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妖孽青月(中)
“舞月是吧。”
都找了爺爺我那麽多次麻煩了,還會不認識?誰信!
“正是在下。”
“我們今天來也沒有別的意思,隻不過是想跟你提個醒而已。”
熒惑圍著君梧月緩緩邁開步子,目光在君梧月身上上下巡視著。
不得不承認,麵前的少年確實長得好看。白皙小巧的臉上,因為嬰兒肥而下巴不是那麽尖削,因為太瘦所以那雙眼睛顯得更加的大,褐色的眼瞳,如時時氤氳著水汽的兩譚秋水。長翹的睫毛,尾稍微微上挑的眉毛,帶著些許英氣。不是很挺卻又高度適中的鼻子,不點而朱的唇,比女孩子的還要漂亮。
水月宮內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邀月閣更是各類佳人齊聚,這少年的姿容也隻不過算是中上之姿而已,第一眼給人的印象並不是很驚豔,但是卻越看越覺得耐看。再加上那份還未退去的童稚之氣,配上那纖瘦織細的身體,任誰看了都覺不自覺湧起一股保護欲,覺得眼前的人是如此地惹人憐愛。若是這孩子跟澄玉一樣年紀的話,恐怕這番容貌到時絕不亞於澄玉。
熒惑越看越心驚,眉頭皺的俞緊。眼前的少年越優秀,熒惑就覺得越危險。在澄玉身邊出現稍微出色的人,熒惑就覺得緊張無比,而如今眼前的人是如此出色,而且還跟澄玉那麽親近,熒惑心中警鍾不得不重重鳴起,如臨大敵。
在自己第一次見到澄玉時,熒惑就明白了自己一顆心丟在了那人的身上。那時,他安靜地坐在溪邊撫琴,俊美的容顏無人可匹。四月的暖陽為他鍍上一層金色光華,整兒人都洋溢著讓人溫暖安心的氣息。如瀑的青絲,好看的眉眼,嘴角帶著的淡淡淺笑,那樣閑適安然,讓人想到那遠山上低低漂浮的潔白雲彩。那如玉般溫潤,如神祗般高貴,如月般美麗而光華內斂的人,讓她忍不住為之瘋狂,卻又絲毫不敢褻瀆半分。自那一刻起,她就明白,這是她的情劫。她不敢也不能向他表白自己滿腔的傾慕,所以隻能遠遠地望著他,守著他。當然,也防著別人對他有意的接近。除了她,沒有人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沒有!
看著熒惑圍著自己轉,身上散發著對自己的排斥與敵意,君梧月很是不解。自己又沒有得罪過她,因為主修的課業不同,自己與這位美女可是沒有多少交集,但是這幾次三番的找自己茬,著實讓人煩心啊。
在這之前,君梧月並不認識熒惑,是真雩見她總是吃悶虧,就暗暗幫她留心,後來說是因為她不知怎麽得罪了春熙院的熒惑,那些找她事兒的人大都是熒惑指使的。君梧月因此才注意到熒惑,想著哪天去查查這其中緣由,沒想到今天人家就找上門來了。
熒惑停在君梧月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倨傲:“你也明白自己是從哪裏來的,之前沒什麽教養沒什麽,我原諒你。但是既然你進了這裏,就得遵守這裏的禮教。身份卑微底下就要做出下賤之人該有的樣子,不要有什麽妄想。”
“就是!隻要你乖乖地離澄玉公子遠遠的,我們也不會多為難你!”一旁的紅衣少女接口道。
哈?原諒?爺爺我需要你原諒?君梧月覺得萬分搞笑。爺爺我是殺你全家了還是逼你為娼了?
聽得紅衣少女的話後,立馬明白自己是哪裏得罪人家了。原來自己的靠山不止能靠,還能招蜂引蝶誒!招來的狂蜂浪蝶不敢招惹他卻來找自己麻煩了。差點都忘了,在這個時空裏,南風在貴族間是多麽的平常,在這到處變態橫行的水月宮更是猶如喝水吃白飯般普通無比。原來自己這是被人家當做情敵了啊!
君梧月此刻萬分鄙夷澄玉那張禍害萬千少女的皮相,也萬分同情被那張皮相所誘惑的少女們,包括眼前這幾個。本來被人家罵自己沒教養,君梧月還想問候一下對方父母長輩,現在覺得對方這麽可憐,還是算了吧。而站在君梧月麵前一直注視著她的熒惑,看著眼前少年臉上一閃而過的那抹憐憫,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君梧月很想向這群純情少女揭露她們眼中的翩翩佳公子是多麽的腹黑無良,卻又一時找不到適合的措辭。
對方見她遲遲不語,以為她是不願意了。竟然還敢無視她們,傲慢地連熒惑的話都不屑回答,於是更加氣憤。
於是其中一名藍衫女子就氣憤地開腔了:“看他這樣自己是不願意了!不愧是下賤之人,沒皮沒臉的,我們今天來給你警告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
“就是!”另外幾人也開始憤慨無比地附和,“若是識相的話就乖乖聽話,若是還是恬不知恥地繼續纏著澄玉公子的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正當幾位美少女一臉憤慨鄙視外加委屈不平,欲張牙舞爪對君梧月進行一場徹底地口水洗禮時。門嘭地一聲被打開了。
兩扇木門因為被來人大力地推開,可憐兮兮地在空中晃蕩了兩下,發出吱吱嘎嘎聲。幾人頓時目光都射向了門口。來人在這麽多人“熱烈”視線地注視下,嬌小地身子忍不住顫了兩顫。最後,來人鼓了鼓勇氣,還是底氣十足地叫了一聲被圍之人的名字,快步跑進去。
“舞月!”
真雩迅速跑到君梧月麵前,上下打量了一通,見君梧月沒事,稍稍放了心,又張開雙臂一副老母雞護小雞地姿態擋在君梧月麵前,將她與幾名少女隔開。同時聲色俱厲地開口:“你們要幹什麽?”
君梧月看著麵前比自己還要矮的少年,做出一副維護自己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盯著少年一頭烏黑亮麗地秀發,滿臉溫柔。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我們不過是找他說幾句話,你緊張什麽?”
熒惑看著突然橫插進來的真雩,一臉不悅。其他幾人也反應過來,立馬將真雩一起敵視。
因為真雩年紀雖小,卻成績優秀。諸位夫子對他更是青眼有加,所以很受其他學生的妒忌。為此有些人就看不過眼去欺負他,不知怎麽被夫子知道,將那幾人狠狠罰了一頓,被罰的人以為是真雩打小報告,於是就造謠生事,將真雩的名聲傳的很是不堪,院裏的學生雖然不敢麵上對他怎麽樣,私底下卻是對他厭惡排斥。現在真雩總是跟君梧月在一起,學生們就更加討厭他了。
“哼!還真是物以類聚。”一人冷笑譏諷。
“就是!下賤的人的朋友自然也是下賤之人。”另一人附和。
君梧月看著麵前少年身體微顫,臉色也瞬間蒼白,本不欲與這些人糾纏的,此刻也不得不改了主意。
君梧月將真雩拉到自己身後,保護別人這種活,還是得個頭大的做。誰讓自己比人家個頭高呢。
“諸位,在下愚鈍,可否請教諸位一個問題?”
熒惑看著即使被她們羞辱也不開口的少年,此刻用平靜裏帶著些清冷的聲音,說要向她們請教。那種不自覺從周身散發出的氣勢,讓人不敢忽視。熒惑下意識地又挺了挺胸脯,讓自己在氣勢上保持絕對優勢。
“說。”
“在下跟諸位都是這裏的學生,受教於相同的夫子,吃同樣的飯,喝同樣的水,受到的是同樣的待遇,若說我們是下賤之人,那麽請問諸位,與我們同樣生活的諸位又是什麽?”
幾人聞言更是氣憤,正要張口爭辯,訓斥少年的無禮不尊,少年卻不等她們開口,又接著道:“在這春夏秋冬四院內,誰又敢言自己的命是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既然連命都不是自己的,又何來高貴低賤之分?再說了,英雄豪傑所同者,將相王侯有種乎。結業考核後各人何去何從誰都不能保證,還望各位認清自己當下最該做的是什麽才好。”
不輕不重的語調,聽在在場幾人耳中,卻是擲地有聲,均是一震,心中駭然。
“好個‘王侯將相寧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