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66 光
“你們要做好心裏準備，如果她醒不來就準備後事吧！”護士緩緩說道，“其實她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好，治療效果也不明顯，你們也都知道，這種病，考驗的就是心態，如果一個人沒有強烈的求生欲望，或者說她的身體狀況很差，那麽她所剩餘的時間就不多了。”
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何旭推開門，我們迅速走進病房，醫生和其他幾位護士依然還停在病床前麵。
薇涼的嘴上戴著大大的氧氣罩，她的眼睛緊緊閉著。
醫生和護士看到我們進來，眼神裏充滿了悲傷，或許他們也會感同生受吧。
“或許你們在她的身邊陪她說說話，呼喚她，也許很能醒過來，不過她的生命氣息很弱，而且她沒有一點的求生欲望，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緩緩說道，同身邊的其他護士一起微微向我們鞠躬，默默走出病房。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薇涼，心如刀絞，我們之間已經幾乎站在死亡的懸崖邊上，她抓著一塊石頭，我努力抓著她的手，但是她卻似乎沒有要上來的意思。
何旭走到薇涼的身邊，輕輕地呼喚著她，“薇涼，醒醒，你一直等待的那個人他回來了，陪在你的身邊，再也不會離開你！”
我麵部的表情已經僵住了，不知道該怎麽去表達，能夠感覺到嘴角的不自覺的抽動感。
其實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隻不過沒有想到這一天似乎提早來了。
以為自己會坦然地麵對這一切，可我還是會不由得心痛。
也許我慶幸自己來到醫院了，如果我沒有來醫院，我想我會後悔的，而且會有深深的自責感，卻沒想到心痛的背後卻是如此淡定的平靜。
如果說今天薇涼就走了，在這個世界上感到最遺憾的是夏維光，無數多個日日夜夜裏為了救治薇涼，他付出了那麽多，甚至搭上了自己最寶貴的青春，或許青春的疼痛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薇涼，醒醒！”何旭依舊在呼喚著薇涼，他一聲一聲地喊著薇涼的名字，我感覺更加地難受。
“哥，別喊了！沒有用的！”說出這句話似乎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一直噙在眼裏的淚水最終還是決堤了，薇涼對不起，我答應過你，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落淚了，以前我老喜歡輕輕地刮著你的鼻子對你說，你像是林黛玉，而這些日子以來，我似乎更像是林黛玉。
何旭聽到我的聲音後微微一怔，他抬眼看著我，“你喊我什麽？我沒有聽清楚！”
他似乎是故意這樣說的，或許他等我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了，而且我也有很多時候想要去叫他，隻是每次都有其他的事情突然發生，讓我沒有喊出口，這麽多年都過去了，就算他不是我的親哥哥，我也能夠感受到他對我的好，所以這一聲哥，值得。
“我在叫你哥，你難道沒有聽見嗎？哥，這樣喊你的機會喊你一次少一次。”我緩緩走到他的身邊。
他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哎，小初。”他伸出手為我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我們一起喊，一定可以喊醒她的！”
我再次搖頭，“不要自欺欺人了，哥，沒有用的，也許現在隻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她！”
“呃……”何旭看著我，有些驚訝，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他肯定認為我已經放棄了，其實不然。
我伸出手擦了擦臉龐的淚水，“隻有骨髓移植才是救她唯一的辦法！”
“沒有匹配的誌願者啊，最主要捐贈者也承擔著很大的風險。”何旭脫口而出。
“我可以，我覺得我一定能和她匹配成功的！”我暗暗說道，那次薇涼突然失血過多，我的血型與她的匹配，或許也能夠匹配成功呢。
這也許隻是我的幻想罷了，醫生已經說了，說了薇涼根本就沒有求生的欲望，或許她真的累了，為了等我，她堅持了那麽久，現在回想起她下午講的那些話，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也許她已經預料到她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才和我講了那麽多，她的身體都已經很差勁了，即便是在她昏迷的之前，她還依舊掛念著我，還在替我著想，為什麽這麽善良的她卻要遭遇這樣的不幸呢？
何旭看著我，緩緩說道，“別說現在的希望已經微乎其微了，就算是有很大的希望我也不同意你去這樣做！”
“為什麽？你不是也很喜歡薇涼嗎？為什麽不同意？”這是我所沒有預料到的，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你是我的親弟弟！”何旭斬釘截鐵地說。
“關梔悅也是我們的親姐姐啊，可你為什麽不想著救她出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或許這件事情在我心中已經蓋下不可磨滅的烙印。
何旭的嘴唇有些抽動，或許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和她不一樣！！”最後他說了這麽一句話。
醫院的夜很靜。
“唔，你們在吵什麽？”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了出來。
聽到聲音後，我和何旭都沉默了，而且似乎也驚呆了。
薇涼的手裏拿著已經摘掉的氧氣罩，呼吸道屋子裏的空氣。
“薇涼！！！”看到薇涼突然醒來，還用那樣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我，熱淚盈眶，我們什麽都沒做，薇涼就醒了，就知道醫生是騙我的！
爬到薇涼的床邊，握住薇涼的手。
她看著我，“你是誰？”
聽到她說這句話，我萬分激動，不會是在做夢吧？我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又拉過何旭的手，讓他掐我。
薇涼不僅醒來了，而且眼睛也能看見了。
“薇涼，薇涼，我是一初，我是一初啊！！”我能夠感覺到自己激動地快要抽搐。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的腦袋突然一陣疼痛，麵前的薇涼漸漸的模糊，一個有些昏暗漆黑的畫麵突然在大腦裏閃現著。
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坐在汽油味濃烈的汽車後座上，我的身邊靠著一個熟睡的小男孩，透過前車鏡，看到前排坐著兩個人，一個年輕的男人，一個年輕的女人，女人靠在座椅上，有些困，而坐在駕駛位的男人也有些困。
車緩緩地在馬路上行駛著。
電閃雷鳴，突然一道很強的光出現，車子開始打滑，緊急的刹車聲，喊叫聲，“小初，小諾！”
“媽媽——”
車子直接撞上了一輛大貨車。
我拚命地搖著自己的頭，那是一場詭異的車禍，我在那場車禍中失去了記憶，而我的父母也在那場車禍中雙亡。
“怎麽了？”聽到何旭的聲音，我看著病床，薇涼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我沒事！”我的記憶已經完全恢複了，雖然不知道那場車禍是何瑞東夫婦造成的，但是我已經記起當年的事情，包括我們姐弟三人。
難道是薇涼對我的連電反應？為什麽她醒來，會讓我大腦中那扇閉的記憶之門打開，宛如無盡黑暗中的一道劇烈明亮的燈光。
薇涼緩緩坐起來，她的精神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好，拉住我的手，“你沒事吧？”
“我是一初，薇涼，你不認識我了嗎？”我也緊緊拉住她的手。
她看著我，眼中流下兩行淚水，“一初，你是一初，為什麽這段時間我看不見，你的變化這麽大？你的臉……”她伸出手捧住我的臉。
她的手有些冷，我摸著她的手，為她提供一點點溫暖。
何旭歎息，“薇涼！”
“何旭，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哎呀，你們都不要哭了，我這不是挺好嘛！”薇涼微笑。
我兩額頭相抵，“薇涼，嚇壞我了，剛才醫生和我說你有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她輕輕地為我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怎麽可能？薇涼怎麽舍得一初呢？不哭了，我們都不哭了！”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我們三人同時看向病房門口。
醫生和護士站在門口看著我們，臉頰露出驚訝的表情。
“醒來了。”醫生走到薇涼身邊，摸了摸薇涼的腦袋。
這裏的護士和醫生都很負責任，這也是其他醫院所無法堪比的。
醫生為薇涼檢查了身體，隨後一起走出病房，我也跟在醫生身後走出去了。
“醫生。”我喊住醫生。
醫生停住，轉身看著我，“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她的身體狀況依然很不好，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回光返照吧？”醫生默默說道。
回光返照？就意味著薇涼已經沒有救了嗎？不相信。
“醫生，我想去測試一下我的身體情況，看看能不能和夏薇涼相匹配？”隻有有希望，哪怕隻是百分之一，.我也不想放棄。
醫生皺眉，“你是想移植骨髓給她？”
“嗯，之前她失血過多，我的血型和她的相匹配，可以為她輸血，所以或許我能和她相匹配呢？”我吸氣。
醫生搖搖頭，“太晚了，一方麵，她的病情發現時已經是屬於晚期了，以前她能活著，是因為她一直有很強的求生欲望，所以或許因此而繼續活著。另一方麵，以她現在的狀況，已經幾乎沒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了！”
“你騙人！！！我不信，醫生，求求你，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換她繼續活下去！”幾乎是在懇求醫生。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持，就去檢測一下吧！不過這個時候，你更應該陪在病人身邊！”醫生轉身對旁邊一個護士說，“帶他去檢測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