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翌日,豔陽高照。
??紫雲樓前,一個巨大的擂台擺放其中,紮實的木樁上綁著紅綢帶,讓不知曉的人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要比武招親呢。
??擂台下也是熙熙攘攘,略顯擁擠,蘇青綰也是領著春蘭在不遠處看戲,手裏捧著些楊梅,看著十分愜意。
??“小姐,您說誰會贏啊?”
??“河東奎啊!”蘇青綰興奮地說著,覺得此事已經是毫無異議了。
??她已經是聽說了前些日子的事情,聽到河東奎一馬當先還是很吃驚的。
??畢竟之前她以為一件微小的事情就會擾亂未來全部的軌跡,原來並不是。她重生以來,改變了很多,可還是有些事情在按照它原本的軌跡在繼續的。
??春蘭癟了癟嘴,有些不樂意的說道:“小姐,您還是肅王殿下的人呢,怎麽不押梁將軍啊?”
??河少爺雖然是英武,卻是有些吊兒郎當的,唯有梁將軍那樣周正嚴肅的人才適合做統領啊,至於司徒龍彪,那她就是更嫌棄了。
??長得一點也不好看!
??春蘭看了一眼不遠處滿臉橫肉的司徒龍彪,又是迅速扭過了頭。
??蘇青綰見狀一笑,調侃道:“怎麽?我們小春蘭還是一個看臉的?”
??“這樣可不好。”蘇青綰含著一顆楊梅,支支吾吾的說著,“司徒將軍雖是敵人,可也是剿匪將軍。如今邊境並非像是之前那般不安穩,可是在和平年代,山匪、盜賊卻是不少,父親平定的是外患,司徒將軍平定的是內憂,他們都是值得欽佩的。”
??“是。”春蘭低低的應和著。
??蘇青綰也是不在乎春蘭有沒有聽進去,依舊是淡然地看著擂台上的動靜。
??忽的,蘇青綰眼睛一亮,不再是等待擂台上有人影出現了,而是頗為欣喜的看著春蘭。
??“小春蘭,你說這附近會不會有賭坊啊?”
??“啊?”春蘭一愣,呆呆地說道,“應該是有吧,此地還算是繁華。”
??“走。”
??蘇青綰一喜,便是拉著春蘭離開了人群,走出人群沒有多久,蘇青綰便是尋到了一處地方。
??雖不是她理想之中的賭坊,卻是極其簡單的布置上了一個賭桌,藏在小巷裏,隱蔽又張揚。
??桌前,一個老道似的男子正在那邊大聲宣揚著:
??“諸位,來瞧一瞧看一看啦!開賭局啦,看看最後勝者會是誰?”
??“是霸氣蠻橫的剿匪將軍司徒龍彪,還是南疆大將梁溥,或許是禁軍將領河東奎呢?”
??“機會不容錯過,最大賠率一賠十啦!”
??……
??蘇青綰瞧見他在那裏賣力的吆喝著,也是湊了上去。
??當今聖上在最後這般環節上公之於眾,想來應當是想擴大將來禁軍統領的名氣,或是簡單一點讓群眾審視,看看有無暗通款曲的行徑。
??沒想到卻是有人玩出了這般花樣……
??蘇青綰瞧了一眼,頓時有一些失望。
??她還以為是河東奎的賭局是一賠十呢,結果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
??果然是她把事情想得太過美好了,若是那般,蘇青綰押了河東奎之後便是可以發一筆橫財了。
??不過設局的人也不是個傻子,梁溥與河東奎的賠率都是一賠三,司徒龍彪的倒是低一些,一賠二。
??不過,掙一點算一點。
??“一兩黃金,河東奎。”
??她從家裏來的匆忙,也是並未帶上多少銀子,隻是為了安全起見讓春蘭-帶上了一兩黃金。
??原想著已經是足夠了,卻是忘了可以賭一把賺上一筆。
??下完了注,蘇青綰又是想到了個好主意,馬不停蹄的便是離開小巷朝著擂台那邊趕去,最後氣喘籲籲的上了紫雲樓,小跑到了蕭以澤麵前。
??“殿下。”蘇青綰眼眸閃亮,“南邊的小巷有一個賭局,正在押輸贏呢!”
??蘇青綰低聲說著,原本安坐在藤木椅上的蕭以澤卻是有些不解。
??“你要本王去押誰?”
??“押攤販!”
??“啊?”
??蕭以澤又是問了一遍,似乎方才根本就沒有聽清楚蘇青綰在說什麽一樣。
??押誰?
??蘇青綰隻得又是說了一遍,這一次說得倒是清楚了不少:“我押了河東奎,若是結果不符就抄了他的攤子,你奪了他的銀錢,那這件事便是左手倒右手,橫豎不算是虧。”
??蘇青綰想了一下,事情並未塵埃落定,河東奎也不是板上釘釘,還是給自己找一條退路比較好。
??蕭以澤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隻能是點了點頭。
??隨後又是讓蘇青綰坐到他的身旁,從上而下俯視著擂台,輕聲說著:“好好看看吧,今天可是一場大戲呢。”
??大戲?
??當然是大戲!
??蘇青綰心中並未疑惑什麽,隻是興趣盎然的看著擂台上躍起的兩人。
??對決抽簽決定,如今已經是定好了。
??其他人蘇青綰倒是沒有什麽興趣,因此一直都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直到看見了河東奎的上台。
??至今為止,不少人都是已經淪為了陪襯,若不是不好半途而廢,想來他們都是不會參加後續的武鬥了,而今也隻有河東奎那三人有些許的看點了。
??擂台上,河東奎對戰的正是蕭以鵠旗下的王將軍,兩人實力大致相當,就看對麵是否是要以死相逼了。
??若是如同蕭以庚托付的那般,河東奎約莫著是沒有什麽勝算的,就算是僥幸贏了,最後也是會被拖累的無力再戰。
??河東奎心中忐忑,手上卻是毫不畏懼的朝著王將軍揮出一拳。
??他若是畏畏縮縮,那麽即便是有人替他謀劃也僅僅隻是無用之事!
??一開始兩人交戰的還是有來有往,他們身體素質相近,各有技巧,因此看起來勢均力敵,也自然是要比絕對性的碾壓更具有觀賞性。
??河東奎猛地一伸手便是朝著王將軍的脖子伸去,王將軍的速度也是不慢,直接鉗製住了他的手腕,借此直接附耳到了河東奎耳邊。
??“省點力氣,你還要和司徒龍彪鬥呢!”
??嗯?
??河東奎心頭一驚,一轉頭便是看到了王將軍那陰沉至極的臉色。
??讓他與河東奎“同歸於盡”?
??那簡直是對於他的羞辱!
??他一直戰鬥著,是最為出色的年輕將領之一,哪裏受到過這般羞辱。
??可他是蕭以鵠的人,曾經蒙受過他的大恩,即便是如何不情願,他安排的事情都需要去做。
??隻是,還好。
??昨日,蕭以鵠傳來消息,讓他讓給河東奎。
??哪怕是讓河東奎贏,也不會讓他們二人輕易摘到這個果子!
??而在他眼裏,這便是一種對侮辱他的蕭以庚與司徒龍彪的反擊!
??“唔——”
??“這兩位還真是有來有往啊!”
??擂台下,民眾們看得起勁,又是在一旁觀戰的殷棋卻是臉色不好。
??他們要得可不是有來有往,他們要的是同歸於盡,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解決他們的競爭對手。
??可無論殷棋怎樣惆悵,擂台上依舊是勢均力敵,甚至打到了最後王將軍還有力竭的趨勢,若是說最後王將軍會無力再戰,他殷棋都是會相……
??得了,不用他相信了,王將軍已經是倒下了。
??殷棋嘴角抽搐,無語至極,卻是並沒有多少惱怒的心情。
??他早就是覺得依靠三皇子的幫助乃是一件極其不靠譜的事情,就算是三皇子有求於蕭以庚,那也不是生死大事,至多也就是三個月的事情,三個月之後蕭以鵠依舊是愛如何如何,如今他隻不過是想要縮短這個期限而已,被惹急了也不一定要聽蕭以庚的。
??為了禁軍統領之事,蕭以鵠也是準備了許久,就如此以這種憋屈的方式讓給自己最大的競爭者才是不智的行為。
??可惜了,他說了,蕭以庚卻是絲毫不聽,隻相信他那荒唐幕僚的話。
??殷棋撇撇嘴,那一刻甚至想讓司徒龍彪輸了算了,也就不用給他添堵了。
??蘇青綰看得歎為觀止,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雙方打假賽,嘴巴吃驚的都是有些合不攏。
??這……就是權謀?
??看著好卑劣!
??蘇青綰有些嫌棄,卻也是理解,在這般環境下你不卑劣便是會被人啃食的骨頭都不剩。
??不過也唯有這一場比較令人吃驚罷了,其餘人的武鬥都很是正常,哪怕是司徒龍彪與梁溥的爭鬥也是如此。
??處處狠辣,招招致命。
??殷棋看著,無奈之情卻是再次升起。
??這不就是蕭以庚之前說的招數嗎?
??同歸於盡,為他人鋪平道路,隻是為何如今這個同歸於盡的人會是梁溥……
??忽的,殷棋醍醐灌頂,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紫雲樓上的蕭以澤。
??原來,這便是蕭以澤的計劃嗎?
??策反蕭以鵠,讓河東奎幸免於難;讓梁溥與司徒龍彪兩敗俱傷,為河東奎掃清障礙。
??如今若是司徒龍彪受傷了,在場還有人能夠擋住河東奎嗎?
??沒有了!
??最後的禁軍統領之位豈不就是河東奎的囊中之物了?
??不僅如此,河東奎代表的河家乃是蘇家的附屬,河東奎得利便是蘇家得利,那便是蕭以澤得利!而且由於這個緣故,蘇黎見此哪怕是有什麽不合規矩的也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殷棋扭頭看去,果不其然看到那蘇黎居然是一臉淡然的模樣,看起來早有所料。
??擂台上,梁溥狠狠抱住司徒龍彪的腰身就是帶著他朝著地麵砸去,鎧甲觸碰著凹凸不平的地麵,引起一陣尖銳的刺耳聲響。
??隨著梁溥的衝擊,司徒龍彪的鎧甲也是有些不堪受損的飛起,血肉隱約間摩擦著皮膚,留下一道道血痕。
??司徒龍彪見狀,砂鍋一般大的拳頭不住地朝著梁溥的頭上砸去,惹得他頭上鮮血淋漓,而梁溥卻是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哪怕他如今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疼痛。
??“艸!”
??司徒龍彪忍不住怒罵出聲!
??疼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憋屈!
??他雖然不知曉與梁溥的差距是如何,可是他想象之中的武鬥卻絕對不是這般狀況。
??並非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是即便是還手了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對方似乎隻是想要以傷換傷,跟前些日子蕭以庚告知蕭以鵠的戰術一模一樣。
??司徒龍彪都是要懷疑壽王府之中有臥底了。
??眼見著兩人鬥得一片狼藉,民眾們瞧得都是禁了聲,不敢再多說話,蘇黎也是覺得時間與狀態差不多了,開口宣判:
??“停手!平局!”
??話音一出,梁溥這才是鬆開了司徒龍彪,也不與他多說一句話,直接是蹣跚著腳步離開了。
??司徒龍彪氣惱一笑,眼中盡是不可置信之色。
??“瘋子!”
??司徒龍彪一甩頭發,氣憤的走下擂台,而此時殷棋也是湊了上來。
??“我不能同你說太多,總之便是河東奎也是肅王的人,他們想借此讓你下台。”殷棋低聲說著,眼神卻是時不時的瞟向蘇黎。
??他害怕蘇黎在此時找他的麻煩,不過好似是因為蘇黎也是不那麽清白的緣故,此時倒是並未理會殷棋的舉動。
??“無事。”司徒龍彪強裝著鎮定,眼神之中甚至還流露出殘忍嗜血之色,“就那個小雞仔,哪怕是我如今受傷了他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咳!”
??司徒龍彪幹咳一聲,嘴角有濃稠的血滴落下。
??梁溥那邊也是不好受,河東奎攙扶著梁溥在不遠處坐下,目光擔憂,甚至有些後怕,害怕若是梁溥傷殘了那又該是如何?
??梁溥亦是安慰著河東奎:“河將軍,您不用擔心,這些隻是皮外傷而已。”
??他說的是實話,他渾身上下最多的就是皮外傷,除了腦袋那裏,那裏可是結結實實的流出了不少血,河東奎也是因此才會覺得恐怖。
??說罷,他便是看著河東奎,眼神堅定的囑托著:“河將軍,事到如今,我們想做的事情已經是暴露了,明眼人都是可以看出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所以我想拜托將軍,這一仗一定要好好打,它形式虛妄,不代表它背後所蘊含的東西是虛妄,還望將軍認真對待。”
??河東奎被那抹真誠觸動,旋即又是被梁溥頭上流淌著的血跡吸引住了眼神,他重重點頭。
??“梁將軍,您放心,河東奎定不負所托!得勝歸來!”
??……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