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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血染甲

  城主府大門由兩個戰戰兢兢的丫鬟慢慢推開啟,蔡文軒從高台上走了下來,身上穿著一具丹陽騎兵標配的鐵鎧,肩膀用青銅鍛造而成的蛇鉤勾著大黑披風,身上的鎧甲也是黑色的,胸前用紅寶石鑲出蟒蛇的頭顱,蟒蛇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擇人而噬,他站在中門處,握緊手中的槍杆。


  ??男人一步不退,孑然一身。


  ??此時,胤國騎兵們紛紛讓出一條過道,蜀越女帝從道路的盡頭出現,楚瞬召跟隨在她身後,她成功打敗了這個由自己親手任命的丹陽城城主即禦蛇殿鎮國大將軍,她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悅,望著那個年過半百的老將軍,她甚至感覺有些寒冷。


  ??蔡文軒他恨自己,男人那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往日的神采飛揚,一頭亂蓬蓬的長發垂至肩膀,飽經風霜的麵容被時間鑿刻出深深的線條,在他頸脖處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令女帝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麵前這個男人曾是蜀越的一代名將,自己小得時候他還抱過自己,他陪自己在皇宮的竹林下玩鬧,他的臂彎又強壯又有力,將自己反複拋起卻不曾失過手。至今她還忘不了蔡文軒千騎開楚最後槍殺後楚大將陳白紋的故事,身下的馬蹄不安地踩踏青石地板,自己選擇穿著那件代表蜀越皇權的白蟒長袍,肩膀上的狐裘隨風而動。


  ??她在門口勒馬停下,對著老人點頭示以敬意,翻身下馬,伸手攏住額頭雪白頭發。


  ??蔡文軒冷漠道:“女帝陛下,或許我該稱呼你為澹台寧素,因為現在的皇帝是澹台凝華,你背叛了自己的國家,將胤國鐵騎帶到家鄉的土地上。”


  ??自己曾經喊過他哥哥,他曾叫過自己小公主,澹台寧素強忍心中的悲憤,“蔡文軒。”“我沒有背叛自己的國家,是你們背叛了我。”


  ??“真是遺憾,那我現在就是您的逆臣了,或許你該讓胤國鐵騎將我五馬分屍,這也是我所要求的。”


  ??你為何要當著所有的人說這樣的話,你知道我不想殺你的,女帝心中既痛苦又難過。


  ??女帝將雙手置於腹部,依舊儀度翩翩道道:“我不是來大開殺戒的,殺戮無辜是澹台凝華才會做的事情,而是我是你們的女帝,如我一開始向你們承諾般,我與胤國人結盟並且將他們的軍隊帶來蜀越,為我們戰勝後楚打下堅固的基石,我做到了我所承諾的一切。可你們卻聯手背叛了我,趁我不在的時候發動政變,殺死太後奪取我的王位,這才是真正的背叛!”


  ??“我知道澹台凝華對你們說了些什麽,說我將蜀越出賣給胤國,現在帶著胤國的軍隊來侵占蜀越,殺死你們的親人和孩子,把我們先祖建立的一切拱手給胤國人,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曾是蜀越的公主,也是蜀越的皇帝,我是絕不可能做出背叛國家的事情。”


  ??“澹台凝華用他的謊言挑起了燕莾和胤國的戰爭,如今燕莾已經被覆滅了,可我不是來覆滅自己的國家,而我唯一想覆滅的,便是像澹台凝華那樣的人的利益,那屠殺無辜且獨斷專裁的恐懼鐵腕。”


  ??女帝語氣堅決道:“如今我們蜀越已經死去了太多的人,就是因為他的背叛,我可以原諒你蔡文軒的無知,可你和你手下的兵必須重新向我下跪宣誓!”


  ??“蜀越人絕不下跪隨便臣服,有些不再異族人麵前下跪,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蔡文軒用同樣堅決的語氣回答她。


  ??“我才是你們的女帝,隻要你們向我臣服宣誓,之前發生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女帝語氣帶著一絲懇求,她不希望看得最壞的結果:“我不希望你們像燕莾人那樣愚蠢,他們不屈不降死戰到底,於是他們現在亡國了!”


  ??蔡文軒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澹台寧素,我告訴你我為何不相信你,你殺死了和你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選擇去和胤國人結盟談條件,先皇根本不該將皇位傳給你這樣的人。”


  ??是啊,繼承王位的本不該是我,她心想:“我承認自己犯下的過錯,我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才去這樣做的。”


  ??“為了楚驍華真的值得嗎?”


  ??女帝的心開始疼痛“這和楚驍華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手上有你兩個兒子的性命,隻要你向我臣服,我就放了他們讓你們一家團聚。”


  ??不等蔡文軒說話,女帝揮了揮手,立即有士兵押著兩個身穿金甲的年輕武士走了進來,他們臉上的血跡尚未幹涸,卻不敢麵對父親的目光,女帝指著他們對蔡文軒說:“我已經赦免了你的兩個兒子,隻要你想我下跪重新宣誓,沒有人會傷害你的家人,我發誓。”


  ??“下跪?真的要我下跪嗎?可我下跪有什麽用,這樣一來我的兵全部都白死了,澹台寧素,你知道什麽是武士的榮耀嗎?”他挑了挑眉毛,女帝搖搖頭:“我隻知道家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代價,乃至生命,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求你。”


  ??女帝凝視了一眼蔡文軒臉上的皺紋,平靜說道:“我們都不年輕了,我做了快二十年的蜀越皇帝,而你也在丹陽城守了快三十年,若不是你當年爭強好勝得罪了老太師,被他向我父皇告狀將你丟來丹陽城守了一輩子的城,早就在黎京城裏過著平安富貴的生活,不用看朝廷裏那幫混蛋的臉色過日子,即便是我不會給你任何臉色看。現在你老了,還是那麽固執,寧可死也不肯對誰低頭,即便是我。”


  ??蔡文軒重重吐了口口水在地上不屑道:“算了吧,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公主,而不是現在這個滿嘴謊言的女人。”蔡文軒搖了搖頭。


  ??女帝理了理兩邊霜白鬢角道:“我會放過你,念在我們之間的舊情,我要你代表整個丹陽城向我宣誓,我會放過這城裏的老人孩子,那些願意留在城裏的士兵也可以留下,或者跟著我去黎京城奪回皇位的人,在這之後我將一律封臣。”


  ??蔡文軒眯著眼睛看著她:“這都是你安排好的嗎?我拒絕,不過還是謝謝你,要我死的的話,你現在上來當著所有人的麵殺死我吧,我可以死在你的槍下,這是我和所有丹陽騎兵們的選擇。”


  ??“你們的選擇就是死路一條!”女帝提醒對方:“我沒有向你索要什麽東西,如果你拒絕我的善意的話,城中的士兵都無法幸免。”


  ??“你殺的是自己人,祖宗是不會饒恕你這樣的女人。”


  ??“他們已經死了,死人什麽都看不見。”


  ??“哼,我懶得跟你說,澹台寧素,我寧可死在你的槍下,也不會下跪,給我一個痛快吧。”


  ??“別說氣話,想想你的家人。”


  ??“我的所作所為無愧我的家人。”


  ??他一心是要和自己抬杠了,女帝不厭其煩向他解釋道:“現實就已經擺在你眼前了,很快我就會攻入黎京城,澹台凝華和他的罪惡政權也會隨之毀滅,由我親手毀滅。”


  ??“是啊,你背靠胤國鐵騎的確有底氣說出這樣話,不怕告訴你,陛下的軍隊至少是你的三倍,而黎京城外沒有大麵積的平原供胤國鐵騎衝鋒,你們的兵力能堅持多久?”


  ??女帝毫不猶豫道:“直到澹台凝華死去為止。”


  ??蔡文軒嗤之以鼻道:“我真不知道你和澹台凝華有什麽好爭的,爭來爭去坐在王座上的人都是姓澹台,內戰有何意義?隻會讓胤國人啃了最肥那塊肉。”


  ??此時蜀越女帝終於忍無可忍了,:“我最後再說一遍,向我下跪宣誓,我饒了你和你的家人。”


  ??“想讓我宣誓對吧?那好,用祖宗的留下來的規矩來解決我們的爭辯,你和我,一對一生死鬥,誰贏了就聽誰的。”


  ??女帝臉色迅速陰沉了下去:“別逼我這樣做!”


  ??蔡文軒哈哈大笑:“我很樂意將槍尖刺入你那顆黑心,用來祭奠我手下死去的士兵,隻有你的死才能結我的心頭大恨。”


  ??說完他用力將槍的底部砸向地麵,氣機湧動飛騰如龍,胤國鐵騎們手腕一抖,槍鋒指向蔡文軒,但男人根本不怕他們。


  ??“我勸你還是聽你的女帝陛下的話,你看見我們的軍隊,你也看見了我的實力,看來你們丹陽城的城門算不上牢固。”一直沒有說話的楚瞬召終於開口說道,蔡文軒直勾勾地看著女帝問道:“就是他殺了燕莾的皇後,攻下了安息城……你居然敢將這樣的人帶來蜀越,不怕害了蜀越嗎?”


  ??楚瞬召臉一陣紅一陣白,咬緊嘴唇一聲不吭,女帝替他辯解道:“我信任他就像信任自己的孩子一樣,這一路上若不是他的話,我和我的女兒早就死在異鄉了,在戰爭麵前我們都沒有選擇。”


  ??蔡文軒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澹台凝華不管怎麽說都沒有做過傷害蜀越利益的事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異族人遠離蜀越的土地,可你呢?不僅殺了自己的丈夫,你還將胤國的軍隊帶入蜀越的土地,與這些北域蠻子們同流合汙。”


  ??女帝沉默片刻後說道:“我這一生都在盡自己的責任,我不後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件事情,而且我們和後楚之間鬥爭看似無法寬恕,但我再也不希望兩邊的人們繼續戰鬥下去了,就算真的有一天和胤國人兵刃相見,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隻要我澹台寧素一天活著,胤國人就絕不會傷害蜀越的人民。至於澹台凝華給予我的恥辱,我會百倍償還於他,絕不手軟。”


  ??蔡文軒說道:“你如此信任楚驍華,但你還是終究高估了自己,楚驍華給了你多少兵力反打澹台凝華?就憑你們如今的力量,最多做到和澹台凝華同歸於盡,到時候蜀越的兵力極度虧損,一旦後楚鐵騎襲來,蜀越將會麵臨四麵皆虛的境地,黎京城最後將會落入他們手中。”


  ??女帝的臉色有些難看,她知道內戰的後果是什麽,為了將連州和平洲的叛軍打沒,他們和胤國鐵騎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經過今日一戰,風鷹鐵騎的損失也是慘重的,但丹陽騎兵的損失將是十倍於胤國鐵騎,這些曾經被自己最為倚重的丹陽騎兵,他們對抗後楚的鎮國基石,如今被胤國鐵騎盡數剿滅。


  ??為了複仇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真的值得嗎?

  ??蔡文軒望著楚瞬召說道:“胤國鐵騎甲天下的名號我總算是見識了,敗在你們手裏不算虧,真他媽慘啊,老子一輩子建立起來的軍隊,一天就打沒了,你們厲害,厲害……可謂永世不敗。”


  ??楚瞬召輕聲說道:“胤國鐵騎並非永世不敗,一開始鐵騎也是吃敗仗的,隻不過敵人總是沒辦法把我們打沒……打著打著,胤國鐵騎總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如此一來,隻好稱為甲天下了。”


  ??“蔡文軒,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降亦是死?”女帝的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老人沉默不語,抬頭望向夜空中的星辰:“我隻能告訴你,若是你們強行攻去黎京城,必將受到澹台凝華的血洗,他手中掌握著你們無法想象的力量,我是親眼看過的。”


  ??“什麽樣的力量?”


  ??“若你真的如此討厭蜀越的話,跟著他們離開這片土地吧,回去胤國,這樣你會開心一點,也能活得久一點,小公主……”他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了下去,他像過去那樣稱呼自己小公主。


  ??“這不可能,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蔡文軒忽然咆哮了起來:“我蔡文軒旗下的丹陽騎兵是輸給了你們胤國鐵騎,但你們真的以為拿下丹陽就能決定一切的勝負?這不可能!帶著你的軍隊滾回胤國去,蜀越不是你們的!”


  ??在眾人的驚詫中,他手中的鐵槍翻滾了一圈,槍鋒對著自己的腹部,用力捅了下去。


  ??紅血染黑甲。


  ??……


  ??……


  ??女帝的臉色很是蒼白,她看著地上的屍體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方才被她手下押著那兩個金甲武士怒吼一聲掙脫了士兵的束縛,撲在父親的屍體前哭嚎了起來,女帝看著這座廢墟般的城市,頓時如鯁在喉,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場圍城戰完全按照她的想法所進行,最後的結果也是如她所想般,但她沒有想到丹陽騎兵的反抗居然如此猛烈,他們寧死不屈,這場戰爭下來五萬丹陽騎兵全部變成了屍體,沒有俘虜,沒有傷兵,隻有亡魂,他們蜀越付出的代價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她一時間呼吸不過來。


  ??母後被殺,蜀越被占,他們多年來為了對付後楚積蓄的最強騎兵,如今被胤國鐵騎踏成馬下冤魂,她得到了什麽,一座失去的城池,一個個對她失望透頂的人民,她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嗎?

  ??在他們蜀越看來,這支丹陽騎兵是他們和後楚決一死戰時的最強兵力之一,但當澹台寧素將胤國鐵騎帶入蜀越的時候,這場晴空霹靂就已經降臨在他們頭上了,猝不及防。


  ??女帝沒有說什麽話,現在任何抱歉都是沒有意義的了。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錯了,她不該和楚驍華簽下那份盟約的,當然她也在考慮最壞的準備,她曾經為了打敗後楚徹夜和將領們討論各種兵法布陣的極端情況,甚至設想過比這個更糟糕的情況,但她還是犯了一個錯誤,一個極為致命的錯誤,也是正因為這個錯誤,才會造成如今的慘痛局麵。


  ??她甚至懷疑自己被楚驍華利用了,尤其當她看著一個個蜀越士兵戰死在胤國鐵騎的馬蹄下,她潛意識中一直不敢相信的事情好像正在發生。


  ??在她的意識之中,自己應該是蜀越的皇帝,這個國家的保護者。可她也是個女人,一個母親,母性的本能讓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殺死自己那個無能懦弱想將女兒送去和親的丈夫。直到她有一天得知胤國將西臨國毀滅了,毀滅這個國家的男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楚驍華,此時心中有一道聲音對她說,去找那個男人吧,他會幫你解決當下一切的麻煩,把你的負擔卸下吧,你太累了。


  ??最後她以蜀越女帝的身份去到胤國時,楚驍華提出的條件無比公平且讓她有選擇的餘地,好似在下棋般公平對弈,正是因為這種公平讓她產生了某種懷疑,甚至是恐懼。


  ??楚驍華是布置棋盤的那個人,為了下好這盤棋這個男人已經想好了各種情況及其應對的措施,而她隻是一個半路出家的笨拙棋手。


  ??她猶猶豫豫不知如何落子的時候,對麵男人已經設好一萬種讓敵人慘敗的方法,而他會無比享受這個過程。


  ??西臨,北蠻,燕莾,現在輪到蜀越……胤國鐵騎去到哪一個國家,那個國家就注定要滅亡,仿佛宿命般的軍隊。


  ??她的眼中出現了一種空白,這份空白將蔡文軒身下溢出的鮮血變了牛奶般的乳白,漸漸周圍的空間也是白色的,如同她的一頭銀發般,她想在這份空白中找到寄托,可她看不見自己的手。


  ??此時她眼中的乳白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淡的熒光,像是夜空中的螢火蟲般,那是王息顯現的征兆,她在這份視野中看見了一片渾濁的天空,她還看見一扇百丈之高的金門,金門之外湧動著和這扇門同樣赤金的火焰,期間不斷被紫色的雷霆擊打著,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門。


  ??天門之內時不時出現金色的光影,像人一樣的影子,他們拖著身後長長的金虹來去自如,手中握著如他們周身般金亮的長劍,一劍既出,極長的劍虹激蕩入海,掀起數十丈高的海浪撲打沿海的黑石沙灘,海浪之高連灼日的光芒都掩蓋住了,這種常人難以想象的畫麵此時倒映在她眼中。


  ??她目睹這毀滅般的一切,鋪天蓋地的氣機席卷而來,氣機與氣機間翻滾交匯,王息,劍息,音息,自然之息,仙人之息,各種息互相吸附對方,演變出比起之前更高的能級,這是讓神佛為之震驚,凡人為之恐懼的力量。


  ??她看見了王朝與王朝之間像是流星般翻滾交匯,君王們握劍戰鬥,廝殺,死去,他們身下流出的鮮血匯聚成一條條血河,流向另一位王的腳邊,她隻不過是曆代諸王中的一個,看似萬人之上的蜀越女帝也和芸芸眾生般並未太多特殊,最後這條血河流到她的腳邊。


  ??在她腳下,是幾千年來諸王征戰廝殺流出的鮮血,她的魂靈仿佛離開了肉體,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呼吸的地方,她看著密密麻麻的軍隊在城下呐喊,如同樹下的螞蟻般鋪滿大地,她的視線穿過廣闊的大地,人間一切的生靈都在注視著她,他們的目光像是流動的漩渦般,有飛鳥,有麋鹿,甚至還有巨龍,巨龍在雲中翻滾著,龍尾在雲層之中若隱若現!


  ??她仿佛站在萬軍殺戮的戰場中,那些可怕的士兵廝殺著,他們甚至來不及進行下一次呼吸,頭顱便被敵人的刀砍下,那些在空中翻滾的頭顱,有的像她的母親,有的像她死去的手下,其中還有像她的敵人,甚至居然有楚驍華和楚鷹仰的,還有她自己的。


  ??最後她回到了那間透著光斑的宮房裏,她坐在床邊抱著懷裏的嬰兒,神情既虛弱又甜蜜,懷裏的孩子頭上有縷和她一樣的銀發,包子般的小臉軟綿綿的,她對著自己甜甜地笑著,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叫聲。


  ??“啊——”澹台寧素尖叫了一聲,隨即口中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哽咽,雙腳一軟,楚瞬召驚了立馬上前扶住女人的肩膀,她倒在楚瞬召懷裏,漸漸昏死了過去。


  ??楚瞬召的心頓時涼了下去,扭頭大叫道:“寧姨!寧姨!快來人啊,醫師!醫師在哪裏?!”


  ??他忽然聽見女人充滿痛苦的喃喃:“都是我的錯啊,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你們,我不配做這個女帝……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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