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你是在吻我嗎
“你……你是什麽意思?”她哆哆嗦嗦的問道,語氣幾分驚悸,幾分迷惘,還有幾分憂慮。
他未語,端起窗台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沉默的色調開始在房間內蔓延。
她忐忑不安,想要問個清楚,抿了抿幹燥的嘴唇,衝到他麵前,“難道不是租約到期就離婚嗎?”
他俊美的臉上覆蓋著一片陰雲,“給我閉上嘴,從現在開始,不準多問一個字。”語氣十分的不耐,顯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她有種抱塊豆腐撞牆的心情,胸中憤憤不平“我看你也有自虐的傾向,如果是我,對自己很討厭的人,肯定是避而遠之,眼不見為淨,可你卻偏偏要放在身邊,整天看著,不覺得礙眼嗎?”
“確實礙眼。”他嘴邊掠過一絲古怪的笑意,像是在嘲笑什麽。
這個廢材,總是愛惹他,但一天不見到,就好缺了點什麽,娛樂缺乏興趣,工作都缺乏熱情,連空氣都感覺是無聊的。就算她隻是個調味劑,卻像是無可或缺的,少了,生活就失去味道了。
她敏感的心靈遭受了十萬點的暴擊傷害,“我也有同感。”她囁嚅一句,聲音很低,完全是在自言自語,但他耳朵靈,還是聽到了。
他眼底一道戾氣閃過,額頭上的青筋翻滾起來。
鐵臂一伸,他抓住她的胳膊,往回用力一收,她就踉蹌的撲倒在他的身上,他一個凶猛的翻身,把她壓在了下麵,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尖,“你是在說我礙眼嗎?”他兩道漂亮的濃眉在眉心打了個結,沉重的壓在眼睛上麵,顯出一種惡狠狠的、質問的味道。
她受到了傷害和刺激,膽子突然就變大了,報複般的、不怕死的向他挑釁,“如果說我每天見你十個小時,就有九個半小時是在看你的臉色。一看到你黑臉,我就神經緊張、心跳加速、呼吸困難,驚慌失措。這樣的日子,正常人都會受不了吧,長期下去,我估計會得心髒病,或者抑鬱症。”
他從牙縫裏吸了口氣,微微眯起桃花眼,刹那間,他的神色似乎和緩了一些,沒有那份咄咄逼人的、凶惡的氣息,“你怕我?”他低低的、沉沉的問道。
“怕。”她誠實的點點頭,“伴君如伴虎。每次你生氣發火,我都不知道是為什麽,好像我隻要說完一句話,你都會不開心。我想是因為你太討厭我了吧,你看著我會礙眼,聽到我說話會心煩,我從上到下估計都是你的毒點,沒有一個地方是討喜的。我們之間好像變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明明我的存在是讓你惱火的最大原因,可你偏偏又還需要我,不能讓我走,所以你生氣,你發火,變了方的折磨我,我這個討厭鬼疼了、難受了、痛苦了,你就會舒坦了、解氣了,對不對?”
她說著說著,就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了,她委屈的要命,難受的要命,淚水就這樣不經意的、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
她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哭了,直到鹹淡的味道流進嘴裏,才驚覺已經淚流滿麵。
她揚起頭,再揚揚,想把它們逼退回去,但它們就像決了堤的洪水,傾泄而下,止都止不住。
她就幹脆咬住了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那忍聲的啜泣震動了他的五髒六腑,也讓他凍結了許多年的冰層突然之間全部的碎裂了。
他凝視著她,深深的、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她那淚汪汪的,盛滿悲傷和痛苦的眸子在他眼前放大……放大……放大……似乎整個房間就充滿了這對眸子。
“笨女人,你真是讓我心煩意亂。”他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種無所適從的歎息。
她對他的影響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的想象,超脫了他可以控製的範圍,把他的心攪亂了,讓他情緒無常、理智失控。就像是吸上了罌粟,明知道它影響了精神,但上了癮,無法拒絕去使用它。因為它喚醒了他生命裏從未有過的、難以理解的一種情愫,這種情愫令他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令他生機盎然、泥足深陷。
她吸了下鼻子,迷蒙的、哀求的、悲淒的望著他,“那等杜若玲的事情解決之後,你就放我走吧,不要再折磨我,也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沒有了我這個討厭鬼,你的心情就會好起來,你的臉上就會有笑容了。”她的語氣顯得那樣的卑微,就仿佛自己真的是一株渺小的草芥。
她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粒淚珠,隨著呼吸微微的顫動著。他俯下頭來,輕輕的吻去了那淚珠,嘴唇在她的睫毛上逗留了一會兒,再從她眼睛上滑下來,落在她的唇上。
在那一瞬間,她渾身掠過了一陣戰栗,以為他又生氣了,要咬她,或者懲罰她,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肌肉僵得像塊石頭。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心裏有種莫名的沮喪,但他沒有放開她,用罕見的、最輕柔的方式吻住了她,仿佛是在進行某種安撫。
慢慢的,他感覺到她的身體放鬆了,像是被他的火熱和溫柔融化一般。
他的心情也像雲開霧散一般,舒暢了。
當他放開時,她的意識還飄蕩在半空的雲端,迷迷糊糊的。
他意外的溫柔讓她受寵若驚,一下子就神為之奪,魂為之摧了。
許久之後,她才清醒過來,愣愣的瞅著他,兩麵桃腮飄著紅雲,“陸禽獸,你……你是在吻我嗎?”從前他對她都是懲罰,隻有這一次像是真正的親吻。
“廢話!”他彈了下她的額頭,聲音是溫和的,像輕掠而過的晚風。
她又感覺有點暈乎了,腳底軟綿綿的,不太真實,“真的不是懲罰?”
他迷人的薄唇貼到她的耳際,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垂,像是某種挑逗,“你希望我這樣懲罰你?”
她原本就灼熱的臉更加的滾燙,像是要接近燃點,燃燒起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要區分一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是想區分,還是想確定?”他扣起了她的下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