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冰釋前嫌

  “天陽，謝謝。”刑昌明忽然說。


  “哦，”刑天陽跟他，一向沒有太多的話，隨口答應一聲，又皺眉，轉過臉來，“什麽？”


  “你要移植一個腎給我的事，洛小姐跟我說了，你……真是個傻孩子。”刑昌明語聲哽咽。


  一直以為天陽是恨他的，恨不得他死，他生病這些年，天陽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安慰的話。


  他住院，除了必要的時候去看他，天陽更是從來沒有表示過關切，他一度心灰意冷，覺得天陽就盼著他死了，好去給唐穎懺悔。


  然而在洛宛婷出車禍之前，卻偷偷告訴他，天陽要移植一個腎給他，所以才留了她在身邊，就是想先有個孩子。


  那一刻他才明白，天陽是拿他當爸爸的，也絕不希望他有事，隻不過因為唐穎的事，始終沒辦法對他釋懷。


  刑天陽有點別扭，板著臉，“是奶奶要我這麽做的。”


  他才不是為了讓爸爸感激，他還沒有原諒爸爸。


  媽媽的死，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天陽，關於你媽媽的事，你真的誤會了，”刑昌明知道，這是父子倆之間的死結，不說清楚，兩人永遠沒辦法坦然麵對，“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可我答應過方潔茹，不把她的事告訴任何人，要不然她會有危險。”


  “方潔茹？跟你抱在一起的女人？”刑天陽是第一次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


  他隻知道媽媽看到爸爸抱著另一個女人，然後就死於車禍。


  那時候他還小，沒辦法查，後來長大了，就算有楚瀟幫忙，他依然查不到那個女人，仿佛她人間蒸發。


  他也問過爸爸，但是爸爸對那個女人，絕口不提，他隻能自己找，卻一直沒有線索。


  “是的，她根本就不是我的情人，我說過從來沒有做對不起你媽媽的事，”刑昌明深吸一口氣，“其實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你的親姑姑。”


  刑天陽一下子就懵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


  “她的媽媽當年懷著她的時候，跟我爸爸分了手，後來生下了她，不久後就去世了，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後來做了特工，”刑昌明簡單地解釋了她的身份，“因為這一身份，她不能隨便暴露自己，尤其不能讓人知道，她是刑家的女兒，所以我跟她，一直沒有相認。”


  那一次，方潔茹因為執行任務，跟刑氏集團有些牽扯，就約刑昌明見麵，向他了解一些情況。


  當晚下起了雨，兩人都沒有帶雨傘，在車站避雨的時候，刑昌明才抱著她，把西裝頂在她頭上，給她遮雨。


  而他們都沒有想到，唐穎會找到他們，並且非常意外地，死於車禍。


  刑昌明非常痛苦，他深著唐穎，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她的死，讓他深受打擊，幾乎撐不住。


  更讓他痛苦的，是刑天陽對他的誤會，他自知清白，可是為了保護方潔茹，他隻能守口如瓶，不管兒子怎麽恨他怨他，他都沒有說出她來，這些年承受的痛苦，也非人所能想像。


  刑天陽的臉色，白的近乎透明，掐緊了掌心，“那你現在為什麽又敢說出來？你不怕我找她報複？就算你們沒有偷情，我媽媽卻到底是因為你們死的！”


  “因為方潔茹已經解除了特工身份，而換了另一個身份，做正常人的生活，”刑昌明長舒一口氣，“是她讓我找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你，我們知道，雖然我們沒有對不起唐穎，可是如你所說，唐穎是因為看到我們在一起而死，我們終究是對不起她。阿茹說，你隨時可以去找她，想怎麽報複都無所謂。”


  “報複？”刑天陽咬著牙冷笑，“你讓我報複自己的親姑姑？刑昌明，你這個混蛋，你……”


  卻罵不下去了。


  真相竟然是這樣，讓他恨都沒法恨，更沒法替媽媽報仇，這樣到底算什麽！

  “天陽，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我也難受，可是……唐穎的死，真的是意外，我是想幫了阿茹，就接著回去，我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去見阿茹，我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找到我們的，可是……”


  “有人告密，”刑天陽眼神忽然冷酷下來，“一定是有人看到你們在一起，故意讓我媽媽知道，好破壞你們的感情。”


  而最有理由這麽做的，就是黎嫻無疑。


  看來，自己對他，還是太仁慈了。


  “天陽，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刑昌明痛苦而愧疚，“我知道你因為唐穎的事，心裏不痛快，還……把自己逼成這樣，都是我的錯，我曾經不止一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好換來你的解脫，可是我舍不得……唐穎昨死前，說不恨我，我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可是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


  “別說了！”刑天陽叫，終於還是哭了出來，“你別說了……”


  當年的事，到底應該說是誰錯？

  爸爸沒有對不起媽媽，媽媽卻因為爸爸而死，他恨了爸爸這麽多年，爸爸想用死來換取他的原諒，這樣糾纏下去，還有個結果嗎？


  “天陽，爸爸的日子不多了，”刑昌明笑了笑，其實挺輕鬆的，“二次手術雖然也成功了，但是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幾年了，你也別再這麽為難自己，既然有了喜歡的人，就好好跟她在一起，爸爸……永遠愛你。”


  刑天陽狠狠扭過頭，不出聲地流眼淚。


  刑昌明也沒指望他一下原諒自己，也知道他需要時間接受這樣的結果，就沒再多說，一路開車，回了別墅。


  下了車，刑昌明和他一起進去，“你去洗洗，換換衣服，休息一下，我去醫院看著，讓媽回來休息，有我在，放心吧。”


  “爸，”刑天陽忽然叫，非常自然的，好像一直是這樣，“宛婷要是醒了，就接著給我打電話，我很快過去。”


  刑昌明愣了一會，看到刑天陽別扭的像小孩子一樣的表情，喜悅如同雨後春筍，冒了上來，“好，我會給你打電話，你先好好休息。”


  天陽叫他爸爸了，又叫爸爸了！

  二十年了，自從唐穎出事，這是他第一次，聽兒子叫他爸爸！

  他不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