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禮物
蕭光禮的聲音宛若寺廟的鍾聲一般大氣磅礴，一下又一下的傳蕩開來，不過其並不能幫人平心靜氣，隻會讓人汗流浹背。
??眼下，在場的所有人當中除了蘇家人與皇家人都是有些冷汗淋漓，尤其是那些之前與牧家關係頗好的將門，而其餘之人也是人人自危、心驚膽戰。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梁溥已經是獲勝了，也是高興不起來。
??“好！”
??蕭光禮大喝一聲，此時亦是保持著方才那般肅然的態勢，雄渾的聲音從帷帳中傳出。
??“今日之事結束，望諸君共勉，後日護城河邊，再試一場！”
??“是。”眾人沉聲應和著。
??說罷，蕭光禮便是冷著臉率先離開，眾人目送致意，直至蕭光禮離開了賽馬場眾人才是感覺頭頂上壓著的大石已經離開了，方才那般密不透風的窒息感著實是有些壓抑。
??蘇青綰鬆了一口氣，看見眾人慌張的作鳥獸散，也是朝著蘇江綰叮囑了一聲，便是匆忙的朝著河東奎那邊趕去：
??“你怎麽回事？”
??蘇青綰雙眼一瞪，看著河東奎便是來了這麽一句話。
??“你對我挺自信啊。”河東奎詫異道。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蘇青綰居然對他有如此大的自信心。
??蘇青綰推了他一把，話語之中有些擔心：“別說廢話，到底怎麽回事？”
??她之前說是讓河東奎幫一下梁溥那也就是隨口一說，她現如今完全是記不起這件事情來，隻覺得河東奎是不是受了什麽傷才導致發揮的不穩定。
??“沒事。”河東奎心中一暖，朝著蘇青綰附耳低聲說道，“我幫梁將軍射了一些獵物，這才是耽擱了時間。”
??隨後他便是有些自豪的大聲說著：“你看，我現在收獲不也是不少嘛！”
??話語間隱含了不少炫耀的意思。
??不過，如今河東奎的收獲也確實是不少了，即便是幫了梁溥，自身實力也依舊是穩穩居於前三甲。
??“嗬嗬。”蘇青綰幹笑一聲，轉眼看向蕭以澤之時也是見到蕭以澤正在和梁溥說些什麽。
??說罷，梁溥獨自離去，蕭以澤也是注意到了眼神望過來的蘇青綰，忽的便是一笑，並未上前，而是伸手指了指一旁來侍候自己的侍從，嘴巴虛張，似乎是在說話。
??那口型是——“禮物”。
??蘇青綰莞爾一笑，重重點頭，甚至還笑眯眯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下麵，做一朵花狀。
??蕭以澤笑得更是開懷了。
??一旁的河東奎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將蘇青綰的手拽了下來，嘴巴一撅，語氣頗為嫌棄：“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大庭廣眾之下做什麽呢？”
??“……”
??蘇青綰默然不說話，蕭以澤卻是罕見的臉色一黑，三步做兩步的快步走到蘇青綰麵前，直接拍掉了河東奎的手，繼而瞪了他一眼。
??那一瞬間，河東奎心中的荒唐不亞於方才被砍頭的牧詢。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河東奎傻眼的看著蕭以澤扭頭笑看著蘇青綰，微微俯身，說道：“再做一遍。”
??蘇青綰聞聲也是聽話，乖巧的舉起自己的雙手托在了臉頰上，嘴裏喃喃有聲：“滴滴滴，花——”
??蘇青綰笑顏如花，那笑容蕩漾開了溫和的笑意直接蕩進了蕭以澤的心口裏。
??好惡心！
??河東奎一陣嫌棄，默默躲開了，想著趕忙回到自己府中與父親言說這般事情。
??蘇青綰笑得燦爛，蘇江綰卻是覺得越發礙眼，自遠處開始便是催促起了蘇青綰：“嫡姐，該走了。”
??“好。”
??蘇青綰答應一聲，旋即朝著蕭以澤說道：“明日無事，我去尋你，行嗎？”
??“好，明日我等你。”蕭以澤點頭。
??看著蘇青綰離開，蕭以澤才是悠然轉身，不遠處蕭以庚淡笑著，眼神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黏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分外的不舒服。
??“有事嗎？”
??“無事。”蕭以庚晃了晃腦袋，“隻是很久沒有出來了，此次回去也不知曉何時能夠再出來了，想多看看這外麵的天地。”
??“哦？”
??蕭以澤似乎是沒有想到，問他：“貴妃娘娘沒有幫九弟多爭取一段時間嗎？前些日子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本王還以為九弟解禁了呢，想著再不濟也是能在這段時間四處活動活動了，沒成想還是不可以馳騁天地啊，時間更是大大縮水了。”
??蕭以澤憐憫的看著蕭以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為他可惜的模樣。
??蕭以庚氣笑了，眼前的蕭以澤氣人不償命，甚至看到他吃癟還會不吝惜情誼的放肆大笑一番。
??“七哥，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方才在蘇家小姐麵前那是明朗燦爛的很，在本王麵前卻是如此的惹人氣惱，或嗔或怒或神色異常，七哥，你當真是要比那些唱戲的憐角還要千奇百怪，惹人驚歎啊！”
??蕭以澤不理會他話中的諷刺，隻是問：“確定沒有事情？沒有事情你七皇兄可是要打道回府了。”
??“有。”
??蕭以庚的神色瞬間便是嚴肅起來，隨即上前一步，在蕭以澤耳邊低聲說道：“既然你與本王此次合作，那有些事情就勢必要告訴你，九皇叔要回來了。”
??“九皇叔？”蕭以澤聞聲也是眉頭一皺，“他不是在江南的富庶封地待得好好的嗎？”
??“太後娘娘說是想念這個唯一的子嗣了，父皇為了彰顯孝心，也不會拒絕太後娘娘的這般要求。”蕭以庚沉聲說著，“不過，若僅僅隻是這般也就算了，偏偏九皇叔此次來京，似乎不會回去了。”
??蕭以庚此言一出，兩人的臉色都是有些難看。
??相對於不傑出的蕭光禮的其他子嗣而言，九皇叔蕭光乾對於他們的威脅更大一些，盡管這位皇叔顯然已經是皇位鬥爭之中的失敗者了。
??可——
??皇位鬥爭失敗之後依舊可以在江南擁有封地，還是當今太後唯一的子嗣，先皇唯一嫡子，再加上太後母族勢力在朝中的影響力，這位九皇叔的權勢可見一斑。
??這哪是什麽失敗者？分明是當年根本就無意於皇位，也不知曉如今是否還是這般。
??近些年來，蕭光禮也是沒少打壓自己這九弟，偏偏都被太後給攔了下來，剩下的一些也是無關痛癢的小事，造不成什麽困擾。
??“所以此次相較於其他人，九叔才更值得我們的注意。”說罷，蕭以庚忽然又是話鋒一轉，“不過此事上也應當是七哥你多出力才對，否則你如今地位不穩啊。”
??蕭以庚戲謔的說著，雖是玩笑，卻當真是有幾分道理。
??原因無他，當年蕭以澤還未注意到蘇青綰的時候，蘇青綰與那位九皇叔玩得最好，也是不知曉當初一個二十歲的青年是如何整日與一個孩童玩下去的。
??說起來當初蘇青綰與九皇叔的事情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的，說是蘇家給蕭光乾養了一個小媳婦兒，還有的說蕭光乾打算老牛吃嫩草，各色言論滿天飛，與現如今卻是不一樣。
??如今，雖說蕭以澤與蘇青綰的消息也是滿城皆知，不過誰人聽了不誇讚一句郎才女貌的，年少時的荒唐何人會在意？
??蕭以澤他都不在意！
??想到此處，蕭以澤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很是胸有成竹道：“何須多慮，如今大局已定。”
??“就怕是棋差一招！”此時，蕭以庚亦是毫不吝惜自己的嫌棄。
??“剩餘之事，你我之後與三哥論，七哥你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藏著掖著點什麽導致了不可逆的後果，那就不是我們能夠承擔的了。”臨了，蕭以庚還是如此囑咐道。
??想探聽我的虛實？
??這是蕭以澤下意識的念頭，輕笑一聲，答應的爽利：“好。”
??至於是不是真的知無不言，誰又能知道呢？
??*
??江南，雍城，雍王府內。
??竹林密立，清香四溢，進入此地就宛若進入了一片清新淡雅的仙境之中一樣。
??竹林之中，兩盞清茶，一隻白玉一般瑩潤的手掌正在輕輕撥弄著茶盞。
??“九皇叔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寧和呢。”
??在蕭光乾對麵五皇子蕭以寬如此誇讚道。
??“難不成還有什麽惹人氣惱的事情不成？”
??氤氳煙氣飄散，就如同他的聲音一般飄逸沉靜，令人頓覺心曠神怡。
??玉麵眼眸如水墨，濃淡宛若山水圖，唇若朱砂發似柳，眼角一痣顯風流。
??這是世人贈給蕭光乾的頌詩，蕭以寬覺得誇得恰到好處，令人覺得心曠神怡的人，除了蕭光乾這世上應當難有第二人了。
??“您可是不知曉呢，那皇城都是亂成什麽樣子了，老七不知曉是做了什麽，老三與老九都是被父皇關禁閉了，這三個月，那兩位可是沒辦法在明麵上活動了。”
??“還好當年您就告誡我早點離開京城，我這是才能幸免於難。”
??蕭以寬大吐苦水，顯然是被那皇城之事嚇到了。
??蕭光乾自是淡然：“你不介意當初皇叔叫你削爵的事情就好了。”
??“皇叔是為了我好，看在我母親的麵子上照顧我，我是知曉的。”蕭以寬寬慰著他。
??現如今在這江南之地，他過得也是滋潤，他本就不是多願意爭搶的性子，到了皇城也是要被那三位親兄弟逼瘋。
??“不過，這並不是氣人之事，我父皇如今好似又對城主施壓了，雍王府可能要改址了。”
??說起這件事，蕭以寬便是頭痛。
??盡管皇叔不喜歡爭，太後卻是似乎並未放棄過這個念頭，多次借機召皇叔回京，想得便是爭位一事。
??太後娘娘也不想想，當初名正言順的爭都失敗了，如今名不正言不順還能爭過其他人嗎？
??若是父皇沒有子嗣還好，可是蕭以澤、蕭以鵠等人在那裏虎視眈眈，哪裏還有皇叔的容身之處呢？
??“無事，此次征召本王會回到皇城之中的，你不必著急，回到你的庭院之中便是好了。”
??“回京？”蕭以寬似乎是被蕭光乾的話嚇了一跳。
??“嗯。”蕭光乾緩緩點頭，“本王打算回京做質子，並非是爭權，而是將一切都展露在皇兄麵前，到了那個時候想來他也就不必擔心了。”
??如果對一個時刻可能被自己親手覆滅的人心驚膽戰，那最後也隻能是說明蕭光禮心性不堅韌了，容易一驚一乍。
??蕭以寬抿唇，為他不值：“皇叔何至於如此，即便是在此地皇叔也依舊是可以過得風生水起，不必去京城受那肮髒氣！”
??“唉。”
??蕭光乾無奈的看著蕭以寬：“在此地的事情，別人不知曉你還是不知曉嗎。過的好嗎？對於大部分人過得是不錯了，可是長此以往下去，太後若是哪天沒了，你我怕是也就沒了。”
??“形勢逐漸惡化了，江南原本還有玉家的勢力攔截著，不管有意無意總歸是擋了不少災禍，皇兄也沒辦法全力施展，可是今時不同於往日，玉家勢力不如從前，你我的災禍或許也就在眼前了。”
??“去往春明城之後本王自然是可以活的很滋潤的，隻是頭上懸了一把刀而已，不算什麽。在此處若是出了事情，便是會連累了你，還有這雍王府的眾人。”
??說罷，蕭光乾看著蕭以寬依舊沉鬱的臉色也是又補充了一句：
??“你放心，你父皇也無法輕易對本王下手，容易弄得人心惶惶。”
??即便是此時蕭光乾也依舊是流露出了一副和煦的笑容。
??蕭以寬似乎是很艱難的才是認可了蕭光乾的話，最終緩緩點頭：“那好，那父皇下旨之後您便是趕去京城吧，雍王府這邊我會替您照看好的。”
??太後打算召回蕭光乾這件事情自然是一早就和他們打過招呼的。
??“不必。”蕭光乾搖頭，“本王明日便是動身。”
??“為何？”
??“你那三位兄弟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怕是不會容許本王回到京城之中，早點離開便是奇襲之策，否則應當就是回不去了。”
??蕭以寬聞聲麵色一沉，又是問道：“那聖旨來了見不到您又怎麽辦？”
??“那便說本王正在一人踏青，無法趕來。再為那人多填些銀子，應當就是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好。”蕭以寬沉聲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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