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公孫娘子與公孫離
公孫離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得罪了莊周。看他麵若寒霜的在前麵走著，公孫離明明能追上他，卻愣是沒敢上，隻不遠不近地跟著。
一路跟，公孫離還一路想：莊周老兒怎麽還沒倒下，他今已經清醒了很久了，還不困嗎？
走到了蝶莊門前的時候，莊周回過頭來，對跟了一路的公孫離道：“你還要跟進來嗎？鯤是我的鯤，他今才回來，我有些體己話兒要跟他。你要看你的大魚，明再來看。”
“體己話兒不是女兒家們之間的嗎？”公孫離莫名其妙。
“男兒家們也可以。反正你今別進來，這門不歡迎你。”
“……”
公孫離知道莊周話一貫犀利，也不循章法，平常大多在睡覺，一話就語出驚人。但是這……這也太……
公孫離還想什麽反駁一下，莊周卻不再管她，扭了頭就進門。臨了，他還故意回頭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公孫離，大意是想重申：這門不歡迎你。
被如此明確的拒之門外，公孫離也沒臉皮再跟進去了。
但是她實在搞不明白，不就是多問了一兩句，莊周怎麽就生氣了？
“哼！不給進就不給進，還門不歡迎我！怎麽，你家門成精了不成？還曉得歡迎不歡迎的事情？”公孫離心情不好，在門外嘟嘟囔囔。
“嘩啦……”重物落水的聲音從草廬後麵傳來。
“看來大魚才剛進北冥嘛。”公孫離辨聲度事，“大魚肯定是想見我的，這莊周老兒偏攔著。搞得就跟封建家長管束深閨女兒似的。”
公孫離在門外著著，漸漸就失落起來。
以前多好啊，百裏守約每跟著她，甩也甩不掉；莊周老睡覺，她想見大魚就見大魚。
現在日子還是日子，但是生活怎麽突然就變了呢。
現在她想去看百裏守約，百裏玄策卻不喜歡看到她和百裏守約在一起；她想去看大魚，素來隻知睡覺不關心大魚的莊周今日也將自己拒之門外。
公孫離覺得這些拒絕都好熟悉。她在蝶莊門外坐下，頹廢得像個沒有人要的孩子。
……
人世，唐，教坊第一部內院。
“看什麽看，李都知也是你要見就能見到的？”一身粗布褐衣的門衛哥喝止了公孫娘子的步伐。
“聽李都知受傷了。我想進去看看。就看一眼！這位哥，你行行好。”公孫娘子哀求著。
“不行。”
“哥，我真的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來。求你放我進去……”
那粗布褐衣的男子正欲再行嗬斥，裏麵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公孫娘子滿目驚喜的看過去，心卻一點一點地沉下來。
開門的不是她想見的李都知，而是一位陌生的女子。
“什麽人在外吵吵嚷嚷？”她掃了公孫娘子一眼，“李都知收的都是些什麽不懂規矩的藝伎？”
“這位姑娘，請問李都知他……”
“誰給你的膽色來問？拖下去打。”
旁邊站著的粗布褐衣哥聽得這一聲吩咐，果真就來縛住了公孫娘子，拖著就往外院走。
“慢著。忘了告訴你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們的新都知。李都知受傷與否，都不需要你個的藝伎來探望。”那女子極其高傲的完，罷了一揮手，“拖下去吧。”
然後公孫娘子就被棍棒打到失去了清明意識。
直到昏迷前，她腦子裏都隻盤旋著一個念頭：“為什麽來了新的人，有些舊的人就不能再去探望他了呢？”
……
李白走過來，看到公孫離坐在蝶莊前麵發呆。他這麽一看，就知道這丫頭是吃了閉門羹。
“阿離，怎麽還不回去？”
“啊？”公孫離回過神。
她看著李白，想起李白她曾經是舞劍器的。
對，她十三學得劍藝成，名屬教坊第一部；劍舞入鞘眾人服，妝成每被秋娘妒——公孫娘子舞劍名動下，豔姿舉世無雙。
但是後來經過那一次棍打，她再也拎不起劍了，想是傷到了筋骨。不僅如此，她還被那個新來的都知以“廢物”之名逐出教坊，流落街頭。
公孫娘子生命結束之後，不知被誰攝住亡靈，混合以魔兔之核。
就這樣，造就了這世魔兔之身的公孫離。
前世公孫娘子從那以後再也無法舞劍。好在這世的公孫離拈花飛葉，也照樣風姿綽約、威力不減。
“阿離，你在想什麽呢？”李白見她神色不對，細心尋問。
“沒有……沒什麽。”
“守約醒了。才問過你去哪了，你不要去看看他嗎？”
“啊？守約醒了？”公孫離大喜過望，站起來就準備去找百裏守約。但是想到百裏玄策，想到自己今吃的閉門羹，她又生生地刹住了腳。
“百裏守約……不是有百裏玄策嗎？”她記得，百裏玄策不喜她與百裏守約待在一起。
“就是百裏玄策跑來跟我他哥哥醒了在問你的啊！”李白和煦地笑了笑，“不然我都回了蕪院了，你以為是百裏守約自己來找我的嗎？”
“哈？那……那百裏玄策為什麽同意我去見守約？”
“阿離，你怎麽有此一問？你以前不是想去看就去看的嗎？來了個百裏玄策，還能就變了？”
“他不喜我去見守約的。”
“但是他肯定想看到他哥哥開心。阿離，有些事情，不一樣的。”
李白這話得含蓄，公孫離卻是聽懂了。
公孫離點點頭，道：“那我現在就去看守約。你得對，守約是守約，與有些人，終歸是不一樣的。”
公孫離完就走，才走了兩三步，又回頭看向蝶莊。
“莊周與鯤有正事。你且給他們一商量的時間罷，不急這一時半刻。”
李白不愧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況且他對公孫離，連刀子嘴都很少有。公孫離隻一個動作，他就看出了她的顧慮，軟語寬慰。
公孫離聽此一解釋，果真是好多了。要怪就怪那莊周老兒，好好的有正事就有正事不就行了，偏那麽難聽的話，搞得擁有敏感神經的公孫離在那傷春悲秋。
公孫離和李白分別以後就化為一隻兔子奔向了百裏守約的住所。
哦對了，百裏守約的住所名叫“望江院”。甄姬那日打趣李白，暗指李白整日眺望公孫離。她不知這誤打誤撞，還真有個每日思念公孫離的人，住在一個看不到江水的“望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