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好大一樁無妄之災
他身處異國他鄉中,身下是柔軟的鵝毛床,昂貴繁麗的錦被被他的十指扯出了深深的指印,噩夢的幻覺還殘留在他腦海中。
??楚瞬召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醒著出神,回想著過去發生的事情,將自己包裹在被單之下輾轉反側,腦中焦慮不安地想著沈太歲跟他說過的話。
??最終他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楚瞬召穿衣起身,點燃了蠟燭,抬頭看見銅鏡的時候被自己的模樣嚇了一跳。
??楚瞬召看著銅鏡中頭發灰白的自己,臉頰微微凹陷了下去,下巴也長出了稀疏的胡子渣,這還是過去那個鮮衣怒馬的胤國世子嗎,倒像個即將步入墳墓的百歲老人,隻是長著一張少年的臉而已。
??他顫抖著撫摸自己的白發,他還未及冠卻已經是發白如雪。
??當初那摧滅千甲的一箭讓他將王息全都透支幹淨,雖然在嬴櫟陽的細心照顧下,他身上的傷勢已經慢慢痊愈了,可如今的他已經是喪失了動用王息的能力、
??這一頭白發應該就是王息透支留下的後遺症,頭發雪白的人在天下王朝倒有不少,像是那對姓澹台的母女頭發不也是白色的,雖然樣子看上去奇怪了一點,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黑回來,若是黑不回來的話,以後有機會見到澹台寧靜的話,就說小召哥哥的頭發現在比你還白了,咱你喊我一聲哥哥不知道你是誰的人還真的以為我就是你的親哥。
??銅鏡中紫瞳白發的自己,看著真不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如同從畫像裏走出的千年妖魔。
??或許他該喝點酒,酒能幫我入眠,他告訴自己,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謊言罷了。
??酒來消愁,酒去愁來,最終隻是愁上加愁。
??十年前,當他還是個在大胤皇宮裏的三皇子時,睡不著的時候總會偷偷爬上垂鷹宛的屋頂,幻想著天上到底有沒有仙人,他母親是不是一個從天上跑下人間玩的小姑娘,在生下他就回到天上做神仙了,現在正在看著自己,笑容滿麵。
??除了那每個男孩心中都會出現的江湖英雄夢,對他而言就隻剩下皇帝夢了,可皇帝和英雄很相似,但是又有些不太一樣。
??他從小就喜歡那些英雄故事,大秦始皇指揮鐵騎南征北戰,大慶龍王駕馭巨龍在平原和山脈上高高翱翔,幻想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像他們那樣,高高在上。
??如果沈太歲的話可信的話,大秦的崛起之日就在不遠的未來,如果那一天真的會到來的話,楚瞬召真的很想看看父親的表情。
??當他得知自己逃出胤國的逆子,在一個實力強大的大秦公主和一個胖得跟水桶一樣的慶國商人的幫助下,帶著千軍萬馬回去胤國時,楚驍話的臉上該會出現什麽樣的表情?
??對於胤國和慶國的戰爭,他不想胤國輸,但絕非想讓他父親贏。
??他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幫助嬴櫟陽奪回這份本來屬於大秦的天下,讓他跪在自己麵前為花幽月的慘死感到懺悔。
??楚驍華不會懺悔的,他隻會接受別人的死亡,或者自己的死亡。
??正當楚瞬召打算脫去衣服**就寢的時候,房門卻別人輕輕推開了。
??一顆包含心機的錦繡腦袋從門縫伸了出來,直勾勾地看著打算脫衣睡覺的楚瞬召,女孩故作矜持笑道:“你……那麽早就睡了?”
??“沈小姐有什麽事情?”
??楚瞬召一隻手撐在床沿上,望著這位初次見麵便想扇了他一巴掌的沈家小姐。
??沈花語穿著一襲象牙色的針織睡袍,睡袍將她的少女曲線展露地淋漓盡致,完美如曇花一現般的雪白曇花。
??少女的玲瓏秀美在她身上體現得完美無缺,燭火打在從睡袍下露出的雪白小腿,像是牛乳般光澤流動。
??沈花語低著腦袋臉頰緋紅,但也還算是鎮定地慢慢移步過去,順手還將門給鎖上了。
??她到底想幹嘛?莫不是來找自己尋仇的吧?楚瞬召從頭到腳地打量了她一番, 像是在確認她是否帶著匕首前來。
??在楚瞬召的目光注視下,沈花語遠沒有她表麵上展露出來的平靜,她確信楚瞬召一定是看呆了在垂涎她的美貌。
??沈花語才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對女子投懷送抱無動於衷的男子,起碼楚瞬召肯定不是,曾經是胤國世子的他從小必然被各種鶯鶯燕燕包圍住,能把持住就見鬼了。
??沈花語向來對自己的美貌有信心,而且言出必行。
??早上破罐子破摔說他要是能贏了郭鐵匠的的話,就委身在他的身下給他**,父親大人打小就告訴自己何為一諾千金,如今還是**的她對男女之事的了解都是來源於那幾個作風放蕩的姐姐,或許看見姐姐們換小白臉就跟換衣服一樣頻繁。
??沈花語對男人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討厭,尤其是那種文不成武不就生的一張好皮囊隻會甜言蜜語哄女人的,麵對這樣的追求者沈花語隻能冷眼相看,反正她找男人第一個條件必須能打,不能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有沒有錢不重要,反正沒她家有錢。
??楚瞬召抱著手臂看著這來意不明的沈花語,嘴角下壓,神色晦暗不清。
??沈花語坐在床邊右手握緊成拳放在胸口上,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身處這樣旖旎曖昧的氛圍中,楚瞬召挑眉道:“沈小姐若是沒有事情的話,我要休息了。”
??沈花語哆嗦道:“有事……你能不能坐下來,你這樣看著我我有點緊張……”
??楚瞬召聽後隻是默默轉身整理了那些地理圖誌,之後還得花上一段時間消化裏麵的內容,裏麵涉及天文地理曆史軍事財政等等的資料,隻能簡明扼要地從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中找到自己需要的內容。
??花幽月告訴自己一名好的戰士除了懂得在開戰前磨好自己手中的劍外,平日裏還需要用書本裏的知識磨平腦袋裏的棱角,有的勝利靠兵鋒贏取,有的勝利則要靠知識。
??楚瞬召感覺後背傳來一陣柔軟觸感,就知道這個潑辣小娘在撩撥自己,楚瞬召懶得理會她的花花心思,這姑娘順便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躺在床上雙手捧杯小口小口地抿著,那雙堪稱美品的玉足還在撩撥自己的大腿,像個小女孩一樣上下晃動,不覺嫵媚反覺可愛。
??沈花語的母親曾經是落陽城的頂尖花魁,從小就跟著母親浸泡花浴的她懂得如何將身體保養周到,修長白嫩的大腿因為本能的緊張有些繃勁,不出意料地充滿彈性,修長腳背猶如水中明月。
??她一邊喝酒一邊問楚瞬召:“我剛才看見你帶來的那個女人和我爹在說些什麽悄悄話,什麽黃金,什麽軍備之類……你說他們在談些什麽東西啊?”
??楚瞬召轉身拍去沈花語的小腳,說道:“實不相瞞是她帶我來找你爹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偷偷聽人說話可不是大小姐該有的作風,再說了也輪不到你去擔心這樣的事情。”
??麵對楚瞬召的不識抬舉,沈花語皺著眉頭,有比剛才更大的力氣踢了過去。
??楚瞬召一把抓住她的小腳,能感覺道玉珠腳趾在他手掌中的壓抑顫動,輕聲道:“你有病是不是?”
??沈花語估計是沒有被男人這樣罵過自己,反怒道:“你傳染給我的。”
??楚瞬召微笑道:“看來你還病得不清。”
??沈花語心想自己是來兌現承諾的,把一肚子的氣給憋了下去,擺出一副側身臥榻的姿勢,那隻被楚瞬召握在手心裏的玉足輕微轉動了起來,嫵媚妖冶,眼神空濛,若是這幅樣子讓落陽城裏的世家公子看見,還不得張大嘴巴將她一口吞下去。
??楚瞬召頓時心領神會了,聲音微微大了起來道:“是沈大人讓你來的?”
??沈花語俏臉微紅,心想娘親不是說男人都喜歡吃軟不吃硬嗎?怎麽這個楚瞬召卻是軟硬不吃的樣子,慢慢將腳從楚瞬召手中縮回,重新坐了起來,抱著膝蓋深深地看著他,用蚊子扇動翅膀的聲音說道:“我自己想來的……我早上不是跟你說過,若是你贏了郭鐵匠的話……我就倒立著給你……”
??說到這樣她的臉紅得像是豔紅桃花,顫巍巍地伸出手想去摸楚瞬召的腰帶,就差一個天雷勾地火,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楚瞬召一把拍掉她的爪子,白眼道:“你神經病啊,你倒立著給我**,那我豈不是要站著給你***,沈小姐若是感覺空虛寂寞的話請另尋高人,那麽有品味的姿勢我可擺不出來。”
??挨了楚瞬召當頭一棒的沈花語臉蛋更是漲紅,卻沒有張牙舞爪想著把楚瞬召殺人滅口,慢慢笑了起來,笑聲肆意放縱。
??她眼神灼熱地看著楚瞬召,聲音嫵媚道:“我一個**都不怕,你還怕吃虧?事先說好了我隻是給你**,若是你要來硬的話,或者在我身上留下一條傷痕,本小姐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楚瞬召不怒反笑了起來,望著這不可理喻的千金小姐說道:“你是不是**關我屁事!在西臨王朝覆滅北域大部分的儒士都乘船來到了南陸後,我聽說你們南陸這邊的人稱呼我們北域的人都叫北蠻子,認為我們缺乏教養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敢問沈小姐知不知道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這九個字怎麽寫?你們這些南陸的女子怎麽一個比一個不要臉?你賴在我這裏算是怎麽回事?還不快點出去!”
??沈花語聽了這番話嗬嗬地笑了,幹脆死皮賴皮地躺在床上賴死不走了,笑眯眯道:“這裏是我爹的宅邸本小姐為什麽要走,滿大街都是帶把的男人我就不信你楚瞬召可以忍得住,**算什麽?像你這些王侯子弟不都有些畸形特殊的癖好嗎?”
??楚瞬召頓時頭都大了,擺手道:“不用了,你快點回去吧。”
??“我又不會告訴我爹,我誰也不說,這裏隻有我們兩個,長夜漫漫孤枕難眠,你就不想……”
??“我不想……至少不想和你,假如有人有人發現了這一切……”
??沈花語笑嗬嗬道:“人們會認為你是幸運兒,畢竟能得到沈小姐我的青睞。”
??“如果你父親知道你出現在這裏的話……”
??“你可是胤國的世子,身上有著高貴的血統,而且還是妃子關的屠龍者,世人皆知的少年英雄,我們南陸的女子才不會像你們北域的女子一樣,將自己的貞操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失貞自盡在我們看來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生而為女總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和男人**吧。”
??沈花語樂嗬嗬地露出極為可愛的虎牙,她這番話到讓楚瞬召沒法反駁她什麽,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全北域王朝的女子,哥哥曾經和自己普及過北域女子的特點,說金帳國女子豪情重義,縱馬射箭無所不精,席地媾和更是日常操作,胤國女子高雅慧氣,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一旦上癮了可就是一輩子的,至於那西臨女子蘭心蕙性,才氣外露不遜男子,可作詩文婉約大方,而樽國女子則是持家有道,偶爾勾心鬥角,狼女的稱號並非胡亂冠名,據說隨便一位出身豪門的樽國女子,若是放在各國皇宮裏麵,說不定能一位爭寵無敵的女官或者娘娘,麵對大風大浪總能站穩腳跟,若是用來做妻子的話,怎麽都是燕莽的女子最好,文靜矜持、溫柔體貼,典型的賢妻良母,一旦你做了她的男人她就會死心塌地地跟你一輩子,寧可身死也決不離開自己的男人。
??這南陸的女子怎麽才剛見麵就能想著和陌生男子同榻而眠,是不是也太彪悍了一點?
??沈花語媚眼流轉,唇邊顯笑道:“要不我再找一個丫鬟來,來個三人行必有我師如何?”
??“……”
??“回去睡覺吧,我今天很累了。”
??沈花語露出狐狸尾巴笑道:“你莫不是那玩意不行?”
??“……”
??“我知道怎麽處理好之後的事情,”她輕輕撫摸自己的嬌柔嘴唇,在燭火下顯得潮濕且閃耀光。
??楚瞬召反複催促道:“快點回去,別讓人看見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我就要在這裏過夜,你能拿本小姐怎麽樣?”
??“我要是你親爹的話,鐵定把你的屁股打腫。”
??沈花語聽了這句話後,賽如白雪的玉臂托著腮幫,媚眼如絲地看著楚瞬召,身上的象牙色絲綢睡衣更是無法與她的嬌嫩肌膚爭奪半分乳白,襯托地愈發誘人可親。
??少女臉上帶著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語氣嬌柔可憐道:“原來你喜歡這一套啊,我就說你們這些男人總會有一些見不得人的癖好,可我怕疼,光摸不打可不可以?”
??楚瞬召望著這嫵媚眾生般的姿勢頓時愣住了,臉上的表情依舊嚴厲道:“你這女人果真是無法無天,我尊重你父親的為我提供的庇護,也尊重你的身份,希望你自己也自重一點,我現在是流浪在外不假,但我還沒下作到無論什麽女子對我投懷送抱我都來者不拒。”
??沈花語算是徹底失去耐心了,瞬間擺出千金小姐的架勢,嗓音冰冷提醒道:“看不起我是不是?覺得自己胤國世子就萬人之上血統高貴和我這樣的女子**丟份了對嗎?你現在就是一隻流浪在外的喪家犬,說的難聽點就跟我爹養的狗沒什麽區別,本小姐說一句話就是一顆金子,我遵守我早上許下的諾言才來找你,別以為你打嬴了過鐵匠就無所不能,小心我讓郭慶弓卸掉你兩條腿趕你出沈家宅邸!”
??楚瞬召輕輕呼出一口氣道:“沈大人為人隱忍不拘小節,虎父無犬子這句話放你身上才是丟份。”
??“你罵誰是母狗?”
??沈花語像是被踩到尾巴的母老虎在床上蹦了起來,若非忌憚楚瞬召的實力早就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說道:“你罵我是母狗,你才是狗!沒人要的喪家犬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懸賞你楚瞬召的人頭,隻有我父親敢收留你,既然如此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要是敢惹你主人生氣的話——”
??楚瞬召一臉鄙夷地看著她,那目光就像是看小醜,沈花語最討厭在她生氣的時候沒人搭理她,這種感覺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眼見楚瞬召不屑地搖了搖頭,緊接著轉身打算離開房間,胸膛裏湧氣滔**火的她將枕頭丟了過去,然後是被子,就像是個和丈夫吵架的潑婦般,最後將一壺子酒砸了過去。
??忍無可忍的楚瞬召轉身接住了酒壺,卻被酒潑了半張臉,恨不得將酒壺丟回去宰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子,語氣陰森道:“沈花語,別逼我忍不住殺了你,本殿下現在一無所有什麽事情都做出來,做人別太過分了。”
??沈花語被他的語氣嚇到了,不敢再用言語威脅他,聲音酥軟道:“對不起……我不該用酒潑你的……我幫你弄幹淨。”
??“嗯?”
??楚瞬召的氣稍微消了一點,眼見她拿起綢布走到自己麵前,小心翼翼地觀察自己的臉色,撩起一縷被她弄亂的秀發,這才將像蜻蜓點水般擦去他身上的酒液,幽幽道:“我不是想惹你生氣的,你別這樣凶巴巴的。”
??楚瞬召不禁扶額頭,覺得今晚真是好大一樁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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