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口無遮攔
蕭光乾覺得蘇青綰有些不一樣了，或許是因為離開太久了，此時的蘇青綰看起來雖然依舊很是乖巧，不過卻並不像是之前那般不諳世事了。
其實是那般也是沒有什麽關係的，本就有許多人護著她，蘇青綰即便是囂張一點也是無人敢招惹，更何況蘇青綰還是頗為的溫和待人了。
沒過一會兒，掌櫃的便是帶著那三位女工來到了蘇青綰的麵前。
“見過小姐。”
蘇青綰含笑示意，瞧了她們半響之後便是問道：“你們都在這布坊之中做了幾年了？”
這三人還沒有回答，掌櫃的便是滿臉堆笑著提前說道：“已經是做了三四年了，我來的時候他們便是在這裏做了一年多了。”
“那掌櫃的一定是業績不錯才能得到這般重用。”蘇青綰假笑著誇獎了一句，眼神卻是時刻盯著那三位女工。
低著頭看不清楚眼色，不過被搶了話還如此毫無怨言，想來是平日裏被欺負的不輕。
掌櫃的被如此誇獎，更是心頭歡喜，而這份歡喜並未持續多久，蘇青綰便是話鋒一轉，略有些愧疚的對著三位女工說道：
“三位都已經是工作了這麽長時間了，布坊能夠經營的如此之好想來也是和三位離不開關係，隻不過之前的姨娘管理的確實是有些僵硬了，很不知曉大局，無法讓幾位人才物盡其用，勞有所得。”
蘇青綰如此感慨著，三位女工皆是低著頭，言說蘇青綰言重了。
這倒並非是恭維，而是確實如此，作為工人來說還是女工，她們晉升的渠道很是單一，甚至是並不存在。
“如今我掌了權，自然是不能讓這種現狀再維持下去，從今往後你們便是和掌櫃共同管理布坊吧，想來意見多一些，百花齊放、思想交流，才是可以促進布坊更好的盈利啊。”
蘇青綰淡笑著，似乎隻是說了一件很是日常的事情。
而此時的蕭光乾眼眸卻是一閃，他知道這不同尋常。
果不其然，那掌櫃瞬間便是變了臉色，略有些難堪的說道：“小姐，這件事情有些不合規矩吧？”
他看著蘇青綰，腦門上虛汗直流，心裏想著柳姨娘隻說是要防備蘇青綰查賬本，可是沒說會有人來分他的權啊。
分權便是削權！
掌櫃的隻做好了防備蘇青綰查賬的準備，對於這般事情卻是有些手忙腳亂。
那三位女工眼神瞬間一亮，雖是明白些什麽，卻依舊是感激，不過聽著那掌櫃的話又是重複惆悵。
掌櫃說是在謀求自己的利益，可是說的話卻也是實話。
讓幾位女工參與管理，確實是沒有這樣的規矩。
蘇青綰卻是顯得滿不在乎，搖頭笑了笑，轉眼看向那掌櫃眼中卻是沒有多少笑意。
“掌櫃，蘇家平日裏還是對布坊管教少了，否則您就應該知道蘇家店鋪之中的規矩是蘇家定的，而如今蘇家——
我說了算！”
蘇青綰忽然是一聲嬌嗬，眼神更是頗為不善。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何時容許他人置喙了？
如今的蘇青綰看起來頗為不善，那三位女工見此卻是心中湧現出一抹自信，自是覺得此時已經是有人給她們撐腰了。
之前的掌櫃可是沒少借著柳姨娘的凶威作威作福，如今倒是好了，風水輪流轉，該輪到她們享受這番紅利了。
蘇青綰盯著那掌櫃，盯到他汗流浹背卻是絲毫沒有罷休的架勢。
“劉掌櫃，這蘇氏布坊還是蘇家的，我勸你最好看清楚了，不要效忠一些沒有什麽名分的姨娘，或者……”
蘇青綰忽然是拉長了語調，目光審視著劉掌櫃，權當做那是她狩獵途中遇到的獵物。
“還是想去學那李夢瑤，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此時的李夢瑤已經是被斬首示眾了，劉掌櫃自然是知曉這件事情的。
“老奴哪裏敢啊？”李掌櫃討好的笑著，“老奴一定是以小姐馬首是瞻的。”
“那就好。”蘇青綰隨口敷衍著，心中也是不相信。
劉掌櫃在這布坊多年早就已經是和柳姨娘勾搭在一起了，兩人利益相關，那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自然是不可能因為蘇青綰三言兩語便是改換門庭。
不止如此，很多事情蘇青綰如今也是不清楚，所以留著這劉掌櫃也是有用，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是將多年掌櫃燒走了也是不妥，否則蘇青綰早就是想要將這掌櫃給辭退了。
看著就是礙眼！
“那這裏就交給四位了，還請好好管理勞作，若是收益超出預期，蘇府自然是不會虧待你們，若是有什麽覺得不公之事也盡可以來蘇府找我，我自然是會為了你們做主的。”
蘇青綰這番話顯然是對那三個女工說的，她還是害怕劉掌櫃這個人陽奉陰違，事後為難這三個女子。
三位女工自是連忙稱謝，見狀蘇青綰也是不再多留，隨著蕭光乾走出了布坊。
雖說蘇氏酒樓被燒了，不過蘇家名下的酒樓還是不少，蘇青綰此次便是前往了一個生意頗為紅火的酒樓，此處柳姨娘的手倒是並未伸了進去。
因為此地很是特別，或者說蘇家名下不少的產業都是如此，隻不過這間酒樓這種情況更為廣泛一些。
這間酒樓之中大多數都是軍人的遺孀或是親人，他們大多無力供養自己，蘇明武便是將他們安置在了蘇家各處的產業之中，為他們謀求生計，他們可不會接受柳姨娘的蠱惑。
一想到此處，蘇青綰便是對柳姨娘萬分厭惡。如今的大燕國軍人撫恤還算是優良，可是早些年前戰爭四起可是沒有這麽好的條件，可是柳姨娘掌權以來卻是多次以各種理由刁難他們，希望他們主動出走，給她省下一些麻煩事情。
她其實也是害怕若是做的太絕，直接趕出去之後是會惹得父親不滿，這才是沒有大肆去做這件事情。
其實這件事情也是怪她，她被自己束之高閣，根本瞧不見那小小凝香小院之外的事情，安穩的活在自己溫暖的繭房之中，獨自貪享太平。
“先進去吧。”
蘇青綰瞧著那牌匾感慨叢生，好半響之後才是對著蕭光乾說道。
“嗯。”
蕭光乾答應著，隨後便是踏步走了進去。
其中頗為熱鬧，有人在窗邊風花雪月，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吟唱著太白詩句。有人吃肉喝酒，大快朵頤，好不暢快，盡顯俠肝義膽。這小小的酒樓之中呈現出了相當的多元化，就像是一個大轉盤，在這其中擁有各種色彩。
有人見到蘇青綰亦是笑著打招呼：“蘇小姐來了！”
李掌櫃那般是諂媚，如今這般是親昵。
“嗯。”蘇青綰笑笑，指著一旁的蕭光乾說道，“我表叔過來了，我此次來便是為了他接風洗塵的。”
聽到蘇青綰這般說，那人也是多看了蕭光乾一眼，不過很是迅速的便是收回了目光。
商家的少爺？
捂得倒是嚴實。
不過她並不知曉商家的人丁情況，此時既然是蘇青綰說了，那自然是以蘇青綰說的為準。
“小姐，那便是將您的位置安置在二樓了。”
“好，麻煩了。”蘇青綰頷首，“做幾樣招牌菜便是好了，我們就隻有兩人自行上去便是可以了。”
蘇青綰囑咐一聲，便是與蕭光乾上了樓。
“此處並無雅間，就委屈皇叔了。”蘇青綰低聲說著。
她原本是想著來此處看看的時候將自己的午飯也解決了的，可是此刻顯然是不能將皇叔一個人扔下來。
而皇叔此時帶著長長的鬥笠，若周圍都是人，不到雅間之中還確實是有些麻煩。
“無事。”
蕭光乾倒是不怎麽介意，隻是隨著蘇青綰坐了下來，聊起了天。
“我方才瞧著你那般淩厲還是頗為的不習慣呢，時間過了太久了，我對你的印象還停留在數年之前，那時候的你還是個紮著小辮子毛孩子呢。”
蕭光乾看著她，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絲慈愛的目光。
“我自是長大了。”蘇青綰搖晃著腦袋，“若是常人到了我這般年歲，生了個小胖娃娃的也並非是存在。”
這般說著，蘇青綰又是忽然看向蕭光乾，一本正經的數落著他。
“到了你這般歲數，應當生個孩童都有我這般大了。”
蕭光乾失笑：“我可比蘇將軍要小了不少。”
“所以我說的是應當嘛。”蘇青綰那是相當的有理，“您看啊，到時候我若是嫁給了您侄子，那時候您還沒有妻室會遭人鄙夷的。”
蕭光乾忽的眼色一暗，並未回答蘇青綰的話，隻是問她：“你與以澤定親了？”
“並未。”
“那你亂說什麽？”蕭光乾鬆了口氣，卻是瞪了蘇青綰一眼。
這是個口無遮攔的，那是什麽話都敢說。
“早晚的事。”蘇青綰擺擺手，不甚在意。
蕭光乾麵色又是一沉，不過他的臉藏在鬥笠下蘇青綰自然是什麽都瞧不見的，隻是覺得眼前的氣氛很是沉靜，有些不同尋常。
聯想到這位皇叔的性子，蘇青綰不由得認慫了。
她咬著筷子，低著頭幹脆的認錯：“我錯了，我不該亂說話。”
這位皇叔有些墨守成規，並不喜歡超出常理之事，即是溫柔也是古板。
蘇青綰想來許是自己話語之間有些不遵守女兒家的矜持了，由此引發了他的不滿。
似乎是為了印證蘇青綰心中所想，蕭光乾下一刻便是肅然說道：
“柔柔，有些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否則隻是壞了你的名聲。你與以澤如今這般，之後對於以澤來說也僅僅隻是一場風流佳話，可是對於你來說，你若是最後與以澤分道揚鑣，或是被父母之命、一道聖旨嫁給他人你又該如何自處？”
“除此不談，即便是你今後自己尋一個良人，又豈是那麽好找到的？”
蕭光乾皺著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氣質。
“你這張嘴啊，還是收斂一些吧。”蕭光乾實在是沒有忍住，拿著手上的筷子敲了敲蘇青綰的腦袋。
“好好好。”
蘇青綰趕忙答應著，被剝削許久的靈魂在蕭光乾根本找不到反駁的餘地。
“對了。”蕭光乾似乎又是想起了什麽，囑咐道，“你隨後可不要把我的行蹤告知以澤，如今不太方便，反正不久之後我便是會正式出現在春明城了。”
“好。”
蘇青綰應聲，心中卻是想著要和蕭以澤報備一聲才好，也不必說些什麽，隻是說有件事情暫且瞞著他便是好了。
如此一來，將來即便是小心眼的蕭以澤也不會與她產生隔閡。
……
此時蘇府中，柳姨娘已經是找上了蘇江綰，言說了一通蘇青綰的缺點並且大肆貶低。
往日中，蘇江綰或許會覺得自己的姨娘吵鬧，不過如今她卻是深以為然，不僅並未阻止柳姨娘繼續說下去，更甚是因為其中言論而感到心情舒暢。
“姨娘你不用擔心，不久之後蘇青綰便是沒有什麽可以撲騰起來的水花了。”
蘇江綰心情很好，甚至還有這個閑心去安慰柳姨娘。
“可是……”柳姨娘還是有一些躊躇，“你父親走後這蘇家便是蘇青綰的天下了，到時候你在是想謀劃一些東西便是難了。”
“會在父親離開之前的，畢竟還要父親看一場好戲呢。”
“嗯？江綰你在說什麽？”柳姨娘疑惑。
蘇江綰淡然一笑，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聞聲，柳姨娘的心情也是好了一些。
“此事想法不錯，隻是要不要再找其他人幫忙啊？唯有九皇子一人總覺得有些不穩妥。”
柳姨娘心情鬱悶，也是想起了之前蘇江綰遇上蕭以庚的遭遇，對於女兒家來說那幾乎就是一個流氓。
“與九皇子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江綰你還是要小心啊，實在不行，便是上玉家的門讓玉家少爺幫幫你吧。”
玉家少爺？
最近蘇江綰確實是少了很多玉南弦的消息，也是不知曉玉南弦是否已經是知曉了他的救命恩人是蘇青綰的事情。
若是知道了，雖是可惜，不過她的話說的也並非絕對，業務人員能去找她的麻煩。若是不知道，倒是一個好機會，可以趁這個機會最後利用他一把。
總歸遲早會知曉真相，還不如此時利用他一把在扔掉呢！
想到此處，蘇江綰其實便是已經下定了主意，點了點頭：“那我改日便是去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