇故事就著燈看,見餘叔麵帶喜色,便知道自己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仍舊捏著書翻看,一邊笑問:“來的是誰?”


  “江王爺。”


  翻書的動作一頓,君梧月意外無比。這老狐狸怎麽隻是這樣就坐不住了?還以為他得先來一番威逼恫嚇什麽的,沒想到這就自己找來了。


  君梧月將書隨手往桌上一丟:“走,咱們去會會我那位外祖父去!”


  到了待客的花廳,遠遠地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江玉清。此時他正在悠閑地品著茶,一身花團錦簇,華麗無比,花哨無比的錦袍,玉冠束發。眼角是歲月留下的條條紋路,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卻仍是一位不折不扣俊逸非凡的美男子。雍容的氣質,隨和溫文的笑容,給人一種容易親近的感覺。


  江玉清是楚國國君信衍君的表弟,是楚國有名的閑王,碌碌無為,終日嘻樂悠遊,在朝中也從來不拉幫結派,更無結黨營私之說。楚國朝臣上下都知道,信衍君因為這位表弟胸無大誌,又為了顯示楚國皇室的仁孝治國,便待這位表弟甚好。江王爺為人隨性和善,守著自己身為臣子為人兄弟的本分,對信衍君言聽計從,從來沒有犯過什麽大錯,當然,也從來沒有對楚國做出過什麽大的功績。


  表麵上看江玉清完全是一位庸碌的皇親貴族,而君梧月所知的江王爺可不是那麽簡單 的一位閑王。


  “草民君梧月參見王爺!”


  君梧月走到花廳門口,便恭敬地上去參拜,一副恭恭敬敬又誠惶誠恐的模樣。


  “月兒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快起來!”江玉清早就察覺到了門口看了他好一會的君梧月,看她依舊跟他演戲,他也笑著奉陪,“還不快扶月兒起來。”


  一旁江王爺的侍人忙上前將君梧月扶起,江玉清又賜了坐。


  “不知道王爺大駕光臨,還請王爺恕罪!”


  江玉清故作不悅:“月兒怎麽如此見外,外公難道是外人麽?不要老是王爺王爺的叫了,直接喊我外公就好。”


  君梧月心道,現在倒認我這個外孫了,之前我大老遠的跑去清江邑的時候,可是連大門都不讓我進呢!


  心裏對江玉清直翻白眼,麵上卻掛滿了燦爛的笑容:“是,外公。”


  “月兒的身體可大好了?”


  “是。多謝外公掛念。梧月因身體抱病,未能經常去您那裏盡孝,還望外公不要怪罪的好。”


  “好。好。身體好了就好。隻要你有心就成,我不講究那些個虛禮。你身體健康,現在又接了你父的擔子,將君家打理的這麽好,你爹娘在天有靈,也定然會欣慰不已的。”


  江玉清此次來可不是為了跟他這外孫女說虛話的。


  齊國南境發了水災,國內糧食雖然可以暫時支撐災民度日,卻因為從北地往南運糧不僅交通不便耽誤時間,還使北地的百姓沒了明年的糧種。齊國國君想來想去,自己國家不缺錢,鬧水災的地方又是與楚國離得更近一些,而且借由楚國水路運糧更加方便快捷,於是便派了使者來楚國打商量。楚君一向與齊君交好,兩國唇齒相依,世代友邦,自然不會拒絕。何況這幾年楚國的糧食都是大豐收,齊國願意買他們的餘糧,也是好事一樁。可是等派人去國內收購糧食時,卻發現市麵上的糧食已經早就被人給收走了。更令那些官員為難的時,通往齊國的西江沿岸的船隻,也都被人給租用了,而且那些船家們都還死活不肯毀約另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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