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下鄉
魚唯小繼續扯謊,可話沒說完,寧淑就起身回答:“那我先去拿下來。”儼如安家大宅是她家一般,進出自由、上下隨意。
急得魚唯小霍然起身,還沒說出個“不”字,膝蓋骨碎裂般一陣劇痛,緊接著又是一軟,生生往前撲跌而去。
就坐在沙發對麵的傅澤,本能地往前跨了一步,將她接住。
寧淑聽到動靜回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個人抱在一起的狀態。
可想那一刻的尷尬、憤怒和難以收場。
“你們在幹嘛?”寧淑問。
傅澤無從解釋,魚唯小卻明顯感覺到他的雙臂正在試圖把自己推開。
可比傅澤更希望盡快分開的魚唯小,心有餘而力不足。
膝蓋似乎骨節錯位,令她沒辦法自己撐著站起來,她艱難地看了眼傅澤,額頭滲出冷汗。
而下意識地以為魚唯小這樣做是刻意或調皮的傅澤,也隨即意識到事情沒那麽簡單。
於是原本推開的雙臂,變成了攙扶。
魚唯小一聲苦笑,問他:“毛豆沒告訴你吧?半個月前一場車禍,我差點半身不遂。”
傅澤眸中露出驚痛:“嚴重嗎?”
“瞧我現在還能招待你們,自然是在好起來。”魚唯小說,“麻煩你扶我坐下。”
傅澤小心翼翼將魚唯小重新扶回沙發裏,同時撇不下關切:“要不要緊?”這個時候,寧淑的存在儼然是個透明的氣泡。
可氣泡如果被無視了太久,總歸是要以爆炸的形式來祭奠她的存在——“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差不多行了!”寧淑冷著臉說,然後繼續上樓。
然而樓上壓根就沒有毛豆的行李箱,所以即便寧淑再生氣,魚唯小仍是要阻止她的:“毛豆他不在,他的東西也不在!”
寧淑停駐在樓梯口:“你什麽意思?”
“聽說你們要來帶他走,他……又跑了。”魚唯小垂下頭去,頗有些愧疚。
可她的愧疚隻針對傅澤,而對苛責毛豆的寧淑,是壓根沒有好感的。
“你居然弄丟了我的兒子!”寧淑原本可以維持很好的脾氣,可今天大約是看見了不願看見的,完全沒法控製住火氣,“魚唯小,我忍你已經夠久了!”
魚唯小緊抿著唇,不想解釋,心裏在想:誰忍誰不是太久?你寧淑提早出獄,我還痛恨司法不力呢!
“我也忍你很久了!”
可是魚唯小沒想到傅澤會替自己說話,原話駁斥寧淑,“要不是你,毛豆至於獨自回國?魚唯小有什麽責任要幫我們撫養兒子?現在兒子丟了,你怨誰都不是,最該怨的仍是你自己!”
寧淑沒想到和傅澤複合之後的相敬如賓,會在自己最憎恨的人麵前分崩瓦解。
“你……你怎麽能夠怪我?”寧淑當即悲憤交加,“那孩子跟我不親,在我麵前天天‘魚小唯’、‘魚小唯’地念叨,你以為我不難過嗎?到底誰才是他的親媽!”
這一點魚唯小倒是沒想到:原來自己在傅毛豆心中居然如此重要!
傅澤歎了口氣,說:“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找回毛豆,而不是在這裏推卸責任。”說到“推卸責任”的時候,威嚇眼神射向寧淑,分明是在怪她。
寧淑別過臉去,噙著眼淚,氣鼓鼓不說話。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裏,讓我和你們一起去。”魚唯小說。
“可是你的傷……”傅澤蹙眉。
“我坐車裏,給你們帶路。”魚唯小堅持陪同,語氣堅定,眼神誠摯,卻故意忽視了寧淑的不情願。
傅澤終於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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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跟隨城鄉公交車,來到距離寧城最近的鄉鎮車站,魚唯小坐在車裏等待並搜尋下一個地點,傅澤和寧淑下車尋找。
據說一個小時前,也有個英俊的男子來找過一個男孩,但沒有得到消息。
想必是安日初了。
“我們去下一站。”魚唯小說,“是個縣區車站。”
傅澤開車。
寧淑說:“你總說帶我們來窮鄉僻壤,確定能找到毛豆嗎?他習慣了大都市的繁華,怎麽會喜歡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環境?“
“所以說你壓根就不了解你兒子。”魚唯小冷嗤道,語含譏誚。
“你什麽意思!”寧淑又是這樣咄咄逼人卻無言反駁的憤恨表現,而兩個女人緊接著應該可能會展開的唇槍舌戰,卻被傅澤扼殺在了狠狠一腳刹車上。
沒係安全帶的魚唯小一腦門撞在前座靠背上,疼得眼冒金星。
“什麽情況?”寧淑驚問。
“有釘子。”傅澤說。
寧淑仰起脖子往前一看:路邊有個木材廠,直接拆卸的木板上釘子都沒剔除,赤裸裸橫在路麵上,且個頭還不小,加上道路窄小,一般四個輪子的車都不會往這兒過,所以傅澤這輛車,可謂是滾釘床的冒險。
“沒紮上吧?”魚唯小在後座上緩過神來,問。
“應該沒有。”傅澤說,然後開車門準備下車查看,並想著請木材廠的工人把路麵給收拾了。
結果,就在他下車不過三秒,寧淑的副駕駛一側忽然緩緩下沉,魚唯小在車內幾乎都聽到了瑪莎拉蒂的輪子發出泄氣的不悅聲響。
到底還是紮了釘子。
寧淑一臉糟糕的表情。
“可以用備胎。”理智且冷靜的魚唯小,第一時間本能反應。
“需要你提醒嗎?傅澤會做的。”寧淑說。
魚唯小挑了挑眉,不再吱聲。
可是傅澤卻敲了敲窗戶,示意兩個女人都下車。
“肯定是你太重了,千斤頂頂不起來。”寧淑不情不願地挪下車去,著實不樂意自己的高跟鞋踩在啃啃哇哇的道路裏,更怕踩到無處不在的釘子。
可兩人下車後才發現:一個備胎是不夠用的,因為兩個前輪都被紮破,雖然另一個尚且還能鼓起,卻必然是沒法開動的。
“這怎麽辦?”寧淑煩躁地問,繼而指責魚唯小,“都怪你,帶我們來這種地方!”
“我這還不是為了盡快找到毛豆!你怎麽不怪你丈夫車技太差呢?”魚唯小終於受不了了,義憤填膺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