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偏心
“毛豆他不想看,我們帶他回家好嗎?”段玟山幾乎是帶著懇求的語氣,差不多的情形,一年前發生在另一棟高樓上,那時候段玟山也像現在這樣害怕,隻是這害怕背後的情緒,大約有所不同吧。
“你不想看嗎?”聽說毛豆不想看,白小雨似乎很詫異,低下頭來問毛豆。
毛豆扁著嘴搖頭,怕被丟下去,所以噙著眼淚不敢哭。
“連小孩子都不願意陪著我……”於是白小雨引發了如此心酸的感慨。
眾人的心再度一提,魚唯小忍不住道:“我願意!小雨,我願意陪你,你讓毛豆過來,我過去陪你好不好?”話及此,冰涼的手突然一暖,竟被傅澤握入掌心。
魚唯小側首,傅澤微微向她搖頭。
“那可是你親兒子。”魚唯小低喝道,他竟不答應自己去替毛豆赴險!
“要去也是我去。”傅澤低低回答她。
其實這時候最該站出來的人還是段玟山:“對不起,小雨……”他必須麵對現實並且承認錯誤,“是我不好,你別嚇我,也別嚇毛豆了好不好?”
“我怎麽嚇你了?”白小雨蹙眉反問,“我隻不過帶毛豆來看個星星,怎麽你們個個都這樣看我?難道你們以為我要抱著毛豆跳下去嗎?”她扯唇一笑,忽然身子一直做了個動作,嚇得所有人都煞白了臉色。
“小雨!”段玟山疾呼,話語劇顫,“我承諾,不再跟曼露來往,你……回來好嗎?”
“嗬嗬……”明媚的笑容在白小雨臉上越來越濃,眾人看著她好似看著一個危險品,她看著眾人卻好似在看一個笑話,“曼露?與我何幹?就為了這事兒,你們竟以為我要跳樓?”她終於抱著毛豆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從天台邊緣走了過來,段玟山趁機一把奪回毛豆丟給傅澤,然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你嚇死我了!別再這樣了……我知道錯了,別在這樣了好嗎?”
“玟山……”白小雨小鳥依人地倚靠在段玟山肩頭,淺淺地笑,“你們都想多了,我沒事,隻是悶得慌,想到毛豆也許一個人在家,就過來陪陪他……”轉而將不聚焦的目光投向傅澤,道歉得無比認真,“傅澤,對不起,給你們造成了困擾,是我的錯。”
毛豆躲在傅澤懷裏悶聲抽泣,傅澤心悸之餘也隻能還以淡淡回應:“沒事。”然後抱著毛豆離開天台。
魚唯小想著小雨也許還有許多話要與段玟山說,便自覺不能當電燈泡,跟著傅澤下了樓,寧珂一路乖乖緊隨,不插一言。
直至回到房間,魚唯小終於怒起,將氣撒在了寧珂身上:“你滿意了?你滿意了?看到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
三個重複的問題,問得寧珂啞口無言,呆呆看著魚唯小,不知所措。
“如果今天白小雨抱著毛豆跳下去,你這個幫凶該如何贖罪?”魚唯小仍不息怒意,繼續逼問。
“我……我說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電話……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撥出去了……”寧珂很賣力地解釋,卻未曾博得魚唯小猙獰表情的一絲鬆動,傅澤在安撫了毛豆之後,終於勸了句:“現在毛豆已經沒事了,你們就不要吵了。”
“不是我要跟她吵,而是這件事必須嚴肅處理!”魚唯小不肯讓步,“你前妻妹妹的行為已經觸犯了道德底線,唯恐天下不亂的歹毒遲早會害人害己,今天還好小雨沒有跳下去,如果跳下去,拖累你兒子,你也一樣幫她說話嗎?”
“也許白小雨壓根就沒想過要跳樓。”傅澤說。
“你的意思是我誇大其詞了?好,就算我想錯了,就算小雨不想跳樓!那寧珂的做法也太……”
“寧珂已經說了不是故意的,你為什麽非要將她一棍子打死?”傅澤打斷魚唯小的論斷,抬眸反問。
他眸中的怒意,是在為寧珂抱不平而怪自己太過小雞肚腸了嗎?
“再怎麽樣,你維護她總該有個底線吧?”魚唯小暴走,“難道她存了壞心去破壞人家家庭,你也視若無睹?”
“不要用你的臆斷去誣陷寧珂!”傅澤陡然提高了嗓門,將魚唯小對寧珂的質疑打得粉碎,也為寧珂壘砌了堅固的防護。
他竟如此信賴寧淑的妹妹,也不考慮剛才也許九死一生的可能。
也是頭一回,他這樣凶自己。
魚唯小忽然覺得喉頭一哽,竟說不出話來,酸澀從心底一點點升起蔓延到全身,莫大的悲痛難掩,決絕轉身,奪門而出。
傅澤由著她深夜離開,未曾阻攔。
“姐夫,對不起……”寧珂低低道歉。
“沒關係,這件事不怪你,罪魁禍首是玟山。”傅澤將毛豆抱上樓去,想了一想,仍是打了個電話給艾蒙,讓他跑一趟河山大學確認魚唯小是否已經安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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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傅澤叫你來的嗎?”分明覺察到身後有人,在進入寢室樓前,魚唯小突然轉身逮住了艾蒙。
艾蒙頷首:“是的。”
“行了,我已經安全到學校了,你回去吧。”魚唯小說,剛要轉身進樓,突然想起一事,返身問,“艾蒙,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但不要告訴傅澤。”
“請說。”
“你幫我去查一下寧珂回國的日期。”
“好的。”
“還有……”猶豫了片刻,魚唯小說,“你回複傅澤的時候告訴他,我知道錯了,請他原諒我的魯莽。”
“是真心的嗎?”明明臉上就沒有知錯的意思,嘴上的話便更顯牽強,艾蒙多嘴問了句。
魚唯小搖頭:“當然不是,但我總不能因為一件沒有發生的悲劇,而破壞了我跟他的關係吧?在我快要修成正果的時候……艾蒙,你懂嗎?”
“我懂。”艾蒙一直是個影子般的存在,有時候魚唯小帶著毛豆而他默默尾隨其後完全沒有存在感,也不經常出現在弦悠塗鴉的畫麵裏,但他其實一直在,隻是從不問不該問的不說不該說的,這一次,是魚唯小強烈的難過感染了他,才忍不住關心了句,還提議道:“喝酒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