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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公公

  那團火焰在半空中被一分為二,匕首在楚瞬召手中躍動著。


  ??楚瞬召迅速地對她發起了攻擊,用那把匕首刺穿了宮女的手臂,此時她的手中握著一把泛黑的小刀,想必上麵塗滿了致命的毒藥。


  ??她果然不是普通女子,被匕首洞穿了小臂依舊一聲不吭,另一隻手如靈動的毒蛇,迅速捏住露出楚瞬召的喉嚨,就想著捏碎他的喉骨。


  ??楚瞬召雙目一寒,體內磅礴的氣機瞬間匯聚在他的掌心之中,瞬間往宮女的胸膛拍去。


  ??宮女臉色劇驚,或許是沒有想到楚瞬召居然有這樣的實力,為了自保撤去了遏住楚瞬召的左手,硬生生接了楚瞬召一掌。


  ??哢嚓一聲,手腕頃刻骨折,這種劇烈的痛處讓她腦袋一片空白,感覺整條手臂都要被那一掌撕裂了。


  ??宮女知道自己的實力無法和楚瞬召比擬,將自己體內的氣機都匯聚在喉嚨處,就想以高昂之音呼喚同伴抓拿賊人。


  ??忽然間,她的嘴唇像是被某種鋒利的東西撕裂了,然後那東西直接插入了自己喉嚨中,血花四濺。


  ??就在剛才她打算高聲呼喚同伴的時候,楚瞬召的右手接住了從她手中掉落的短刀,沒有拔出那把還插在她手臂的匕首,而是將將短刀送入她的口中,刹那間見血封喉!


  ??宮女極其不甘地看著唇邊的刀柄,連遺言都沒有說出,便死去了。


  ??她的屍體倒在自己的懷裏,濺了他一身的鮮血。


  ??楚瞬召從未想著要殺她,但這些年來的生死磨煉讓他產生一種應對危險的直覺,如此一來皇宮裏的人也必然會知道有人夜闖皇宮,現在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否則最後連累的人可不止是自己了。


  ??他迅速放下宮女的屍體,就想著身形一掠躍上高牆,但身後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嗡鳴聲,殺機驟然出現。


  ??當楚瞬召猛然回首時,看見一襲紅影就像螳螂捕蟬的黃雀在後般遠襲而來,狂暴迅猛得讓他措手不及。


  ??大慶第一權宦雨入田,擅長探息破穴,傳言隻要被他一爪插入胸口,饒是鋼鐵之軀也要寸寸崩裂。


  ??楚瞬召低吼了一聲,體內的氣機驟然灌注到自己肘部,身形翻轉說不出的寫意風流,手肘恰好和雨入田的手掌相碰,兩股極其強大的氣機之力彼此對衝,像是一道在皇宮裏驟然出現的驚雷。


  ??雨入田碰去楚瞬召的手肘後,雙手猛然前絞將楚瞬召的手臂抓住,就想將楚瞬召的雙臂硬生生扯下來,曾經在妃子關上一劍屠龍的楚瞬召身形後仰,腳尖在這位大慶皇宮中人鬼皆憎的大宦官的胸前一點,讓他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宮牆。


  ??依稀看見這大宦官雙手負後壓在牆麵上,身形一彈回到了高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神色大驚的楚瞬召,兩縷從耳邊伸出的白發在夜風中飄揚起舞。


  ??身上那襲鮮紅蟒衣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夜空下的閻王般,雨入田望著這位膽大包天的年輕人,嘴角緩緩下壓。


  ??“你剛才殺死的那位宮女跟了我快五年了,她本來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想出宮嫁人了,我連彩禮都給她準備好了,可惜了……”這位臭名昭著的大權宦眼裏出現了一絲轉瞬即逝的傷感,望著那具在躺在宮道上的女子屍體,尖銳的手指輕輕一彈。


  ??一顆金豆子裹夾著雨入田體內的強大氣機,破空聲瞬間響起,連同官道上的落葉都被勁風聲震起,直接射向楚瞬召的腦袋,這怕下一刻他的腦袋就會被擊出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


  ??匕首在楚瞬召麵前跳閃著,將這顆足以摧斷巨木的金豆子一刀兩斷,瞬間射入官道之中,濺起一陣飛沙走石。


  ??高牆上,雨大宦官看著這位遍體黑衣的神秘人,眉毛微皺,對方全身上下都裹藏在漆黑中,連同他的麵容頭發也藏在麵具下,無法得知對方的真實身份。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那麽晚了還來皇宮,難不成是迷路了?”雨入田從高牆上一躍而下,嘴角微翹步步逼近,看上去頗像一隻捕鼠紅貓,尤其他的爪子已經從袍子裏伸了出來。


  ??楚瞬召沒有說話,微眯著眼睛以免瞳色將他的身份暴露出來,握著手中的匕首一步步地後退。


  ??“啞巴了?還是害怕?這裏是大慶皇宮,是龍的領地,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好大的膽子啊。”發白如雪的雨大公公慢慢接近了他,狹長的嘴角此時似乎連著耳根,更加顯得他麵目可憎。


  ??他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但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宮女在轉瞬即逝間被他殺死,看來他的實力之強難以估量,或許因為今晚宮中有晚宴,所以宮裏大部分衛兵都被調去龍壽殿前當值,這才給他可乘之機。


  ??盡管他不願意說任何一句話,但等他死了之後,自己會親手將他的每一寸皮膚剝下來,根據他多年的經驗看來,被剝去皮膚的人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雨入田如同在地麵上滑行的魑魅魍魎,瞬間來到楚瞬召麵前,漆黑如墨的五爪便往楚瞬召的胸膛插去。


  ??楚瞬召手中匕首提尖而上,直刺雨入田的手掌,就在電光火石間發起突襲,更重要的是被他壓抑在匕首上的氣機此時驟然釋放,如流星掃空,幾乎是以命換命般的舉動。


  ??但雨入田豈是愚蠢之人,梟然一笑後,藏在袖子裏的左手驟然伸出,伸出兩指夾住了匕首後整個人翻滾而起,如同一隻倒立的蝙蝠般。


  ??原本該插入楚瞬召胸口的右爪驟然收攏成拳,抬肘而至,氣機雄渾,掃向楚瞬召的後腦勺。


  ??楚瞬召鬆開了匕首,後撤一步,身形輕挪,三尺劍氣從他手中升騰而起,斜立於後背,恰好地將雨入田的狠辣肘擊格擋住,巧妙至極的禦敵之術。


  ??“負劍?”雨入田的聲音愈發尖刻了起來,這是讓他無法想到的變局,但楚瞬召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機會,三尺劍氣如大風摧山般,徑直掃向雨入田的身軀,就要將他攔腰斬斷。


  ??在關長夜一人獨騷南陸江湖,劍術最為巔峰的時代裏,他曾在落陽城裏放言一劍斬斷天下英雄軀,一劍殺折婉約美人心。


  ??作為學生的他豈能辜負老師的名聲,輸給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老閹貨?

  ??這條太後座下最忠誠的老狗仿佛喪心病般,五指成爪迎上了那道赤色劍氣,笑容癲狂。


  ??但劍氣終究不是劍身,碰上了雨入田可碎生鋼的黑爪,如大雪遇陽。


  ??楚瞬召後背受了他重重一擊,猛然向前掠去,口中發出了極其痛苦的呐喊,直到撞碎一堵宮牆方才停止翻滾,姿勢極慘。


  ??在極短的時間裏,楚瞬召感覺到後背就像是撕裂了一樣,無比痛楚,觸目驚心的血液從身後滴到地上。


  ??雨入田徹寒大笑道:“本公公要將你的皮親手剝下來,鋪在落陽城人流最多的地方,讓你死後被人日夜踐踏。”


  ??楚瞬召將湧上喉嚨的鮮血吞了下去,艱難拾起地上的匕首,正對著雨入田的立足之地。


  ??王息沉寂讓他他的巔峰狀態早就不在了,而且今晚又和浙漢世子打了一場,體內的氣機之力已經耗去大半。


  ??雨入田似乎並不著急殺他,輕聲笑道:“老實交代你來皇宮是幹什麽?莫非先前刺殺國公爺的那夥刺客是你的同伴,你們都是胤國皇帝派來刺殺我朝官員的?”


  ??楚瞬召依舊沉默不語,匕首始終指著雨入田的臉龐。


  ??雨入田的臉色逐漸平靜下去,說道:“既然你繼續裝啞巴,本公公會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牙齒和指甲被一顆顆拔下,讓你感受生而為人的最大痛苦。”


  ??他緩緩平舉起雙臂,背後生出絲絲縷縷的墨色長繩,突破了那襲鮮紅蟒袍,如群蟒渡江般密密麻麻讓人心生恐懼。


  ??這種詭異的秘法讓楚瞬召感覺到窒息般的壓迫感,在他的立足之地外皆是黑鞭肆虐,如一尊夜行皇宮的黃泉妖魔般。


  ??這位權宦一生殺人無數,武學境界無人知曉,那背生黑鞭的秘術據說是從南蠻巫毒演變而來,三朝君王在位期間,有多少想要刺王殺駕的刺客都無聲無息被他處理掉,沒人能私下威脅和收買這條趙家的忠犬,他對趙氏皇族的愚忠到無以複加的地步,雖然雨入田在朝臣口中名聲很差,但他對皇宮的嗬護之情是真實的,宮內的女子很敬重這位雨大公公,因為當他出現在你身邊時,隻要你沒犯欺君逆反的大錯,那就是你最安全的時候。


  ??他曾放言宮外男子皆視他為閹人走狗,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宮內女子若敬他為家中長輩,他願護她們一生安寧平安。


  ??有他一人立於宮廊之中,饒是西臨劍神再臨皇宮也讓他一步入不得。


  ??雨入田撇見那位躺在地上早已冰冷的女子屍體,那雙狹長如狐的眼睛,頓時湧現巨大恨意,身後黑鞭猛然出擊,鋪天蓋地碾壓而去。


  ??就在楚瞬召即將出手的時候,隻見一道道明亮的銀光從天而降,狠狠的攪碎了那道漆黑巨鞭,讓他心生恍惚。


  ??“你現在的樣子真狼狽啊,居然讓一個太監騎到你身上去了,世子殿下。”


  ??鏈條回蕩的聲音在耳邊肆虐開來。


  ??這些攪碎黑鞭的鏈刀彈射回去,落在一雙雙帶著黑色手套的手中,在他們的身後洶湧而至的鴉群盤旋在他們頭上,肩膀上的印記青光一閃。


  ??楚瞬召一愣,顯然沒想到鴉齊衛居然出現在皇宮這裏,不過以他們的本事,過天下皇宮的確如過自家過廊,來去自如。。


  ??“你們來這裏……是殺我嗎?”楚瞬召半跪在地上,聲音艱難道。


  ??“當然不是,我們是來帶您回家的,如果您願意的話。”為首女子輕啟檀口道。


  ??雨大公公身體像冰一樣寒冷,他看見有許多從天而降的黑色身影,他們鬆開烏鴉的雙足落在宮牆上。


  ??大慶皇宮從未被如此多的烏鴉入侵過,有人則是落在自己身邊將他團團圍住,臉上帶著鴉嘴麵具,和刺殺國公爺那群刺客的特征如出一轍,至少有一百多個,而且他們的數目還在增加,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兵變!

  ??他們的手中,是鏈刀的寒光,自己的臉映照在上麵。


  ??——


  ??宮中遇襲!


  ??這件事瞞不了所有人,很多人在清晨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所幸除了死了一個宮女之外,並無其他人受傷,雨大公公一人出手擒拿刺客,親手將留下了幾十位刺客的性命,但似乎受了不輕的傷,現在在宮裏某座不起眼的房間裏養傷,宮女們私下為這位平日裏護她們安全的雨大公公燒香祈福,反倒是朝臣們恨不得這老狗一命嗚呼。


  ??雨入田的傷勢並無外界傳言那麽重,反而有點精神不佳地躺在一張太師椅上,直到禁衛統領應勇來探望他,方才睜開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


  ??“查出來了嗎?”


  ??禁衛統領應勇開門見山道:“回公公的話,他們和先前入侵國公府那群刺客是同一批,其中男女皆有,我們懷疑他們當中不隻是胤國人,甚至還有西臨王朝那邊的人,其中一位女刺客雖然身份不明,但她的腳踝戴著一圈三銀珠紅繩,據我們所知隻有西臨王朝的女子剛出生時,他們的父母才會在她們腳踝上戴這種紅繩。”


  ??雨大公公冷冷道:“你個蠢貨,西臨早就被胤國亡了,西臨人就是胤國人,他們都是胤國皇帝派來刺殺我朝官員的人,我昨晚剛開始追殺的那位刺客被他的同伴救走了,付出幾十條人命的代價隻為了救他一人,看來他的身份不簡單啊,我早該出手殺了他的。”


  ??“那人是誰?”應勇心裏一驚,以雨大公公的實力天下刺客一旦入宮當死則死,絕不會出現任何漏網之魚。


  ??“不知道,但從身形和動作來看是個男人,我無論怎麽問他他都不說話。”雨入田低低笑了,活像一頭掉毛老貓,“這人的實力很不簡單,動作狠辣迅猛,沒有任何一絲拖泥帶水,這次是他低估了我的出手,若是下次再讓我們打一場,我未必有幾乎偷襲到他,最終還是被人救走了……他很厲害。”


  ??連雨公公都說很厲害的人,那他一定是很危險的人,而他現在就藏在落陽城裏麵,事情還沒有解決。


  ??應勇身為宮中禁衛統領,居然在六王赴宴的夜晚讓那麽多的刺客都溜進來皇宮,這明顯是自己的失責之處,好在隻是死了一個宮女,而不是皇帝陛下或者太後,否則自己的腦袋說不定很快就要高高掛起了。


  ??“公公一開始追蹤的那位刺客,可曾注意到他身上有什麽特征嗎?”


  ??雨入田冷冷地從袖子中摸出一把匕首,握著刀鋒遞給了應勇,說道:“刺客留下了這把東西。”


  ??應勇接過了匕首,細細翻看了一番,說道:“匕首的尾端是用龍骨製造的,而且上麵有兵匠的印記,我認識這個兵匠。公公你也知道龍骨的管製有多麽嚴格,這樣的武器根本不會出現在胤國人的手中,而且他們也沒必要使用龍骨匕首,這把匕首的主人一定不是胤國人。敢問公公剛開始遇見的那位刺客是帶著什麽樣的麵具?”


  ??雨入田輕聲說道:“隻是很普通的黑色人臉麵具,統領大人想說什麽?”


  ??應勇輕輕放下這把凶器,說道:“種種線索看來,剛開始公公遇見的那個刺客應該和後來的那批不是同一夥的,先前刺殺國公爺那夥刺客臉上無一例外戴著鴉嘴麵具,和這批刺客的確是同一夥的,但公公剛開始遇見的那個刺客並非他們的同伴,而是他們要找的人。”


  ??雨入田點點頭道:“是啊,本公公剛開始碰見的那位刺客的實力強悍,這手生劍氣的招數可不是常人能有,夜襲皇宮隻帶一把匕首防身,看起來不像是殺人,而是來找什麽東西,如果他不是胤國的刺客,難道他是落陽城裏的人,落陽城裏麵有胤國派來刺探情報的諜子?”


  ??應勇微微皺眉道:“間諜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們才會出動那麽多人來救他一個,他到底又沒有在宮裏得到什麽情報,這件事可大可小。”


  ??“剛好選在諸侯王們入宮赴宴的時候下手,你要排查那天晚上進入皇宮的每個人,我覺得一開始遇見的那個刺客就在他們當中,對了,皇帝陛下怎麽說?”


  ??應勇搖了搖頭道:“皇帝陛下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我們今早去稟報的時候,後宮的太監說陛下昨晚太累現在還在歇息。我一會帶人親自去找兵匠問清楚他到底將匕首賣給誰了,現在最重要是弄清楚匕首主人的下落,包括對方究竟為什麽冒如此大的風險入宮。”


  ??雨入田細長的指甲輕輕繞著雪白發梢,腔聲淡柔若女子道:“你去吧,這件事我會親自告訴太後的。”


  ??應勇離去後,雨入田鬆開柔長發梢,感慨道:“開年不順啊。”


  ??此時還算得上晴朗的天空,忽然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春雷,很快大雨傾盆,滿城雨霧。


  ??向來不喜下雨天的雨入田皺眉道:“該死的賊老天。”


  ??雨入田還記得自己被淨身為太監的那個早晨,也是像現在這樣下著轟隆大雨,有個暫時對女子心術一竅不通的溫婉少女蹲在他身邊給他擦眼淚,強忍著眼裏的淚水告訴他,我們要做皇宮裏的人上人,要過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快三十年過去,他們兩人都變成了皇宮裏的人上人,但要幸福一事不知何時已經忘了。


  ??雨入田聽著滾滾雷聲,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神變得迷離了起來。


  ??不管幸福與否,他要為她包括她的子孫守住這個在他心底早就腐朽不堪的王朝,隻是為了她而已。


  ??雖無男兒身,亦有男兒情,願守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他撫摸著腰間那枚許多年前,女子第一次領了宮裏的俸祿便花了三十兩銀子給他買的雙魚玉佩,嘴角含笑。


  ??這位手腕極其血腥冷酷的紅衣太監,此時麵容溫柔,在太師椅上輕輕搖晃了起來,口中唱著一首不知名的鄉下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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