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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妃子關之戰 (十)

  僅僅隻是一個瞬間,雲端上的巨龍俯衝而下,龍無獒號令龍騎兵們對這支騎兵發起進攻,座下巨龍猛地俯衝,順帶而來的是無比灼熱的龍焰。


  ??龍焰在黑壓壓的鐵修羅雷公營軍中一攪,整個雷公營像是被一把熱刀一分為二,巨龍在他們頭頂縱橫起舞,肆意而為。


  ??楚瞬召被其中一位鐵修羅緊緊抱在懷裏衝鋒,他能感覺到頭頂傳來颶風般的熱浪,仿佛隨時會把他的腦袋刨開般,但這支騎兵還是頂著龍焰衝鋒。


  ??血色長條在他們頭頂滑動,他們從背後舉起巨盾硬抗龍焰繼續衝鋒,楚瞬召發現前方承受龍焰最盛的鐵修羅們從頭頂到胸膛全部變紅,可想而知鎧甲裏麵的騎兵承受了多麽強烈的痛苦,楚瞬召被龍焰襲來的熱浪衝得他無法呼吸,感覺自己肺裏麵都是熱氣。


  ??龍焰一而再地起落,這支騎兵被龍焰困住無法前進了。


  ??龍無獒駕馭著座下的飛龍瘋狂傾瀉著龍焰,楚瞬召看了看天空,發現這剩餘的九條飛龍對他們形成的包圍之勢,此時離澹台凝華不過百步的距離了,那個男人在旗下握著鐵槍,或許在顫抖,或許根本邁不開步子離開了。


  ??“鬆手!就送我來這裏吧。”


  ??楚瞬召對那名護送他的鐵修羅說,那人沉默了一會:“要是我鬆手的話,三皇子你會死在這裏的。”


  ??楚瞬召沉默了一下,他不想害這些士兵們都死在這裏,這是他對澹台凝華的複仇,生死都該由自己來承擔。


  ??“我們一步不退!”


  ??有人在楚瞬召背後咆哮。


  ??“是的,我們一步不退!胤國鐵騎一步不退!繼續衝鋒,我們願意為殿下赴死!赴死!”


  ??他們硬抗著龍焰一步步邁了過去,楚瞬召忽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身形一動,踩在鐵修羅的肩膀上,一躍而起,發起進攻。


  ??“三皇子殿下!”


  ??少年手握太阿劍,悍然決絕地衝向吞吐火焰的巨龍。


  ??“請讓我……再相信自己一次。”


  ??楚瞬召雙手握著劍柄,高高在上,一劍劈下!

  ??“人間之神,祖龍之君,穹隆至極,神煌無終!”


  ??龍無獒仰頭怒吼道:“楚瞬召!”


  ??年輕皇子將燃燒的太阿劍刺入巨龍頭顱,一劍紅龍,極長的劍氣如蛟龍出水般斬開龍喉。


  ??龍血滾燙潑灑如盛世薔薇,下一瞬身形便出現在第二條龍身邊,楚瞬召一氣嗬成揮出六道劍氣,一氣接一劍!

  ??六蓮歌!

  ??年輕皇子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在移動,每一次都精準有力地切開巨龍的喉嚨,龍騎兵帶著他們的龍,一同從天上墜落。


  ??“你們不是燒得很開心嗎?”


  ??龍屍體重重摔在雪地裏。


  ??仿佛天翻地覆。


  ??在他身後是被斬斷的龍頭,滾落在地。


  ??被重創的巨龍奄奄一息,再也無法吐出龍焰。


  ??“那我讓你們更開心一點吧!”


  ??劍氣破空切開龍腹,直上龍頭!

  ??不!不!不!

  ??龍無獒驚恐萬分地望著那些龍騎兵和他們的龍接連從天上墜落,巨龍身裙重重倒在雪地裏,發出最後一聲嘶吼,龍爪死死抓著雪地在上麵留下淒厲的抓痕,黑紅血液喉下傷口中流淌下來,滴在燒焦的雪地上冒出青煙。


  ??楚瞬召放開手腳,最終一人一劍連斬數條巨龍,一劍紅龍夾雜瞬擊劍勢以劍氣滾龍腹,最終直上龍喉一劍封喉,連那龍頭上的騎兵也不放過,在一條又一條巨龍間翻飛躍動,如那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的氣概。


  ??龍無獒感覺頭昏眼花,眼前的一幕仿佛是在做夢。


  ??“哈哈哈哈!”


  ??楚瞬召沐浴在滾燙的龍血之中,以步步登天之態,懸浮在龍無獒麵前,低聲笑道:“大胤三皇子向慶安王朝正式宣戰,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胤國鐵騎很快就會來了!”


  ??楚瞬召的眼眸隨即化作深黑,這道深淵般的目光徹底壓垮了龍無獒的戰意,他拍打著座下巨龍,不斷咆哮道:“離開這裏,飛高,飛得越高越好!”


  ??巨龍聽從他的命令扶搖直上,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背後傳來舉劍破空的聲音,他發瘋般抽打巨龍的龍角,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楚瞬召並未刻意追逐,而是一劍揮出,極長的劍氣斬斷了他所留下的黃金龍旗,那杆象征慶國皇權的旗幟飄在滿血的雪地裏。


  ??他漸漸失去了氣機的支撐,整個人落在了龍屍上站穩身子,與黑旗下的澹台凝華對望,男人已經握緊了手中的鐵槍,竭力擺出君王應有的儀態。


  ??年輕皇子腳下有龍屍,手裏握刀劍,胸膛升火焰!

  ??楚瞬召將滿是雪花鮮血的亂發往腦後一撥,提了提太阿劍,笑容燦爛。


  ??“澹台凝華,我來殺你了!”


  ??澹台凝華眼神陰冷身形向後倒去,楚瞬召以魔鬼般的速度衝了撲殺過去,流雲槍兵從四麵八方撲向楚瞬召,現在的情形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他們的大勢隨著那些巨龍的死去也跟著遠去了,但他們還是不願意就此投降,這群槍兵展現出驚人的戰鬥力,槍鋒帶著尖銳的嘯聲刺向楚瞬召。


  ??楚瞬召的紫瞳在落雪中反複亮起,他揮舞著巨大的太阿劍,將自己化作旋轉的飛劍衝向澹台凝華,這些身懷氣息的流雲槍兵和楚瞬召亂戰了起來。


  ??這一幕是難以想象的,這個孩子在這批蜀越最頂尖的槍兵麵前反倒沒有被擊倒,利用太阿劍的劍威將他們手中的槍接連粉碎。


  ??澹台凝華臉上汗水在不停地流淌,一直給予敵人恐懼的他,終於嚐到了恐懼的滋味。


  ??十息過後,少年垂著腦袋站在遍地的屍體中,鮮血從太阿劍上流淌而下,長發遮住了他的麵孔看不清表情,而鐵修羅帶著戰場上的殘兵們圍攏過來,自己這次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大胤三皇子楚瞬召,用一把劍斬殺了自己所有的手下,此時他凝視著自己的眼睛,紫瞳中流淌著冷酷的光芒。


  ??幾乎所有的槍兵都被他一劍開軀,他以驚人的速度斬開了士兵們的身軀,不曾想過要手下留情。


  ??楚瞬召慢慢抬起頭來,那張俊逸的麵孔帶著一縷微笑道:“澹台凝華,我會親自送你去黃泉和那些死在你手中的無辜人們道歉,包括那個被你遺忘的女兒朱子微,希望你見到她的時候,可以替我說跟她說句抱歉,若有來世,楚瞬召願以一命還她命。”


  ??澹台凝華握緊槍杆冷笑道:“你看看自己的手吧,我雖然不知道你手中那柄劍是何方神物,但我能感覺到它正在汲取你體內的氣機,如此動用逆天神器,你還能活多久呢?三年?五年,十年?總之活不到三十而立了,”


  ??楚瞬召低頭看了自己的右手,往日素白手背滿是紅絲,紅絲慢慢攀爬到太阿劍上,以換取更為暴力的斬擊!

  ??花幽月說得一點都沒錯,借神之力償人之命,現在自己就在付出這份代價,但他還是覺得無所謂。


  ??“反正活得比你久,因為你現在就要死了。”楚瞬召笑眯眯道。


  ??澹台凝華深吸一口氣,身形後躬擺出進攻的姿勢,王息衝天而起,渾身綻放出磅礴的氣機:“我向你保證,你絕對會後悔的。”


  ??楚瞬召笑了笑,提了提手中的太阿劍。


  ??一劍紅龍!

  ??與此同時,黎京城城門緊閉,殘兵們哭喊著拍打著城門,如那城下附蟻般。


  ??數千鐵修羅朝著黎京城的方向衝鋒,直撞黎京城城牆。


  ??這並非一般的騎兵衝鋒,而是數千具攻城錘同時撞向城牆。


  ??砰!

  ??城牆像是被隕石砸中般,無法抵禦鐵修羅們帶來高強衝擊所粉碎,至於城牆上的士兵如群蟻直墜般,城中的人民望著城牆被鐵修羅們撞出一個又一個的大洞,初陽透著洞口照了進來,鐵修羅們在陽光下站直了身子,如同神明般站立在百姓麵前。


  ??街上人頭攢動,蜀越的貴族和難民們都聚集在這座城市裏,溫熱的陽光透著鐵修羅的甲縫照在人民的身上,卻遠比凜冬之風更為寒冷。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恐懼,心想這下子全部都完了,可攻入黎京城的鐵修羅們卻沒有繼續發起進攻,而是緩緩坐在地上,麵甲彈開,露出一張張疲憊的麵孔。


  ??終於……可以休息了。


  ??此時,楚瞬召一手拖著太阿劍,一手拖著澹台凝華的後領口慢慢走向黎京城。


  ??澹台凝華的四肢被他斬斷,眼神空洞宛如死人,或許他已經死了,四肢斷裂處蔓延出微弱的氣機。


  ??他之所以沒有殺死澹台凝華,隻是不想奪取這份屬於蜀越的王息,胤國是蜀越的盟友,而不是征服者。


  ??或許這兩者並沒有什麽區別,絕對的力量換來絕對的權力,代價是絕對的死亡。


  ??這場無比滑稽但慘烈的戰爭,總算是拉下序幕。


  ??鐵修羅們依次為楚瞬召讓開一條站道,頗有千軍萬馬避白衣的壯觀景象。


  ??他將澹台凝華丟在雪地上,很快鮮血從澹台凝華的斷肢處流出。


  ??雪地變血地。


  ??楚瞬召望著那些跪倒在自己麵前的黎京城百姓,說道:“我希望你們明白,有些事情即便是死也要去做,有些事情即便是死也不能做。一個國家,隻能有一個皇帝,這就是篡位者的下場,命裏八分,莫求一尺!”


  ??街上一片死寂。


  ??沒有人相信這一幕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澹台凝華的四肢被人削去,如同他所對待的那些後楚俘虜般。


  ??蜀越百年王朝。


  ??或許澹台凝華是在位時間最短的一位皇帝。


  ??他生死都在這座城裏。


  ??楚瞬召拄劍而立,高喊道:“我是大胤三皇子楚瞬召,我來這裏不是要你們向我臣服的,而是為了一位母親的公道,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並且承認澹台寧素才是蜀越的皇帝,若有異議者,如澹台凝華的下場般,一律處死,五馬分屍!”


  ??街道上依舊無人說話。


  ??人們臉色蒼白至極,楚瞬召指著澹台凝華繼續說道:“看見了沒,這就是你們所恐懼的人,正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人,你們國家才會走到這樣一步,我現在替你們除掉了他,你們再也不用害怕他了。”


  ??楚瞬召鬆開太阿劍的劍柄,看著黑壓壓的伏地不起的人群,最後說道:“可你們也不用害怕我,蜀越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團結,恐懼是唯一會破壞團結的東西,世間萬般痛苦和迷惘,最終都會消失在一處。”


  ??說罷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就是這兒。”


  ??……


  ??……


  ??街道上一片死寂,沒有人敢抬頭直視楚瞬召的眼睛。


  ??他身後的鐵修羅們緩緩站了起來,巨大的威嚴投射出來,像是千百道悶雷在他們胸膛中炸響般,讓所以人處於大夢初醒的狀態中。


  ??澹台凝華被他踩在腳下,嘴唇甕動,好像還活著,但應該已經死了。


  ??楚瞬召望著那些欲言又止的百姓們,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現在一切事情以大局為重要,澹台凝華已經死了,那麽現在他們的選擇隻剩下一個了。


  ??黑壓壓的人群讓出一條極長的過道,城中的大臣們帶著極度的驚恐和憤怒,走到楚瞬召麵前,緩緩下跪,這些在城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臣們終於冷靜了下去,不再掙紮和反抗。


  ??如楚瞬召剛才所說般,投降便是最好的結果,除此之外他們沒有任何選擇。


  ??澹台凝華四肢被斬斷下場和死人無異,現在澹台寧素回來了,文武百官除了擁護她做女帝外,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


  ??要是事先知道澹台凝華的野心,而不是一味去責難她的話,或許這場內戰也就不會爆發了,很多不該死的人也就不會死了。


  ??但軟弱的人還是占大多數,不會去做選擇的人就會有其他人替他們做選擇,而楚瞬召這個和蜀越非親非故的人,就為他們做出了選擇,也隻有他堅持到最後。


  ??澹台凝華篡位的事情在大臣們心中何等明朗,他就是叛國也沒人敢動他,任何淩駕於律法之外的人,最終還是會收到律法的懲罰,可這個懲罰對大多數人而言來得太晚了,乃至發生了那麽多不該有的悲傷。


  ??最後隻有楚瞬召一路殺到澹台凝華麵前,沒有聽他任何虛與委蛇的話語,也不想和這樣的騙子談判,直接一劍便斬斷了澹台凝華的四肢,而不取他的性命,為的是讓他死在被他傷害得最深的人手中。


  ??他拽著澹台凝華的後領口從城門口一路拖了進來,在雪地上拖出極長的血痕,這一刻展現出極為冷酷甚至是恐懼的行事方式,這一幕讓所有人膽戰心驚。


  ??可現在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臣們什麽也做不了,他殺了一個篡位者,以盟友的身份處理了蜀越最大的毒瘤,而在他身後的鋼鐵惡魔們如同山般高大,在這樣的情況下,有誰敢出來挑戰他說他半句不是。


  ??楚瞬召將太阿劍插在澹台凝華的血泊中,臉上的憤怒漸漸淡了下去,逐漸變得神情寡淡,百官臉色的神情異常複雜,死寂依舊在持續,這一幕實在是太難接受也太難去理解,光是那些撞破城門的鋼鐵巨人就讓他們如處夢境。


  ??在不久前,他們還在城裏叫囂著決不能讓胤國鐵騎踏入黎京城半步,即便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下他們的步伐,如此強烈的反差讓他們很難接受這樣的結局,他們的城門被這些鋼鐵巨人們用身軀撞破了!?


  ??誰人敢擋住這支軍隊?


  ??就在這時,女帝牽著澹台寧素的手走到楚瞬召麵前,甚至沒有看那血泊中的澹台凝華一眼。


  ??女帝目光迷離,她在這座城市裏做了將近二十年的皇帝,第一次覺得這城裏的風是那麽地清新,綁在脖子上的無形枷鎖自動脫落了,她感覺到了自由。


  ??澹台寧靜望著麵前跪倒一片的人群,臉色蒼白,素白的小腿有些發軟,沒有流露出任何退縮的意思,沒有低下腦袋,帶著公主的風骨傲然站在風雪中,經曆了這一切,之後再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嚇倒她了。


  ??這個時候,跪倒在地的大臣們才反應過來,那些深受澹台凝華壓迫的官員們眼淚縱橫,以最大的力氣對著澹台寧素反複磕頭,直到鮮血沾滿了額頭,順著眼角慢慢流下。


  ??數千人密密麻麻地跪下,街道上根本站不下,澹台寧素看著風雪中的臣子們,忽然覺得這一幕好像在哪裏見過?


  ??“陛下!臣文不能解內憂武不能除外患,被澹台凝華那個奸賊脅迫無力反抗,請陛下贖罪!!!”


  ??“請陛下贖罪!”


  ??“請陛下贖罪!”


  ??喊聲一波接著一波,那些支持澹台凝華的臣子們也被押了過來,望著站在風雪中的女人,低頭看著地上那具四肢被斬半死不活的身軀,臉上的神情並沒有憤怒,倒有些心神擴散。


  ??楚瞬召擦了擦手上的鮮血,握著澹台寧靜的手退到一旁,女帝看了這些臣子一眼:“除了澹台凝華外,誰是你們這群人中的老二?”


  ??逆臣們麵麵相覷,甚至互相退揉,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直到一聲歎息從他們之中傳出。


  ??一位雙鬢發白的中年官員走到了所有人麵前,穿著禦賜的綠蟒袍,麵容溫純儒雅,儀表堂堂,無法讓人將他和逆賊這一身份聯係在一起,他沒有下跪,而是帶著一點微笑平靜道:“您回來了,這一路想必很辛苦吧?”


  ??他沒有稱呼她為女帝陛下,女帝眼神複雜看了這位兩朝國師一眼:“你為什麽還穿著這件衣服?”


  ??這位中年男人名為徐廣成,在黎京城裏為官多年,乃是先皇最信任的手足之一,擔任國師一職,可謂位極人權。


  ??男人笑容有些苦澀道:“這是先皇賜給臣子的蟒袍,也是臣子這輩子穿過最好的衣服,臣打算將這件衣服穿到棺材裏去。”


  ??女帝聲音堅硬道:“老實說我不打算給你棺材,我打算將你挫骨揚灰,將你的骨灰撒到先皇的墓碑前,讓他看看自己最親近的朋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他長揖歎息道:“我沒有背叛蜀越,我隻是背叛了您,還請您息怒。您不是我們蜀越想要的皇帝,或許您根本就不該生在帝王之家,我們讓您失望了,您也讓我們失望了。”


  ??女帝說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皇帝?我做了可以為你們所做的一起,可你們還是不滿足對嗎?”


  ??他伸出枯黃的手指指著楚瞬召,用隻有女帝才能聽見的聲音顫抖道:“他才是我們想要的皇帝,而你不是,如果你一開始有決心對抗澹台凝華的話,如今的場麵就不會出現了,你是錯生在澹台家族了……”


  ??楚瞬召往雪地裏狠狠吐了一口血痰,眼神陰沉道:“陽奉陰違的混蛋,盡說些叛徒的混賬話!你以為澹台凝華就不是你們想要的皇帝了?隻不過現在是我拖著他來到你們麵前才會說這樣的話,若是將我和女帝的腦袋插在槍杆上,你們這些逆賊又是另一番說辭了,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能相信你所說的話嗎?”


  ??男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信任總是件困難的事情,就像之前我們不信任女帝的決策般,認為你們對蜀越而言就是個禍害,現在看來你們的確是禍害。”


  ??楚瞬召說道:“如今走到這一步都是你們選的,既然走了,就不要回頭,我也不想和你們講什麽道理,在你們看來我們就是一群入侵者,沒有必要和我們這樣的人講什麽道理,那我們自然也不和你們講道理,既然這場戰爭是我們贏了,那麽就由我們來和你們講道理!”


  ??徐廣成苦笑道:“我寒窗苦讀十餘年,入仕為官三十餘年,一路就是聽著別人的道理長大到後來親自給人講道理,但是最好卻發現拳頭最大的人才有理,那如果你們想殺我的話,何必講那麽多道理?”


  ??楚瞬召說道:“現在的問題在於,我胤國號稱最強的風鷹鐵騎全部死在了蜀越的土地上,他們死在巷子裏,死在雪地裏,死在江河裏……這筆賬你覺得我該怎麽和你們算?”


  ??他仰頭望天咬牙切齒道:“把你們這城裏的人全部殺了,都算不過來啊。”任誰都能聽出他內心的痛苦。


  ??說罷,楚瞬召望著這座繁華盛麗的城市,感慨道:“不過也無所謂了,以後這片土地也算是我們胤國的,就當他們葬在家鄉了。”


  ??徐廣成明白了他的意思,身體難控製顫抖了起來,對著澹台寧素怒喝道:“你果真要將蜀越拱手想讓給胤國人?”


  ??澹台寧素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看著楚瞬召輕聲道:“我有些乏了,想帶著我女兒回宮看看,這裏就交給你吧。”


  ??楚瞬召點了點頭,街道上的百姓為那對母女讓出一條過道,在此之前,他們從未有機會如此接近這對蜀越最尊貴的母女,甚至有人覺得女帝陛下也沒有傳說中那麽美麗傾城,那張憔悴的臉瞧著像自己母親的臉一樣。


  ??天下最苦唯女子,女子最苦唯母親。


  ??楚瞬召提醒道:“順便把他也帶回去,他應該死在你手中。”


  ??女帝點了點頭,學著楚瞬召那般拖著澹台凝華的後領口一路拖著他回去,直到雪地上再也拖不出血痕了。


  ??逆臣們看著女帝漸行漸遠的背影,臉色愈發難看,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為他們求情了,或許她也不願意為他們求情,接下來他們將會麵對這個胤國三皇子的怒火!


  ??楚瞬召低咳了一聲繼續說道:“本來還想給你們一些麵子的,但殺狗還得看主人,你們拋棄了自己的主人去跪舔別人,那麽就不要奢求你們的主人會替你們求情,現在我殺了你們又如何?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命,反正你也準備好去死了對嗎?我會慢慢將我失去的東西反饋在你們身上,而你們已經看見了澹台凝華的下場,很快你們就可以體會他的痛苦,比起他你們的痛苦會來得稍微慢一些,不過會更持久。”


  ??楚瞬召說完後,抽出了雪地中的太阿劍。


  ??徐廣臣的臉色蒼白無比,他垂下了腦袋,眼中泛起空洞的蒼白,他感覺到一片冰冷的金屬抵在自己喉嚨處,金屬很冰涼,但很快就會變得溫暖起來。


  ??嘶的一聲清響,鮮血漫過劍鋒,楚瞬召的動作很是輕柔,像是觸摸愛人的臉龐般,徐廣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顯得痛苦萬分,這樣的表現讓楚瞬召很是滿意。


  ??從妃子關上歸來的殘軍們走進了這座城市,血霜凝結在他們臉龐上,漸漸包圍了這片街道,楚瞬召看著他的屍體紛吩咐道:“將這批穿官袍的人全部殺了,你們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不用急,慢慢來。”


  ??“遵命,三皇子殿下!”


  ??殘兵們從提了提手中的兵器,眼中的殺意再次騰起,街道上的百姓開始推揉著彼此的肩膀,恨不得從這裏離開,但有些人卻選擇擠進來,看著這一幕淚流滿麵。


  ??因為楚瞬召要士兵殺的那些人裏,有他們的親人,無論他們犯了什麽錯誤,都是他們的家人。


  ??士兵們手起刀落,將那些逆臣們的雙腿砍斷,讓他們趴在血泊中哀嚎,有一名少女撲在男人身上哭喊著父親二字,但士兵還是手起刀落,將這對父女砍倒在雪地中。


  ??楚瞬召目睹這場雪地上的屠殺,每個角落都在死人,這些以往受人愛戴德高望重的大臣們像是豬狗般被士兵屠戮,他們的鼻涕和眼淚很快被寒風凍結,連死都死得那麽難看。


  ??刀鋒刺入身體的聲音是那麽地清晰,讓楚瞬召想起幼奴姐在廚房切黃瓜的聲音,想到這裏,他的肚子有些餓了。


  ??哢嚓!


  ??哢嚓!


  ??哢擦!


  ??不知何時,手中的太阿劍已經消失,楚瞬召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手上沾滿血霜。


  ??楚瞬召擦了擦手中的血霜,卻發現血霜似乎凍在手掌上,他用力擦了一下,卻將皮給擦破了。


  ??鮮血湧出,可他沒有擦血,大概是覺得手上的血是擦不幹淨了。


  ??“這樣的結果,皇帝陛下您滿意嗎?”


  ??葉藏抬頭望著風雪中的皇帝陛下,胤皇看著楚瞬召的背影沉默著,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孩子是那麽地陌生,讓他不敢靠近。


  ??葉藏輕聲問道:“三皇子殿下長大了,變成了可以依靠的男人,陛下看見這一幕,不覺得高興嗎?”


  ??胤皇幽幽歎了口氣道:“楚熏要是知道朕將他逼成現在這個樣子,說不定這輩子都不認朕這個父皇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憐啊。”


  ??鐵修羅騎兵們站在胤皇二人身後,如同一座鋼鐵城牆般雄偉,楚驍華沒有穿那件榮貴至極的皇袍,而是換上一件發舊的白裘衣,當年他就是穿著這件衣服離開妃子關,沒想到現在穿起來還很貼身,不像個步入中年發福變胖的男人,倒像個歸鄉的少年般。


  ??葉藏詫異道:“三皇子殿下何來可憐一說,男子漢大丈夫就該為國征戰四方,陛下這樣說未免太……”


  ??胤皇聲音何等冷漠:“我沒說那孩子可憐,我是說那些死在我兒子劍下的人,他們才是最可憐的。”


  ??當胤皇回過神想把楚瞬召叫過來時,卻發現他人已經消失了,街道上不再傳來慘叫聲,他像是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慢慢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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