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看過丞相夫人遞過的黃色布昂後不禁雙手發顫,癱坐在椅子上。兩鬢之間仿佛又多了些白發,一瞬像是老了十歲,“你真是糊塗啊!巧兒的一生就被你這麽毀了!”
丞相夫人伏在案上,哭泣,“這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啊!如今我們進退兩難,若不答應皇後娘娘,成王敗寇,我們隻有一死!”
丞相憤憤的抓起桌案上的宣紙,揉作一團,“如今乘豐帝年事已高,那十八個皇子便乘機想要奪權。這個皇後打得算盤真是好極了!竟然想要借著你是她娘家幺妹的借口成日裏與見麵,想用你二人的情分拉攏我現在夙清太子一旁,祝他登上帝位。
“而皇上又忌憚我丞相府的勢力,丞相府遲早會被皇上除掉!她正是看準了這一點便肆無忌憚的找我們合作,若是答應她祝太子夙清登位,我們可能還有存活之地,巧兒也能…哎,如果不答應她隻怕死的更慘。”分析完如今的形勢之後,丞相閉上了眼,“如今隻好這般聯手了,隻是,苦了巧兒。若是真有一日巧兒能夠坐上那個位子,自然是極好的。隻是巧兒的繡技…”
“老爺,送巧兒去錦繡山莊吧!隻要巧兒在那裏好好學習,將來定有一番成就,你我也就不會再如此擔憂了。”
丞相點點頭把那黃色的布昂收起,衝著書房外叫到:“把小姐帶來。”他身為一族之主,舍小家為大家,他是明白的。至於這布昂上的字,在夙清登位之前是定不能叫人看見的。
丞相夫人抹了抹臉上殘留的淚珠眼淚,整了整衣冠,“在回府的路上妾身便叫她們換了衣裳過來,想來不需一會她們就該到了。隻是待會巧兒來了,莫要告訴她布昂上的事情,她還是不知道的好。如果巧兒去了錦繡山莊,便叫茜丫頭陪著,也好指點監督她。”
丞相點頭。
半晌過後,蘇巧換了身藍色的冬裝,蘇茜換了身桃紅色的冬裝,二人牽著手進了丞相的書房。
“爹爹。”蘇巧撲進丞相的懷裏,懷裏一種父親溫暖的味道充斥在蘇巧的鼻尖。爹爹的懷抱真是溫暖啊!
丞相撫了撫蘇巧的發髻,心下酸澀,“巧兒,以後爹娘不在不要這麽驕縱了,要學會長大。”
蘇巧疑惑的抬頭,“爹娘不在?爹娘要去哪兒?巧兒也要去!”蘇巧的眸子閃著興奮。
丞相歎了口氣,“巧兒,明日一早你便與茜兒去咱們的繡莊,六年之後再回來。”丞相捂住了蘇巧欲張口問問題的小嘴。看著蘇巧一副天真的模樣,丞相歎氣,別有深意的道:“巧兒,爹爹深知你聰慧。但你要知曉切莫藏住聰慧,隻做天真的人,這個世道不需要天真!”
放開蘇巧,丞相看著蘇巧那靈動的眸子,“長安城,要大亂了。隻有那裏才是最安全的,六年之後的錦繡大會,便是你們的回歸之日!”丞相轉頭看著端莊沉穩的蘇茜,“照顧好你妹妹。”
雖然不知道丞相為何要讓她們去往錦繡村莊,但是她知道蘇巧是唯一一個在丞相府不給她冷眼看,不在意她庶女身份的人,她定會好好的照顧她。
翌日一早,天邊的太陽還隻是淡淡的閃著紅暈,蘇巧與蘇茜便被丞相夫婦送上了馬車,離開了長安。
蘇巧掀開車窗簾往後麵望去。如此早的時辰也隻有幾家買早點的小販們擺了攤子,等著客人。蒸包子的蒸爐上麵,白煙一縷一縷的模糊了小商販的臉。
蘇巧歎了口氣,仰起頭,閉著眼,使勁兒的呼吸了一下這獨屬於長安城新鮮的空氣。
蘇茜透過被蘇巧掀開的車窗,一瞬不瞬的望著車外頭長安街上少得可憐的人。徐長安,等我回來!
錦繡村莊這個莊子就好似是個與世隔絕的仙境,莊子裏,老幼婦孺皆是些好聲氣的人。每日都會雞鳴便起,莊子裏上上下下沒有一人不精通繡技。錦繡二字當真沒有辜負。
晾曬錦緞的架子一排連著一排,染料缸子裏什麽顏色當真是應有盡有。莊子裏那些年輕些的繡娘們都在錦繡閣裏學習刺繡。
蘇巧與蘇茜二人來到錦繡村莊已有月餘,每日的生活也很有規律。早晨起來到錦繡閣裏背那些繡技的針法,吃過了午飯便去學習刺繡,每月都要交幅繡品來鑒定這月的學習。
正巧下午,蘇巧手裏拿著塊白色的絲綢,裁了做成方形。拿了淡粉色的繡線,在陽光下注目凝神的繡著。
“巧兒如今的繡技可謂是大有長進啊!”蘇茜捧著笸籮從房裏出來,支了張椅子坐在蘇巧的旁邊。
蘇巧聽了睜大了眼,驚喜的問著一身藍衣的蘇茜,“姐姐,你也覺得巧兒的繡技有進步了?”
蘇茜抿嘴笑著,陽光有些熱烈,蘇茜的眼睛眯著,撫了撫蘇巧還未及腰間的秀發,“巧兒本就天資聰穎,奈何在長安城裏總是喜歡與夙源幾人嬉鬧不學習。如今巧兒用了心,不過一兩年巧兒便能超了姐姐。”
蘇巧嘴角含著激動的笑,纖細的手輕柔的撫著那塊白娟底部的一枝梅。那梅花繡的小巧,針法采用了暈針的繡法,一針一線皆能透出蘇巧的用心。紅梅中間花蕊紅彤彤的,極有神韻。
院外忽然進來一人,身著青衣,剛過二十,麵相清俊,和藹的衝著院子裏叫著,“巧兒小姐,茜小姐。”那人供著腰準備行禮。
蘇巧的眼睛睜大,閃著興奮,迅速放下了手中的紅梅手絹,奔向那男人的懷中,“管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