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毒童子本來就是壞孩子
深夜,小蠹躺在房間裏,卻怎麽也睡不著。
真是奇了怪了,以往的他光著身子,赤著腳,走在石子路上,睡在山洞裏,怎麽就能睡得那麽香甜。
如今身下的大床是那麽寬敞,身上的被褥是那麽溫暖,他,反而睡不著了。
小蠹拿了一把尖銳的小匕首,將自己的手滑破,裏麵湧出來的,是暗黑色的血液,摸了摸傷口,還是很疼,這不是做夢。
這世上,難道還有人會真的關心他嗎就算隻是為了從自己這要到有用的情報而故作的關心也好,她始終還是給了自己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自己有母親,有一個像她一樣的母親,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過得這般孤獨了呢
小蠹這般想著,慢慢的,也睡著了。
在夢裏,他有了娘親,他娘親會溫柔的喚著他寶兒,他還有了父親,父親會與他一起玩耍,會將他高高的舉起來,在空著轉著圈。
小蠹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美好,隻是他看不清父親母親的樣子,他越是湊近,那張臉就越是模糊。
這一次,小蠹睡得很好,若不是屋外飄來了一陣飯香味,隻怕現在的小蠹都還在睡夢中,不願醒來。
起了床,虞歌讓人帶著小蠹去洗漱了一下,便讓他上了桌。
小蠹平日沒受過這樣的待遇,今日突然這般,他稍微有些不自在,小小的臉上竟然還有一絲絲的窘迫。
虞歌微笑的將盤子裏的菜推向他。
小蠹暗地裏咽了咽口水,嘴上卻是不屑的:“這種菜,小爺才不會吃,有沒有毒蠍子,寒煢,蜈蚣這樣的小菜,先給小爺上點剔剔牙啊。”
毒童子以毒為輔食,但並不是每一日都得靠毒過日子,這般清爽的小菜,想必小蠹以前沒吃過,看他那隱藏在桌子之下,不安分的小手便可知道個大概了。
“你嚐一嚐,若是不合口味,也就隻能這樣了,客棧裏可沒有山間那麽多的毒蟲。”
“好吧,那小爺兒我就勉強試一試吧。”
小蠹拿起筷子,卻不知道怎麽使用。
他活了這幾年,很少吃過飯,每次吃毒藥的時候,也根本用不上筷子,一雙手就搞定了。
旁邊的兩名媚女見狀,嬌笑出聲,小蠹的臉一下子紅了大半。
這看似簡單的兩根棍子,怎麽用起來如此費勁
虞歌不語,慢慢的靠近了小蠹,一隻手給他演示怎麽夾菜,一隻手拉著他的手讓他習慣。
“筷子是我們吃飯時很好的餐具,隻要它使用得當,無論什麽東西,都可以夾起來。”
小蠹前後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好在虞歌看向他的眼神裏沒有嘲笑,對著他鼓勵的點點頭。
那本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小蠹吞了回去。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來二去,小蠹終於會用筷子了,他以前漂泊在外,沒有上過桌,就算和師傅在一起住的時候,師傅也隻是將他用鏈子拴起來,放在房屋外麵搭的小棚子裏看家。
每次給他喂食的東西,也都是一些毒蟲毒藥,就往自己麵前的碗一倒,沒有任何工具,他隻能下手抓。
到了後來,他吃東西全靠偷和搶,也沒上桌吃過飯。就更沒有接觸過筷子了。
小蠹第一次用筷子夾起盤子裏的青菜的時候,他的眼睛裏閃著精光,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竟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身旁的虞歌,好似想要得到某種肯定一般。
“小蠹真棒。”
小蠹聽完這句話,眼神更加明亮了,看著虞歌的眼睛,竟然多了點點笑意,這是孩童才會有的笑容,虞歌也終於在小蠹臉上看到了。
若是自己的孩子還在世,現在隻怕也是四歲了。
這一頓飯,是小蠹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這些飯菜,勉勉強強的合小爺兒胃口吧,比起小爺去別家酒樓裏拿的叫花雞吧,還差了一點。”
虞歌正了神色:“小蠹,不問自取視為偷,以後,可不能幹這些事了。”
“可小爺兒是毒童子,毒童子就是個壞孩子,壞孩子如果不偷不搶的話,那還能叫壞孩子嗎”
“那你就不要做壞孩子,做個好孩子不好嗎”
“小爺兒是沒有家的人,你懂什麽,不要在這裏裝善良了,小爺兒知道自己惡毒,知道自己沒有人要,也知道沒有小夥伴陪小爺兒玩,可那又怎樣,他們都怕小爺兒,都不敢招惹小爺兒。”
“可是你,並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吧”
小蠹隨手抹了抹自己嘴邊的油漬:“你這個女人,話真是多,不就是想知道小爺背後的人是誰嗎小爺兒告訴你就是了,不要這樣假裝對我好,假裝很了解小爺的樣子,我知道,你們都覺得小爺兒很惡心。”
“你說。”
虞歌這一次,並沒有反駁,因為她知道,現在小蠹一時接受不了別人對他這般,很容易滋生抵觸心理,你若是繼續對他好,他也很難相信你,覺得你隻是別有用心罷了。
聽到這兩個字的小蠹,心裏突然一痛,像是被當頭棒喝一般,腦袋發懵,果然,這個女人,先前對自己這般好,也隻是為了套取他身上有用的信息罷了。
“你知道白虎嗎”“嗯,知道,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江湖上,一個神秘的組織下了一道命令,說誰能將你抓捕,交給青龍,並可以以此作為功績,頂替白虎,成為四大神獸之一的神使。”
“誰派你來的”
“我是聽有人與我師傅這般說的,並沒有人派我來,我隻是想要將你抓回去,然後小爺兒就是受萬人敬仰的神使了。”
到時候,肯定有人願意陪自己一起說話,一起玩了。
“就這樣”“就這樣。”
“你有沒有看清楚找你師傅的人長什麽樣子,或者說,你知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小蠹搖了搖頭,那晚他掙脫了鎖鏈,隻是在門外偷聽,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誰,更不可能知道那人的名字。
可笑的是,小蠹連自己的師傅叫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虞歌沉思了一會,再抬頭的時候,卻看到小蠹已經將先前自己給他的衣袍規規矩矩的脫下疊好,放在自己的麵前,裝作毫不在乎的說道:“小爺兒不是受人指使,你想必失望了,你這件衣服,小爺兒也不要了。”
昨天晚上,小蠹以為有人能治好自己,所以心動了,他沒有當場說出自己其實並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就是為了自己的一點點貪念。
現在看來,也已經沒有必要了。
這女人,對自己還算不賴,自己也不打算誆騙她了。
“你要走”
“我的信息對你無用,想必你也不會為我尋藥宗,小爺兒還是自己走好一點,免得到了最後,還被你這女人掃地出門,那丟臉就丟大發了。”
虞歌看著小蠹那倔強和失望寫滿一臉的表情,不由覺得有些心疼,小蠹這孩子,本性不壞,隻是前幾年的經曆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一點,所以現在的他,才會變得這般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