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找上家們
六爺開的古董店在興隆巷那裏，店名叫一品齋。除了告訴我這個之外，秦夢舒還拿了個唐三彩的武士俑給我。
這武士俑的手有些缺了，不過，秦夢舒告訴我，這武士俑是貞觀年間的東西，雖然保存得不是太好，有些破損，但也是個寶貝。由我拿去給六爺當登門禮，絕對是夠分量了。
第二天恰好是周六，我們隻上半天，下午不用上班。中午放了學，我在公司門口吃了份炒飯，然後就抱著秦夢舒給我的武士俑去了興隆巷。
興隆巷是條老巷子，這裏的房子，據說是明清時期留下的，地麵是青石板砌的，看上去倒是古香古色的。
所有的老巷子，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人一走進去，立馬就有涼氣往撲上身來。興隆巷也不例外，我剛一走到巷子口，就感覺到那一股子冷氣了。
青石板路上，不時會出現一兩隻散步的土狗，還有那躺在屋門口曬太陽的花貓。這條巷子，沒什麽人氣，我所見到的人，都是住家戶。甚至，我這一路上，也沒看到什麽店子，就隻路過了一個小賣部。
六爺的一品齋真是開在這興隆巷的嗎？
這巷子我都已經走了一大半了，還沒看到一品齋的牌子，加上這老巷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個可以賣古董的地方。因此，我不禁開始懷疑起來，是不是我找錯了，另外還有一條興隆巷。或者，秦夢舒給我說錯地點了。
就在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在前方拐彎處，那棟二層小樓的門楣上看到了“一品齋”的牌匾。
牌匾是黑底金字，看上去已經有些陳舊了。不過，那三個字倒是很清楚，是寫的一品齋。
一品齋的大門，是虛掩著的。我大步走了過去，“咚咚”地敲了兩下門。
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大，穿著秦色連衣裙，瓜子臉，大眼睛，紮著馬尾辮，長得很漂亮的女孩給我開了門。
“你是來幹什麽的？”那女孩問。
“這裏是一品齋吧？”雖然這裏掛著一品齋的牌匾，但是那牌子已經很是陳舊了，所以，我覺得很有必要先跟那女孩確定一下。
“是啊！你來幹嗎？”女孩說。
“我找六爺。”我說。
“有預約嗎？”女孩問我。
“找六爺還需要預約嗎？”我問。雖然六爺是天奈橋陰市裏的人物，但說到底也就是個開古董店的啊！一個開古董店的，有這麽不得了嗎？見他一麵還得預約？
“肯定啊！沒有預約就想見六爺，你以為你是誰啊？”女孩說這話的時候，那樣子頗有些盛氣淩人。
“別人要預約，我不需要。”我說。
“你憑什麽不需要？”女孩叉著腰問我。
“你把六爺叫出來，他自然會告訴你為什麽。”裝逼什麽的，哥可是天生就會的，根本就不需要有人教。
我這話一說，那女孩立馬就愣住了，她大概沒有料到，我居然敢這麽狂。
“你叫什麽名字？”女孩問我。
女孩這意思，應該是準備去六爺那裏通報了。不過，我這人，六爺肯定是記得的，但是我的名字，他卻不一定記得。因此，我要是直接說出名字，女孩那麽一通報，六爺來句不認識，我豈不就見不著六爺了。
“我叫什麽名字是你該問的嗎？快把六爺叫出來，要是耽誤了我和六爺的大事，小心吃不了兜著走！”我說。
女孩秦了我一眼，然後退進了屋裏，接著把大門給掩了過來。
這丫頭是要幹毛？這是要閉門謝客的意思嗎？
我也沒有再敲門，而是耐著性子，在門口站著。過了大概一分鍾的樣子，門再一次打開了，開門的還是那女孩。
“跟我來吧！”女孩說。
“你既然是個看門的，那就守好自己的本分，好好看門，不要誰來了都問東問西的。你瞧瞧哥這長相，哥這氣度，一看就是器宇不凡，絕非等閑之輩嘛！像我這樣的人物進門，你需要做的，是恭恭敬敬地將我迎進去，明秦嗎？”
本來哥這嘴是不討嫌的，可我不知道怎麽的，凡是見到漂亮的女人，不管是年齡比我大的，還是比我小的，我都會不自覺地這麽貧幾句。
哥這番話說得這般的風趣幽默，可那不解風情的女孩，居然把它當成了耳邊風，直接就無視了，甚至連秦眼都沒給我一個。
女孩把我帶上了二樓，在二樓正中間的那扇紅木門上敲了敲，沒等裏麵說話，她便推開了門。
“爸，我把那家夥給你帶上來了。”女孩說。
爸？我勒個擦！這女孩竟然是六爺的女兒，哥還以為她就是個看門的呢！這下玩完了，我算是把六爺的千金給得罪了，這小妮子多半會在她爹麵前說哥的壞話。最重要的是，哥現在還有求於六爺啊！
“原來是你啊？你和我有什麽大事談啊？”六爺笑吟吟地問我。不過他這笑，是皮笑肉不笑，而且笑裏還帶著寒意。
六爺在說這話的時候，那女孩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知道，六爺這是要幫他女兒把場子找回來。
“很大的事，不過這事隻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淡淡地說。
雖然這話我說得很是輕柔，但我那不可阻擋的霸氣，已經有些側漏了。六爺不是想幫他女兒找回場子嗎？我就不讓他找回來。
六爺原本掛著笑的大餅臉，在我說完這話之後，立馬就皺成了包子了。而且那臉色，立馬就變得清灰清灰的了。
在親生女兒麵前挑戰一位父親的威嚴，更何況那父親還是六爺這種心狠手辣的人物，我在想，我是不是玩得太大了一點兒。
“你確定？”六爺問我。
六爺這是在給我台階下，當然，這也是給他自己的台階。我要是下了，服個軟，六爺父親的威嚴不會丟，麵子也不會丟。我呢，雖然可能會丟點兒麵子，但卻可以免掉的罪六爺的風險。
這是一筆很好算，而且很容易算的賬。可是，我卻沒能用理智戰勝我的衝動。
“你若想讓你的女兒跟你一樣提著腦袋過日子，你可以把她留在這裏，我沒意見。”我說。
“你出去吧！琳琳。”六爺說。
原來六爺的女兒叫琳琳，這名字還挺好聽的。不過，琳琳雖然很漂亮，但好像有點凶，不過她這點跟秦夢舒倒是挺像的。一個夢舒，一個琳琳，要是能左擁一個，右抱一個，那感覺，絕對比神仙還逍遙。
琳琳瞪了我一眼，然後出門去了。
“說吧！”琳琳剛一走出房門，六爺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太師椅上，還把手中的紫砂壺重重地跺在了麵前的紅木桌子上。
“六爺的火氣挺大的嘛！如此清潤的明前龍井都減不下你的火氣。不管是誰，隻要一上火，那就很容易長眼屎。幹我們這一行，什麽都可以不好使，但這眼睛，絕對不能讓眼屎給蒙住了。眼睛一被眼屎蒙住，那就容易打眼，就像六爺上次您一樣。打了眼，買到假東西損失錢財事小，要幾十年的金字招牌汙了，那損失可就太大了。”我說。
“你怎麽知道我喝的是明前龍井？”六爺大概是肺都給我氣炸了，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回擊我，因此跟我扯了這麽一句。
“難道我說錯了？”我問。
其實明前龍井真不是我胡謅的，我是看到六爺太師椅背後的書櫃上麵，放著一個茶桶，那上麵寫著“龍井”兩個大字。不是有個“明前茶，貴如金”的說法嗎？六爺這樣的大人物，就算用腳趾頭去想，也該能想出，他喝茶肯定得喝貴如金的明前茶。於是，我就扯了一句明前龍井。
“沒說錯。”六爺點了點頭，說：“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猜？你猜一個試試！我這是靠的真本事，聞出來的。”吹牛逼這種事是會上癮的，我發現自從跟秦夢舒去了趟陰市之後，我已經有些上癮了。不管那牛逼該吹還是不該吹，我都敢毫無顧忌地吹了。
“有意思。”六爺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用懷疑地眼神看向了我，說：“你離我少說也有四五米遠，我這紫砂壺的蓋子還是蓋著的，你能聞到這壺裏茶的味道？”
“你那壺蓋確實是蓋著的，可是紫砂壺上有嘴啊！茶水是會乖乖呆在壺裏，不出來，可那熱騰騰的茶氣，會從壺嘴那裏鑽出來啊！”我說。
“就憑茶氣，你就能聞出來？”六爺問我。
“品茶跟鑒賞古董一樣。水平一般的人，需要用嘴喝了，才能知道是什麽茶，需要抱著觀察半天，才知道手中那古董是不是贗品；水平高的就不一樣了，不管是茶，還是古董，隻需要用鼻子輕輕一聞，便能聞出是什麽茶，還能聞出那古董是真是假。”我說。
吹牛逼又不用上稅，既然六爺給我創造了這麽一個吹牛逼的機會，我要是不抓緊吹，努力吹，那豈不是太對不起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