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欲速則不達
洪恩殿是位於大菩提寺最頂部的一座廟殿，像個大方盒子一樣，沉重呆板。
蘇怡也沒有見過這種形狀的廟，恍若半成品一般，大開的門在黑夜中猶如張開的大嘴，要將一切吞噬。
“洪恩法師在嗎？晚輩蘇怡，求法師賜見。”一走進洪恩殿大門，蘇怡便悠悠說道。
殿內靜悄悄的，隻有跳動的燭光映襯著一尊足有五六米高的佛像。
“夫人，殿內沒人！”雲汐已經把殿內找遍了，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這就怪了！是她來的太晚，洪恩法師已經休息了嗎？
她又在殿內仔細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打鬥跡象，這才準備離開。
哪知她跟雲汐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須發蒼白，披著袈裟的老和尚攔住了去路。老和尚須發被風吹得有些亂，衣服上也沾著灰塵，一看就是從外麵回來的。
“洪恩法師？”蘇怡試探著問。
老和尚點了點頭，他一大把年紀了，為了見個小朋友這麽晚了還要來坐班。
“你就是蘇怡？”洪恩打量了蘇怡一會兒，“你跟你娘長得很像。”
“您認識我娘？”蘇怡驚訝道，她怎麽覺得她娘的人脈很廣，好像走到哪裏都能遇到她娘熟人。
“你跟我進來吧！”洪恩沒有回答蘇怡的問題，而是進了洪恩殿，蘇怡跟著他身後，重新回到殿中。
她滿心疑惑，不知道洪恩要給她說什麽事情。
“大師，周順被太後抓了，您知道嗎？”蘇怡這一次先開口了。
“周順這輩子活著就為了一個女人，他所做的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真是孽緣啊！”洪恩感歎道，蘇怡便也不由感慨。
周順是個情種，為了她娘能一輩子不娶妻。
“那他不會有危險吧？”蘇怡問道，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現在內心是什麽感覺。
“不要管他，一切皆是命數。”洪恩搖了搖頭，爬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遺憾，“老衲今天見你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
蘇怡覺得洪恩真有幾分隱世高僧的意思，內心也愈發鄭重：“大師請說，我洗耳恭聽。”
“欲速則不達，你太心急了，這樣會害了很多人。”洪恩看了蘇怡一會兒說道。
急嘛？蘇怡承認。
各種事情遇到一起之後，她確實失了平常心，想把眼前的事情快快處理完，然後就去前線找傅淩雲。
這樣真的會害了很多人嗎？她沒有想那麽多，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還望大師指教。”蘇怡想了一會，卻越來越迷茫。
洪恩捋了捋長胡須，眼睛閃著精芒：“順其自然吧！規則一旦被打破，京城又將是十八年前的場景。”
十八年前？蘇怡不解，她所做之事跟十八年前又有什麽關係？
看到她眼中的疑惑，洪恩慢慢講道：“十八年前，你的母親被害身亡，整個京城便糟了一場浩劫，恍若人間地獄一般。刑場上，一批又一批的人被拉去砍頭，那血就沒有幹過，百姓們蝸居在家中，閉門不出，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
洪恩慢慢說著，蘇怡腦海中卻已經出現了當時的場景，那種慘烈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的話是什麽意思。”洪恩見蘇怡已經完全陷入沉思，留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洪恩殿。
等蘇怡回過神時，就恍若從噩夢中醒來一般。
“夫人。”雲汐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我們回去吧！”蘇怡呼出一口氣道。
一路上，兩人就隻是安靜地行進，並沒有說話，回到住處，蘇怡倒在床上了，可她卻怎麽都睡不著。
洪恩的話就像魔咒一樣，在她腦中一遍遍響起“欲速則不達……順其自然……”
天亮之後，蘇怡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去見皇後。
“夫人，我隨你去！”雲汐嚴陣以待。
“讓雲河隨我去，你跟蘇衍去把周順救出來。”蘇怡想了一晚上才決定這麽做！她可以放慢自己的進程，但是來的時候多少人，走的時候就必須是多少人，一個都不能少！
等她到了皇後所住的地方，竟然看到了風塵仆仆的常林。
原本守在皇後住處外的侍衛們一個個猶如鵪鶉一樣，低著頭，就像是犯了極大的錯誤一樣。
“公主殿下，你還好嗎？陛下很擔心你！”常林看到蘇怡後便關切問道。
蘇怡有一瞬間的恍惚，洪恩的話又在腦中響起。
“有勞常將軍跑一趟，我很好。”蘇怡沒有指責常林叫錯了稱呼，“我要去見皇後娘娘，常將軍要一起去嗎？”
“好，末將便隨公主殿下一起進去。”常林得到命令就是保護蘇怡安全，如果有人對蘇怡不利，不管對方是誰，格殺勿論！
皇後一早就聽到侍衛稟報，常林來了。他沒有進來拜見，皇後就當他沒有來。
當她看到常林跟著蘇怡一起進來的時候，表情僵在臉上。蘇怡什麽意思？這是給自己搬來了救兵嗎？
“娘娘，我們該去見太後了。”蘇怡走到皇後跟前，微微伏了伏身子說道。
“常將軍來了？不知陛下有何吩咐？”皇後沒有理會蘇怡，反而跟常林開始說話。
“回娘娘的話，陛下確實有口諭。”常林看到皇後對蘇怡的態度有些不滿。當初皇後跟曦妃娘娘的關係不錯，曦妃娘娘幫了皇後很多。曦妃娘娘走的早，這皇後難道不知道要把這份恩情還在曦妃娘娘女兒身上嗎？
“有勞常將軍跑一趟。”皇後仍舊沒有看蘇怡，不過蘇怡卻一點都不生氣。皇後一定以為常林是她搬來的救兵。
“陛下口諭：娘娘大病初愈，還完願立刻回宮！”常林板著臉將皇帝的口諭說了出來。
“本宮還想在大菩提寺多陪伴母後幾日。”皇後目的還沒有達到，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陛下讓屬下來大菩提寺除了給娘娘送口諭之外，還要接太後娘娘回宮。一個月後便是太後娘娘的生辰，陛下要在宮裏給太後娘娘辦壽宴。”陛下果然猜到了皇後的心思，直接不給她機會。
蘇怡也開始感慨了，原來皇後要做什麽，皇帝清清楚楚。
“常將軍，皇後娘娘昨天答應過我，要帶我去拜見太後娘娘。”蘇怡說道。
“那本將便陪二位走一趟！”常林並沒有反對，但必要的監視還是少不了的，“順便將陛下的口諭給太後娘娘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