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他和我結婚了
景曉萌仿佛被一記悶雷擊中,渾身掠過了劇烈的痙攣。
“他還沒有離婚,怎麽可能跟你結婚?”
“誰說他沒有離婚?”馬雪婷的眉端飛揚著勝利的神采。
景曉萌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陸皓陽,她是什麽意思?”她把目光轉向了陸皓陽,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用著平靜的語氣問道。
陸皓陽從口袋裏拿出了一份文件,上麵幾個顯眼的大字刺痛了她的眼睛:離婚判決書。
“景曉萌已經死了,我向法院申請了離婚,四天前就判下來了。”他的聲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沒有任何情感色彩,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但景曉萌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的臉色一片慘白,頭昏昏,目涔涔,耳朵裏嗡嗡作響。
她的喉頭在痙攣,狠狠的咽了下口水,才勉強吐出三個字來,“為什麽?”
他明明知道她是景曉萌,明明說過要跟她重新開始,為什麽突然就變心,跟她離婚,再次回到馬雪婷的身邊?
馬雪婷從包裏拿出了他們的紅本本,剛才的刺激,她還覺得不夠,還要給景曉萌最致命的一擊,徹底把她踩在腳下,碾成碎渣。
“法院判決書一下來,皓陽就帶我去了民政局,我現在是他合法的妻子,陸家新的少奶奶。”
她的每個字都像一把匕首,從背心狠狠的捅進了她的心窩裏,一遍又一遍的戳刺,把她的心捅成了馬蜂窩。
她睜大了眼睛,驚惶而痛楚的望著麵前的男人。
她的嘴裏輕輕往裏麵吸著氣,她的胸口不停散發出尖銳的痛苦,讓她不得不彎下腰去,用手按住了胸口。
她掙紮著,半晌,才模糊不清的吐出幾個字來,“陸皓陽,我們不是在流星下許過願,這輩子都要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嗎?”
陸皓陽的胸腔裏有把菜刀在不停的砍著、剁著,把他的心砍成了碎片,剁成了肉泥,但還沒有停止,仿佛要把他的靈魂都剁得灰飛煙滅。
他不能表露出來,整張臉都被冰塊凍住了,隻有硬冷。
他要讓她好好的活著,要讓她完全的恢複健康。
隻有讓馬雪婷以為,他對她沒有感情了,用她的命已經威脅不了他,才會把所有的噬菌體都交出來。
“我已經對你失去興趣了,馬上滾出去,在我的世界裏消失,不要再汙染我的視線。”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比聽起來還要冷冽,還要無情。
眼淚發瘋般的湧出了景曉萌的眼眶,發瘋般的在她的麵頰上奔流四散。
透過那層淚霧,她死死的、絕望的、無助的瞪著他,嘴唇不停的顫抖,“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沒有,你又蠢又笨,從頭到腳都是我的毒點,我怎麽可能愛上你?”
“那你為什麽還要在流星下許願,說要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因為你對我有用,得到你就等於得到了杜氏。”他走到吧台前,倒了一杯紅酒,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然後又道,“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等你把杜氏搞垮了,我再收購它,也一樣。”
景曉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甚至懷疑自己昏睡之後,掉進了一個平行的世界。
他不再是她深愛的男人,不再是摟著她在流星下發誓的丈夫,而是平行世界裏,同名同姓同相貌的另一個人。
“你真的是陸皓陽嗎?”
“我沒空跟你廢話,立刻馬上滾蛋!”陸皓陽不耐的丟出一句,然後伸出手來,摟住了馬雪婷的肩。
馬雪婷笑了起來,笑得陰鷙、得意、惡毒。
她故意轉過頭,朝陸皓陽送去香吻。
陸皓陽下意識的撇開了臉,這個吻就落在了他的麵頰上。
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惡心無比,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胃裏翻江倒海。
他的隱疾原本好了一些,但因為這個女人,再次複發了。
她似乎和神農架原始森林裏那個該死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她的碰觸就像驅蟲在他的肌膚上蠕動,讓他惡心無比,厭惡無比。
“讓這個惡心的女人滾蛋。”他掏出手巾掩住嘴,轉身就朝洗手間走去。
馬雪婷不知道他是在惡心自己,還以為她是在惡心景曉萌,心裏充滿了勝利的快感。
“安小姐,請你馬上立刻我的家,以後不準再踏近一步,不準再靠近我的丈夫。”
她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這種感覺真是爽呆了,就像喝了一口冰檸檬茶,每個毛孔都順暢無比。
景曉萌攥緊了拳頭,手指甲深深的嵌進了掌心的肉縫裏。
鮮血流溢出來。
但她沒有感覺到疼,因為心裏的劇痛已經掩蓋了所有身體的疼痛。
轉過身,她機械的朝外麵走去。
她的腦袋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去哪裏?
她的家沒有了。
她的世界崩潰了。
一陣猛烈的狂風刮了過來。
很快,大雨就傾瀉而下。
一道道鉛灰色的閃電,在濃雲深處熠耀,轟鳴的雷聲震耳欲聾,連路旁的大樹都隨之微微顫動。
所有的行人都開始找地方躲雨,唯有她仍然不停的向前走。
淚水和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麵前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冰涼的雨水迎麵撲來,淋濕了頭發,淋濕了麵頰,淋濕了衣服,寒氣蔓延在每一寸肌膚,滲進骨髓,滲進血液,包裹了她的心。
她走著,走著……踩進了水窪,踩過濕漉漉的街道。
汽車在她身旁穿梭,路人擦過了她的肩頭,尖銳的喇叭聲在耳畔狂鳴,還有司機的咒罵聲此起彼伏……
她渾然未覺,隻是兩眼呆滯的,徑自向前走……
她忘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公寓的,隻是一頭栽倒在沙發上,帶著冰涼的雨水,帶著冰涼的心。
室內,昏昏暗暗,像是被一層無形的黑霧籠罩了起來。
窗子半敞,鑽進屋裏的,不止冷風冷雨,還有濃重的暮色。
她縮進了沙發深處,昏暗的光線下,她一身單薄的白衣,毫無生氣,像一團輕落落的薄煙。
客廳的空氣冰凝而落寞,寒意和夜色在同時加重,而她始終裹在那件濕衣服裏,一任寒惻透骨、鑽心。
碧海雲天裏。
馬雪婷滿麵笑容的上樓去找陸皓陽。
“皓陽,我們結婚的事,是不是應該公布於眾,讓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