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心徹底涼了
宛晴天昏昏沉沉地坐上商務車,車裏密不透風,前後一片黑暗。到了一個審訊的小房間,四周還是挺敞亮的,跟普通的辦公室沒有多少區別,不像電視裏演得那般陰森恐怖。
有一個戴著墨鏡的阿sir坐在她對麵,問了她一些問題,都是關於她以7007為代號參與的項目,還有魏龍的項目,她迷迷糊糊的,但是非常配合,那個男人一邊問,身邊的女警察一邊快速地作著筆錄。
期間,阿sir被叫了出去,回來之後也不繼續盤問,拿了筆錄要她壓手印。
宛晴天看也沒看,纖細的手指就蓋上去,然後兩隻手都用來撐著眼皮,笑得可憐兮兮的:“阿sir,有床麽,我好困啊。”
隻看見墨鏡下的男人不可思議地皺了皺眉,她便被鋪天蓋地的困意侵襲,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這一覺睡了好久,她在夢裏聽到聶風雲用溫柔低沉的嗓音喚她,她還回應了一句:“你終於來啦。”
她被輕輕搖了搖,有男人交談的聲音,那個阿sir好像說裁定判下來,要沒收她錦繡苑的房子,還要終身監禁。
嗬嗬,她一無所有了,還要一輩子待在牢房裏?
她笑了,她在夢裏對他說:“這下你可滿意了?”
沒有人回答她。
再次醒來,她已經在別墅的房間裏麵,她添了添幹澀的唇,四周很暗,掙紮了好久,她從床上勉強坐起來。
難怪覺得床又軟又暖,她開了燈,伸出手指瞧了一眼,上頭還有印泥的紅印子,她當時整個手掌差點壓上去,那麽深的痕跡,原來不是在做夢。
她坐起來,看到床邊放了一碗粥,裏麵紅澄澄的,有棗泥的清香。不知道為什麽,一陣惡心從胸腔裏溢出來。
啪地一聲!連碗帶粥被她甩出去。
在外麵樓梯口的張嫂聽到動靜奔了過來,打開門見到一地的碎片嚇了一跳:“怎麽了?”
宛晴天靠著床頭,小臉微微仰著,氣虛喘喘:“沒什麽,不想吃而已,收拾了吧。”
張嫂回身打掃,不多時,門口出現了好多日不見的身影,修長如勁鬆的身姿矗立在燈光下,好看的眉間微微皺著,好似凝聚著一絲擔憂。他朝著還未清理的粥匆匆看了一眼,然後褐色的瞳仁定在她的身上。
來回打量確定無礙之後,薄唇微吐:“怎麽了,是不合胃口?想吃什麽?”
宛晴天微微一笑,看著他矜貴優雅的俊臉,一字一字不帶感情地說道:“我惡心,什麽都不想吃。”
聶風雲眉峰動了動,走近兩步,視線放在她的腰間:“惡心?是肚子又疼了麽?你剛睡醒不能吃過硬的東西,熬了點紅棗粥,對你的貧血有益。”
“我不想吃。”她不厭煩地重複。
他想了想,無奈地歎了一聲:“這樣吧,我帶你出去,想吃什麽,牛排?燒烤?火鍋?還是西式點心……”
嘔!宛晴天赤著腳跑下床,推開他,奔到了盥洗室。
胃裏一陣翻滾,吐得眼淚汪汪,什麽也沒有吐,可是喉嚨眼裏火燒火燎,全是苦澀的咖啡味。
她喝了三天三夜的咖啡,突然習慣這種味道了,比起心裏的苦,這點算得了什麽。
背上覆上一雙大掌,順著女人的蝴蝶骨往下揉,男人的聲音甘醇輕柔:“怎麽樣了,好一點沒有?”
盥洗室的鏡子裏,映出男人慌張失措的臉,一手扶著女人的腰,一手給她拍著背。
宛晴天背脊發涼,他越是拍,她越抖得厲害。
弓著的身體猛然向後撞去,男人猝不及防被她一撞,發出一聲悶哼,原本箍住她的雙手倏然鬆開,弧線優美的下巴以肉眼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
宛晴天嘔的臉色一陣紅白,看到他摔倒悶痛的樣子反而嗬嗬笑起來,外麵收拾東西的張嫂聽得毛骨悚然,很有眼色地退出去。
笑夠了,宛晴天扶著盥洗池的大理石邊緣向外走,連日的饑餓讓她腿腳發軟,在即將摔倒之際,男人從身後擁住她,雙手摟上她的腰肢,熾熱的呼吸噴吐在她的耳畔,聲音低澀:“不要鬧了!”
到底是誰在鬧?
宛晴天隻覺得好笑,她吸了口氣:“聶風雲,你滿意了麽?我什麽都沒有了,你得意了吧。”
他把頭埋在她的頸項裏,女人待在公司裏好幾夜,不吃不睡,蹲了半天局子,剛剛又吐過,身上並不好聞,也很邋遢狼狽,可是他卻覺得格外安心。
這樣一無所有的她,卸去驕傲的她,才教他心裏踏實起來。
他的聲音,從未有過的輕柔溫暖,讓宛晴天覺得好陌生:“想要什麽東西,列個清單給我,我全部補給你。”
宛晴天被氣笑了,摳著他環在腰上的手指,美眸充滿了怒意:“聶風雲,你無恥!”
眼淚串成線流下來。從來沒有這樣絕望過,在她迫不得已背井離鄉,五年的心心念念,回國之後被他拒絕,在美國被綁架差點失身,下藥之後失去尊嚴,甚至在被全國人民痛罵的時候,她都沒有放棄過。
可是,這一回她被打敗了,輸慘了。
心徹底涼了。
淚水灼得他的手背一燙,聶風雲看著她抽泣無聲的小臉慌亂起來,雙手又擁緊了一分,在她耳邊低喃:“我知道這一次做得過火了,你想要什麽,我都依你。”
宛晴天收住淚水,拚命摳著他的手指停頓下來,似是真的在考慮他的話。
他把她攔腰抱起來時,她都沒有拒絕,但是紅彤彤的眼空洞地讓人心疼。
輕輕放下她,聶風雲走出去,不多時就端來一碗粥,這一次卻是白粥。
他扶著女人起身,把她圈在懷裏,一口一口吹涼了喂給她。
女人很聽話,她也確實餓了,她怕再不吃東西,連離開的力氣都沒有。
吃完滿滿一大碗粥,聶風雲俊逸的臉上出現了笑容,取了熱毛巾給她擦唇瓣,盥洗室裏是放水的聲音,他溫柔地笑道:“這麽大人了,鬧起脾氣還跟小野貓一樣。”
她不說話,他靠在她身旁,摟著她,雙手不輕不重地揉在她的腰間,聲音輕柔又蠱惑:“想什麽呢,有沒有力氣洗澡,還是,我給你洗?”
宛晴天不動,他輕笑一聲,抱著她就要起身,卻被柔若無骨的小手按住。
她的眼睛像是看著他,又像是沒看他,聲音飄渺無力:“聶風雲,放我走吧。”
聶風雲嘴角噙著的笑意僵住,一愣之後,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上一吻,眼光無比深沉:“別說傻話,你的房子被收了,隨意不得出境,你還能去哪裏?”
威脅她麽,無恥!這才是他真正的麵目吧。
宛晴天的唇角不可察覺地勾起,“我知道你有辦法的。”
聶風雲放開她,褐色的瞳仁裏恢複了一貫的冷漠,看了她好久,沉聲道:“可我不願意。”
“你的目的都達到了,我不覺得你還有留著我的必要。”宛晴天手指撥動,撩起上衣,慢悠悠道:“或許,你還留戀我這具軀殼麽,我可以給你的。”
她感覺到他方才放在腰間的手掌,帶著情欲的溫度。
聶風雲眉峰緊擰,見她慢慢褪去上衣,露出水嫩的身體,聲音微涼,不知不覺有些顫抖:“我說過你失去的都會補給你,你……”你還有我,難道不夠麽?
但是後麵一句話卡在喉嚨裏沒有說出來,女人傾身而來,一手抱住他的腰,而另一隻手,卻是握緊了他的昂起,眸中水光流轉,與動作的熱情相反的,是唇角的嘲諷和奚落。
宛晴天看著他襯衫領口裏若隱若現的疤痕,聲音比他還要冷,“我現在總算明白徹底放棄的感覺,在美國的五年裏我曾以為自己的心死了,那個時候,我身不由己,一度拿生命做為威脅,但每當夜深人寂,總有一道聲音對我說,他或許在等我,他會等我,我想著你胸口的傷,不知道希望在哪裏,但我沒有放棄,我想到,即便你不愛我,恨著我也是好的,隻要你沒有把我忘記。終於,我等到回來的一天,我忍受你的拒絕,你的報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其實你知道麽,我心裏其實是歡喜的。我甚至感謝離開你的時候,這一道傷疤的厲害,因為沒有承受這麽重的傷,你或許在五年的時光裏就把我忘記了。我沒有一刻不清楚,我愛你,直到……”
纖細的手指挑開他的襯衫,輕輕撩動那醜陋的疤痕,她語氣沒有起伏,像是在陳述最平淡的事實。
他捏住她的手腕,靜靜地盯著她:“你就這麽在乎那些東西,我說過了,我會一樣一樣補給你。”
“心沒了,也一樣可以補麽?”猝然間,她的指甲刺入他的傷疤,一觸即逝,她勾出嘲諷的笑意:“我低估了你,你變了,應該說從五年前離開的那一天,你就變了。”
他推開她,看著她跪坐在地上,渾身控製不住的涼意:“沒有誰經曆那樣的背叛會無動於衷。”
“是的,”她重重說道:“所以,我接受你的報複。我還要感謝你,是你讓我徹底清醒了,現在沒有什麽比能讓我離開你能讓我感開心的事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