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妃子關之戰(一)
風從北麵狂野地吹到自己臉上,身邊的鷹旗在狂風的利齒下反複搖擺,卷起荒原上的氣流,使楚瞬召身後的披風緊緊貼在後背上。
??天空如同岩石般灰蒙,甚至連太陽也藏在烏雲之後,在荒原的另一端,澹台凝華的軍隊疾馳而來,形成整齊有序的大方陣,方陣像覆著一幅幅華美至極的血紅錦緞。
??在這些方陣的前列,從弱冠到半百的朝廷文官全部被澹台凝華斬首,腦袋插在大木杆上。
??一頭疊一頭,如同一根根血紅的糖葫蘆,讓人悚然不忍直視,但卻滑稽淒涼。
??澹台凝華覺得這些文官文不能解內憂武不能禦外敵,甚是廢物,於是全部下令誅殺
??最後將他們的腦袋送到戰場上讓澹台寧素好好瞧瞧,這就是她和胤國人結盟造成的後果,他是當之無愧的恐懼之王。
??楚瞬召用帶著鐵絲網手套的手抓住馬韁,把韁繩抓得緊緊的,他望著那些燃燒的糖葫蘆,死亡就像個無底的深淵般。
??今日過後,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在這裏,但他想證明什麽是正道,向蜀越人民證明澹台凝華才是真正的逆賊,而非澹台寧素。
??此時他握劍的右手反複開合,他希望在寒風中可以保持手指的靈活,他要一劍擊殺澹台凝華,他絕不留情。
??呼吸帶來的白霧順著麵具甲縫緩緩溢出,頃刻之間,眼縫外的世界一片模糊。
??這一刻仿佛時間倒流,佛回到了臨安城的皇宮,他穿著錦衣玉袍,而非現在的白甲披風。
??他手中拿著木劍,對手不是澹台凝華,而是自己的哥哥。
??從他會走路開始,兩兄弟經常拿著木劍在皇宮裏比劃著,他們繞著那些紅檀廊柱兜兜轉轉,笑鬧叫嚷,因為沒有人看見,即便被對方手中的劍打疼了,也不會哭泣。
??因為在他們想象中,他們不是孩子,而是英雄,英雄是不會哭泣的。
??哥哥永遠都讓著自己,自己手中的木劍砍中他的次數遠比他砍自己的次數要多,直到有一次哥哥的木劍砍中了自己的臉頰,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傷疤,後來那一個月,姐姐都沒有和哥哥說過一句話,還把他們兩人的木劍偷偷折斷了。
??也就是那次,自己第一次嚐到了口中鮮血的味道。
??如今這種味道慢慢出現在自己口腔中,他想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會打贏這場戰爭!
??他不害怕那些會飛的龍,也不害怕澹台凝華的軍隊……他要向那個哀傷的母親證明,自己可以救回她的女兒!
??此時此刻,一支聲勢浩大的騎兵軍隊從自己後方,妃子關南邊平原地帶緩緩前進。
??楚瞬召可以清晰感覺到身後的震蕩,那一幕,萬馬奔騰,踏碎山河!
??這支經曆了靖南城之戰,安息城之戰,外加蜀越二十餘場戰役的胤國最強騎兵原本有三萬人,現在隻剩下了一萬一千八百五十二人。
??但軍隊氣勢依舊凶猛,如同一線江潮般,朝著楚瞬召身邊迅猛推進。
??風鷹鐵騎統一黑甲,是胤國諸多騎兵營中最容易被認出的一支騎兵,每十人隊列必舉純白鷹旗,白旗在風中隨意舒展,如流雲勝雪,隨風飄搖!
??鐵騎突出刀槍鳴,這支仿佛來自北域的騎兵軍隊恰似黑雲浩蕩卷人間!
??蒙羽策馬來到楚瞬召身邊,男人身披鐵甲,氣勢凜然,這位風鷹鐵騎大都統麵無表情道:“三皇子殿下,恕我們讓殿下久等了。”
??楚瞬召微微轉頭:“就那麽多人?”
??“就那麽多人。”
??楚瞬召沉聲道:“夠了。”
??年輕皇子語氣中不曾帶有疑惑和卑怯,這就是皇室成員的風骨,以少敵多,依舊臨陣不懼。
??蒙羽沉默了片刻,緩聲道:“三皇子殿下放心,蒙羽向漫天諸神發誓,風鷹鐵騎的鐵翼會保護殿下,死戰到最後一刻。”
??楚瞬召眺望遠方的軍隊,輕聲道:“死戰……是死還是戰?”
??蒙羽沒有回答楚瞬召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道:“殿下這一路一直很不開心,末將都看在眼裏,所以末將也很不開心,隻要末將今日把他們全部殺光,殿下就會開心了,對嗎?”
??楚瞬召握緊馬韁,默不作聲,麵甲下的臉色晦暗。
??蒙羽槍指澹台凝華大軍,猛然低喝道:“我蒙羽征戰一生未嚐有過敗績,北蠻一戰以三千鐵騎破北蠻大軍一萬兩千,昨日如此,今日皆然!”
??楚瞬召看著麵前的男人,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經騎在他脖子上,手裏舉起他遞給自己的配劍,黑甲男人騎在純白戰馬上,何等意氣風發。
??直到今天,他還是“騎”在男人的脖子上俯瞰整片戰場,這讓他感到安心,胸膛裏漸漸被一種叫勇敢的東西填滿。
??勇敢不愧是神明賦予人類最有意義的東西,附之於人性之上足以超越神性。
??另外一樣有意義的東西便是欲望,是人們對於物欲權欲虛弱的占據。
??自古以來,萬世蒼生都被困在欲望的牢籠中苦苦掙紮,無論儒道聖人的浩然正氣平天下也好,道教真人的返璞歸真也好,佛宗僧人除欲戒嗔也好,終究在這個牢籠之中一步也踏不出去,開宗立教千百年來,都被這個問題苦苦纏身孜孜不倦試圖證道破解,但最終亦是無果。
??生者向死而生,死者棄生赴死。沒有誰是必須活著,也沒有誰是一定要死。
??那些活著的人,都是踏在死者的肩膀上抬頭前進,心如磐石,無往而生。
??楚瞬召對蒙羽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這場戰爭無論是什麽結果,我楚瞬召都欠你們太多了。”
??比起楚瞬召的早到,澹台凝華這才姍姍來遲,這位自封蜀越皇帝的男人此時沒有乘坐輦車,而是穿著一身銀亮鎧甲,策馬在大軍中陣,此時日出東升,澹台凝華身後那杆長達兩丈的旗幟在風中飄揚,旗幟上星星點點的金箔在晨曦下反射出奪目的光芒。
??在他身後的騎兵連綿而去,仿佛一眼看不到盡頭。
??按照蜀越的規矩,皇帝禦駕親征應該乘坐十二馬拉動的黃金巨輦,可澹台凝華不想那麽做,他要親自用槍刺穿楚瞬召的身體,將他的腦袋切下來送回胤國去給楚驍華看看,就像他把澹台寧素母親的腦袋送去給她看一樣。
??他實在沒有想到如今他會動用這支大軍,蜀越真正的萬人之上,而不是澹台寧素身邊那個總是對她鞠躬盡瘁的謀士,而雲層傳來的龍吟,更是體現出趙皇後對他的信任。
??雖說龍無獒的冷傲讓自己覺得有些礙眼,但終究無關緊要,眼下自己借助他給自己帶來的兵力,步步為營,一口口將這支硬得掉牙的鐵騎軍吃掉。
??他不擔心楚驍華的複仇,他背後的靠山就是慶安王朝,楚驍華的盟友有什麽?一些騎馬和騎狼的蠻子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胤國鐵騎的遠征將會截止在黎京城門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皇子,還有他身後的那些鐵騎軍們,即將會成為自己士兵槍下的亡魂。
??澹台凝華望著支浩蕩如日出的黑甲騎兵,一想到號稱甲天下的胤國騎兵盡數死在自己手下,平生第一次如此猖狂,乃至恨不得放聲咆哮!
??澹台凝華提起那杆殺死過無數次後楚將士的猩紅長槍,長槍上鑲嵌無數價值連城的寶石,繼而便鮮血染紅,他手提長槍舉目眺望,卻難以壓製心中的信奉。
??那張常年冷漠的臉龐漸漸被猙獰激蕩撕碎,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長槍捅入楚瞬召的身體裏,但麵對那位如此耀陽高升的大胤三皇子,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忌憚,
??此時這位年輕皇子穿著一身醒目白甲,身姿卓然,大抵就是詩人所說那種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玉樹臨風了。
??澹台凝華眯著眼睛心情有些複雜,他和當年驍華一樣,那種年少禦萬軍的當之無愧,傲視人間敢戰天仙的傲慢,隻有出生於帝王之家終日接受皇室氣運洗禮的人才能沉澱出這樣的光芒。
??自己雖說冠以澹台二字姓氏,但若非他屠殺了那幾個蜀越王朝的老祖宗,他此生注定於王息二字無緣,蜀越的鎮國之氣根本不會分一杯一勺給他這外家之人,這就是他的命啊!
??一想到這裏,澹台凝華情不自禁地猙獰了起來,五指牢牢握緊槍杆,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嫉妒楚驍華情緒是如此強烈,這個男人帶給蜀越的禍害如同廣袤平原上投放的火焰,風吹草動後便是燎天大火般的光景!
??戰火一望無垠,燒在戰場上,燒在人的眼睛裏,燒在人的心裏,最終將一個又一個王朝燒成灰燼!
??自己身後是蜀越鐵甲森森的流雲槍兵,比起那盡數死在丹陽城下的丹陽騎兵,這支被蜀越曆代皇室成為“雲神之矛”的禦林槍兵地位超然,裏麵全部都是蜀越百裏挑一的精銳槍兵。
??這支蜀越最強槍兵裏麵大多數人都是澹台凝華一手調撥出來的,所有澹台凝華篡位登基為王後依舊在內亂的風暴中屹立不倒,究其根本就是他掌握了這支蜀越最有話語權也是最強大的兵力,軍部中半數人心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這支軍隊最大的功勞在於蜀越處於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幫這位名不正言不順的男人成功坐上了蜀越的王座,其中也有血蟒幫的功勞,可是現在血蟒幫被胤國騎兵重創近死,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也沒有氣力和他們分享勝利的果實了。
??澹台凝華遠遠地看著楚瞬召,這位站在軍陣邊緣的胤國年輕皇子仿佛無動於衷般,緩緩掀起臉上的麵甲,沒有說些激昂感慨的話,也沒有一鼓作氣帶兵衝過來,他們隻是隔著不到三裏地的距離,隻要他願意,現在就可以命令龍無獒將他們燒成灰燼。
??趙皇後給他下了個死命令,無論這場戰爭的結局與否,楚瞬召都不能繼續活下去,這樣的人已經威脅到慶安王朝千年來的統治,決不能讓他活著。
??澹台凝華沒有繼續策馬向前,而是看著士兵們各種部署在安排好的位置上,澹台凝華也是第一次看這樣的軍陣,眼看著胤國騎兵將戰線拉長至兩側後緩緩收攏。
??陸戰槍兵們所站的每一個方位仿佛飽含深意,男人瞪大了眼睛回憶起各種兵典出現過的戰法,但腦子任是一片空白,這樣的戰法令他費解乃至無從下手。
??現在不懂也無妨,總之這場戰爭的勝利者隻能是自己,他用槍鋒指著自己的脖子,對楚瞬召笑大聲問道:“楚瞬召,我這顆大好腦袋,你摘不摘得下來?”
??楚瞬召沒有理會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要和這個瘋子進行任何對話,待自己的劍砍下他的腦袋時,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不服氣?龍無獒,該讓你的人登場了!”澹台凝華抬頭高聲道。
??響徹雲霄的龍吟從天上傳來,蒙羽握緊槍杆看著身後成形的箭頭陣:“殿下,我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蒙將軍,你看!”
??楚瞬召臉色發白地指著前方,蒙羽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忽然感覺自己的咽喉被一隻冰冷的手扼住般,隨著一聲咆哮,巨大的黑影從天上落下,重重地降臨在澹台凝華的軍陣前,這條巨大的畜生便是那晚焚燒閩塞城的罪魁禍首之一,如同它的名字蚩尤一般。
??龍角和利爪則如亮銅,粗大的龍須無風自動,而在它的背上騎著的是龍無獒,禦龍者軍隊的大都統,身上的龍鱗鎧甲熠熠生輝,以將軍般的姿態站了起來,左手提著令人悚然的戰鉞。
??巨龍昂首挺胸在地上行走著,每一步都是那麽沉穩有力,兩頰後的鬢毛像是羽箭般銳利,更多和它一樣魁梧的龍從天上落下,整整五十條巨龍整齊有序地站著澹台凝華的軍陣前。
??巨龍對著楚瞬召的軍隊齊射咆哮,楚瞬召和那些騎兵們都愣住了,龍吼像是海潮般鋪天蓋地襲來,隨時都會將他們吞沒般。
??其中有一位龍騎兵取出極長的鐵杆,在龍背上站了起來,用力地插在身下的雪地,卷在鐵杆上的旗幟隨風展開,如升天的鳳凰般。
??楚瞬召望著那麵大得驚人的黃金龍旗,感覺自己的心髒急促跳動。
??蒙羽臉色蒼白道:“三皇子殿下,我們不能打了,你看見那些龍了,要是我們現在衝過去的話,龍焰會把我們全部殺死的!”
??楚瞬召強壓心中的恐懼,固執道:“不能撤,我看見澹台寧靜了。”
??蒙羽愣了愣,隨即他也看見了那個蜀越小公主了,那孩子在龍無獒身邊瑟瑟發抖,身前是恐怖如雷的巨龍,身後是潮水般逼近的槍兵大軍。
??她的臉色並不好,臉色泛起病態的青色,身上的衣服還是那天晚上穿的,澹台凝華這個畜生根本沒有把她當成公主來看待,而是奴隸。
??澹台寧靜也看見楚瞬召了,她站在龍背上一邊流淚一邊沉默,身後站著魁梧如岩般的男人。
??她無力從龍背上逃跑,捂著自己的耳朵不去聽那可怕的龍吼,她手腳冰涼臉色發青,仿佛連心髒的跳動對她都是一種負擔。
??她是個特別膽小的女孩,個子也是長得矮矮小小的,那自己那身體高挑傾國傾城的母親相比隻能算得上是可愛,到現在聽見打雷隻能害怕地抱緊玩偶,在幽暗深邃的皇宮裏,她總覺得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毒蛇吐芯般。
??直到遇見楚瞬召和他身邊那些女孩後,她才慢慢變得勇敢起來,她跟著關雎和葉微微一起禦劍飛行穿雲海,從百尺之高的瀑布一躍而起,仿佛隻有這些時候,她才能勇敢一些,勇敢得不像過去的自己。
??她真的很喜歡楚瞬召,喜歡楚瞬召對她的禮貌溫柔,喜歡他的幽默天然,就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般。
??她最喜歡楚瞬召的還是他身上那種溫暖,這種自己從未在父親身上感受過的陪伴感,和楚瞬召在一起的時候,她完全不怕那些可怕的士兵,還有關雎也是,他們都會保護自己,用他們手中的劍將那些傷害自己和母親的人砍倒。
??皇宮裏麵總是冷的,除了那幾抹翠綠的竹色外,仿佛一切都是帶著灰色,可楚瞬召就像是驅散灰色的灼日般,身上煥發著萬丈光芒。
??現在她的太陽來了,身後帶著一支軍隊,可自己卻希望他不要來,帶著他們彼此的回憶回去胤國,離開蜀越這片是非之地。
??澹台凝華注意到她看楚瞬召的目光,示意龍無獒抓住澹台寧靜的後領口將她輕輕放在雪地上,澹台凝華陰冷一笑,翻身下馬將手搭在澹台寧靜的肩膀上,彎腰低語,如同以往他見到自己那般恭順。
??“公主殿下,你看見那人了嗎?他帶著軍隊來救你了,你希望他活著嗎?”
??見她還是不說話,澹台凝華加重了些許語氣道:“公主殿下,看來女帝陛下今天是來不了了,反倒是楚瞬召來接你,不如我們玩個遊戲吧,你希望和他重逢嗎?”
??她顫巍巍地抬起了頭,暗淡的瞳孔泛起一絲亮光,她艱難地點了點頭。
??“那麽好,你現在走過去,這樣你就可以和他重逢了。”
??澹台凝華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蓋過那高亢的龍吼,徑直傳入楚瞬召耳中。
??楚瞬召幾乎要將一口白牙咬碎般,這個該死的混蛋!他居然把澹台寧素帶到戰場上來!自己要宰了他,自己要將他抽骨剝皮掛在城牆上!
??隨即他聽見澹台凝華的笑聲,“那麽走吧,小公主,走吧,要是你走得快的話還能和他團聚,要是他死了的話,你們還能在黃泉路上做伴,這可是天大的便宜買賣!”
??她僵硬地朝著楚瞬召的方向邁出一步,隨即她聽見箭嘯的聲音,一支羽箭在她身前晃動,嚇得她魂飛魄散。
??“小公主,你走得太慢了,聰明點,再走快一點,這樣你就可以和他團聚了,別害怕,你的臣民都在後麵看著你。”
??澹台凝華說罷他從箭囊裏取出第二根箭,對著澹台寧靜的後背,她像一隻被獵人瞄準的兔子般狂奔了起來。
??“小女兒走啊大膽向前走啊,往前走啊,莫回頭!”
??澹台凝華說著說著,就唱了起來。
??澹台寧靜不顧一切淚流滿麵地奔向楚瞬召,但她根本看不見前麵的路,隻能聽見後麵的箭嘯不斷傳來。
??“殿下!你不能亂了陣腳啊,殿下!”
??蒙羽的手被楚瞬召猛然甩開,眼睜睜地看著年輕皇子提槍策馬衝鋒,那個眼神就像是被觸犯了領地的獅子般。
??“小女兒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頭。”
??“石橋那頭有公子哇公子哇,通天的路有九十九啊。”
??“小女兒你大膽地往前走呀,往前走歐,莫回頭。”
??“紅袖樓上撒那紅繡球,公子與你喝一壺啊。”
??“一路喝到黃泉頭啊!”
??澹台凝華肆意高唱,反複搭弓射箭,逼得那白衣少女跑向楚瞬召。
??在澹台寧靜,而楚瞬召也向他們的軍陣策馬狂奔,孤立無援。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