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私心裏的安寧
“風雲，風雲……逆風雲……”睡夢中，她輕輕哭泣起來。
猝然醒來，才發現這是個密閉的空間，狹小卻一應俱全，床角處有個簡單的小衣架，上麵掛著一件男人西裝。
她從床上驚坐而起，一眼就認出，這是聶風雲的房間。
揉了揉還有些溫熱的額頭，她走過去，伸出雙手觸摸他的衣服，果然是他的，鼻息間都是他的味道，清甜又溫暖，她情不自禁地把臉貼在他衣服的胸口處磨蹭，從前的習慣，五年了，一點都沒有改變。
臉頰被一個硬硬的飾物隔應了一下，她翻開衣服裏麵的口袋，看清手心裏的東西時，眼神一顫。
是她還給他的戒指，他一直裝在心口的位置。
驀然地，門被打開，他毫無波瀾的聲音傳來：“醒了就出來。”
接收到他冷冷不耐的目光，她像是個被偷窺到隱私的小孩，立刻把戒指塞回去。
他筆直著腰正在埋頭簽署著文件，宛晴天站在門邊，這才看清原來方才進的是他的專屬休息室，很隱秘，門就隱藏一大幅壁畫後麵，不注意幾乎看不出裏麵是什麽。
“謝謝。”她艱澀著唇，乘著他翻頁的空隙小聲說。
他頭未抬地說道：“把藥吃了。”
“咦……”宛晴天朝著一邊茶幾台看去，上麵有一包未拆封的藥。就著旁邊的水杯就喝下去，水是暖的，像是主人的溫度，冷熱適宜，她從不懷疑。
曾經的溫情仿佛一瞬間回到記憶裏，隻要她一個眼神，他就能感知，餓了困了病了哭了，隻要有他在，仿佛都是甜蜜的，甚至讓她感覺他就是肚子裏的蛔蟲，比她還要了解自己。所以在離開他時，她費了一番心思，幾乎是給予了他最大的傷害。
她在想，若是曾經他不這麽寵著她，或許她能夠輕易地忘記。她不想再背著那些包袱再走下去。
“不要多心，我還沒有冷酷到需要員工帶病上班。”寂靜中，他緩緩道。
“我，這次不會叫你失望的。”宛晴天突然說道。
她想，能還一點是一點吧，她的天賦，或許能夠幫助他，她甘願這樣，即便隻是個員工，進他的公司，隻為了在事業上能夠幫助他。
他曾經說過，在這個行業裏她是天才，誰擁有了她，都會成就居高無上的地位。
會麽，她不想讓他失望，也為了私心裏的安寧。
傍晚了，落地窗的餘輝把他剛毅分明的五官照得無比清晰。他始終低著頭工作，沒有任何表情，讓她忐忑不定。
“回去吧，你的工作都發你郵件。”
“好。”她不再多言，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出去。
等她走了很久，聶風雲才從文件中抬起頭，目光索在她方才用的杯子上，不知道想著什麽。
已經過了下班的點，外麵半黑了，樓梯間關了一半的燈。“你是，宛晴天？”梁磊從辦公室出來，撞上她說道。
宛晴天點點頭，“梁博士，您好。”新來的五個人不是很難記，尤其是這個海歸。
“一下午都沒看見你，你……”他意有所指。
“我……”宛晴天眼睛閃了閃，“我出去了一趟，回來就下班了。”
“哦，哈哈。”他笑著提了提鼻子上的鏡框，與她一同進入電梯：“我在聶總對麵的辦公室，你明天收拾一下也過來吧，咱們在一起。”
“唔。”
“我沒來之前你那個位置就在了，你與聶總是舊相識？”他又問。
宛晴天應了聲，沒有明確回答，他看著她的臉頰，又追問道：“你是燕京區辦的，怎麽還來應聘呢，聽說兩個名單裏麵都有你，真是不簡單啊。”
被問得有些不耐煩，幸而電梯到了，她禮貌地與他道別，隨即走出去，隻是到了門口，又頭疼地見到踩著高跟鞋在等她的顧悠悠。
“悠悠……”她喊道。
“你從哪裏下來？”顧悠悠朝電梯看了一眼，疑惑道：“我找了你一天，你去哪了？”
梁磊並沒有離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們。
“我今天不舒服，在辦公室休息。”
“哪個辦公室，你別騙我，我打你手機也沒信號，你告訴我，這裏哪個辦公室是沒有信號的。”顧悠悠拉著她要往樓裏麵走。
“夠了，”宛晴天甩開她。
“晴天，我哥雖然不在國內，但是你不能這樣不顧廉恥地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失蹤了一整天，若是沒什麽，你又何必騙我。”
宛晴天見她越說越離譜，抓緊了步子向外走。
“晴天，你就是拿捏著我哥不敢對你怎麽樣，才這麽囂張。”顧悠悠氣恨地踩著高跟鞋在後頭大喊，見她早已跑出門攔上車遠去。
等到兩人走了以後，梁磊在角落打電話。
“魏總，放心吧，那個宛晴天沒什麽本事，方才我看見她從聶風雲的辦公室出來，兩人整整在裏麵待了一天。”
“哦，在他的辦公室？”
“是的，應該是在他的私人房間。”
……
“那份測試我也有做過，不可能有人能同時進行兩份計算，我想大概是聶風雲想堵住別人的閑話故意弄的噱頭，那個女人長這麽漂亮，若是還有點才，早就不該在區裏了，我看奇怪的很。”
“他想要什麽漂亮女人辦不到，不需要拐彎抹角。”
梁磊分析道：“那就難說了，我還看見這個宛晴天與新來的顧悠悠起了衝突，應該是她和別的男人有一腿，又同時和聶風雲有牽扯，這點肯定假不了。”
“好的，你有別的消息繼續告訴我，去白鵬那領一個月獎金。”
“謝謝魏總。”梁磊喜滋滋地掛了電話。
宛晴天取出手機，發現一直沒有動靜，這個時候他應該轉機到美國了。
“卓然，”接通後，她喚道。
“嗯，想我了？”他的嗓子朦朧朧的，隱約還有車子的嗚嗚聲。
“是呢，”聽到他沒有什麽異樣，她小心地說道：“你會相信我麽？”
他的聲音一下子清晰了：“是不是有什麽事……你去他公司，見麵了？”然後呢，他不願意想，卻控製不住自己。
明明多此一問，他還是不無失望地說。
“沒有事，隻是想讓你相信我。”聲音難得的撒嬌。
“好！”隻要你管住心，我會無條件地相信你。他心裏說。
“今天怎麽這麽粘人？”他問。
宛晴天笑了笑沒說話，抱著電話懶懶得靠在座椅上，“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兩三天就回來了，老婆等著我。”他也笑意洋洋：“真想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是不是一樣黏糊糊的。”
“恩，嫌棄我麽？”她撅著嘴。
從車前鏡中，她會發現，她的樣子已經越來越接近五年前的自己，全心全意地依靠他，把自己安心地交給他。
“我喜歡還來不及。”他笑，頓了頓又突然道：“你聲音怎麽嗡嗡的，鼻音這麽重，哭了還是生病了。”
狗鼻子居然這麽靈敏，她小嘴抿成花一樣，仍然不想他擔心：“沒有了，你別瞎猜，快點回來。”
“老公遵命！”他自詡的稱號讓她咯咯笑起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掛電話的時候，美國的天空亮起一線晨光。
摩登大樓在微光中展現著異界的風采。
轉機的疲累瞬間在男人臉上散去，坐他身邊的汪精姝吃醋地笑道：“我兒子算是白白給別的女人了，一個電話就能把黑了一路的臉色都轉變過來。”
顧卓然不語，不可否認，從來都是他緊追著她，他阻止不了她進聶風雲的公司，如今婚事又不得不延後，心裏堵得很，接了電話之後整顆心都舒暢了。
“放心吧，顧厲絕對會比我更看重你的婚姻大事。”汪靜姝感慨地說，顧厲表麵上嚴厲，可是背地裏做了很多事情來討好這個兒子，可惜糾葛太深，那些事反而被兒子認成了囚籠，兩個人的關係這麽多年都沒有一點改善。
若是背著顧厲把婚事結了，他們父子永遠都別想好了。
顧卓然把臉撇向一邊裝睡，這時，車上有人的手機響了。黑衣人接完之後神情不善，對汪靜姝說道：“夫人，公寓被一夥人襲擊了，老爺叫您立刻離開。”
汪靜姝大驚失色：“公寓這麽隱蔽怎麽會被人找到？”
“夫人有所不知，老爺上次就遭到了入境的泰方勢力的襲擊，若非唐老大派了人支援，恐怕早就沒命了，這一次不知道是哪方的人。”
車子在高速路上急轉，汪靜姝叫道：“不許掉頭，去公寓，我要和顧厲一起。”
“夫人，老爺的命令，您不要讓小的難做。”
“我不管，你帶著我兒子走，我反正老了，沒幾年可活了，我和顧厲，死也要死在一起。”
事到臨頭，汪靜姝反而冷靜了。
三輛車子靠在邊上，她從皮包裏麵取出證件遞給他：“兒子，你父親把你安置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不是要限製你的發展，而是他結怨太多，他怕你脫離他沒有辦法保護你。再怎麽說，都是我們對不起你，顧厲曾經救過老區長的命，他是絕對不會背叛顧厲的，你回去找他，你和晴天，好好的生活。若是我們有什麽意外，希望你們能看在我的份上，也能經常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