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會在地上看著你們
幾十位胤國士兵同時提矛指著柴龍豹，楚鷹仰提起鐵戟就要站到弟弟身邊，卻被蒙羽將軍攔下了。
??蒙羽臉上浮現了一絲苦笑，他們用幾百條人命帶回來的燕莾公主此時就要落到懷陵王手中他心有不爽，但這本就符合他們之前簽下的協議，可楚瞬召卻無論如何也不樂意，這件事情還是讓他自己來解決。
??似乎一時間，氣氛冷漠到極點。
??楚瞬召根本沒把柴龍貌放在眼中，囑咐兩位士兵護送公主上馬，撇頭冷聲道：“不送。”
??兩位士兵從楚瞬召手中接過公主，下一刻他們仿佛挨了一拳般後退了一步，手背上各自出現一根箭羽，鐵騎們驚呆了，而柴鱗漁則嚇壞般癱坐在地，楚瞬召轉身咆哮道：“柴龍貌你什麽意思，當著我們麵扇打公主，還傷了我們的士兵，你是想我現在殺了你嗎？”
??柴龍豹放下黃木大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對你已經足夠客氣了，別太得意了楚瞬召，燕莾不是你一個人打下來的，若不是我父親執意要與你合作的話，誰輸誰贏還說不定，若本世子殿下今日死在這裏的話，我父親明天就會率兵攻打安息城，為我報仇，信否？”
??“你！”
??“我最後再說一遍，把公主給我們，至於你們損失的幾百騎兵我們用一千輕騎給你做補償，這樣大家也好聚好散沒必要弄得那麽難看，我也可以安心回去複命了。”
??“我不會跟你走的。”柴鱗漁一字一頓，斬釘截鐵道。
??“聽見沒有，她不跟你走。”楚瞬息冷笑道。
??“我也不跟你走！你們都是妖魔！”女孩哭哭啼啼道。
??柴鱗漁這番話無疑讓楚瞬召丟了麵子，方才沉重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柴龍豹煩透這種孩子般的戲碼，沉聲道：“好好考慮一下，三皇子殿下，公主對我們而言意義重大，但對你而言算得了什麽？若是殿下缺女人的話我可以從王府中為殿下挑選幾十位國色天香的美人，讓她們去伺候殿下，最多再給殿下五百騎兵，不能再多了。”
??“女人？被你碰過的女人我都嫌髒，今日我就是要帶走她，如何？”楚瞬召抓住她的手腕，堅定道。
??柴鱗漁詫異地看著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她們國家的毀滅者，全然不懂為何他對自己如此執著，少年與柴龍貌之間的目光仿佛可以擦出電光，但他的怒氣更甚，仿佛自己對他很重要一樣。
??蒙羽策馬站到他們兩人中間：“我的都是為了燕莾最後的公主而來的，為何不能好好談談，協議怎麽寫我們就怎麽做，如今我們共同的敵人已經死了，你們是燕莾最後的王族，這公主我們會給你們的，何必拔刀相對？”
??“蒙羽將軍，不能把公主給他們，這家夥不對勁！”楚瞬召狠狠叫出聲來，蒙羽帶著勸誡的語氣對他說：“如今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沒必要為了一個女孩鬥得你死我活的，把公主給懷陵王府的人吧，他們本就是一家人，這件事情我們理虧，沒什麽好爭的，你要為大局著想，三皇子殿下。”
??楚瞬召緊緊抿著嘴唇，終於鬆開了手，看著柴鱗漁跌跌撞向柴龍豹的方向走去，心中說不出的絞痛，像是某一處坍塌了一樣。
??柴龍豹見楚瞬召終於肯罷休，點頭道：“明天我許諾你的東西會送去安息城的，放心吧，懷陵王府不會虧待她的，畢竟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
??蓮花郡主臉上浮現了一抹無奈，哥哥眼中的狂熱像是烈火般點燃了，她很清楚為何父親執意要哥哥將柴鱗漁帶回懷陵王府，處於自尊也好，處於目的也好，父親不願意楚氏皇族的人染指這個燕莾最後的王女，即便皇帝皇後死了，燕莾的公主也不能被胤國人帶走。或許沒過多久。她就會嫁給自己的哥哥，當懷泉下一任的懷陵王妃，父親就是在打這個算盤，把柴鱗漁納入家族之中，這一來有利於重新樹立他在燕莾遺民心目中的信心，隻要公主在手，沒有人敢對他說三道四，即便他犯下叛國的罪行。
??不得不說，父親的眼界看得很遠，他早就看出胤國人會打贏這場戰爭，若是他們懷泉如同奈離般拚死抵抗，或許如今的懷泉就是現在的奈離了，但轉念一想，若是懷泉沒有對胤國人臣服的話，會不會他們就守住燕莾了，皇帝和皇後也就不用死了。
??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用了，燕莾已經亡國了。
??“你不用跟我們走，你跟著他回去，這是父親的意思。”柴龍豹在蓮花郡主耳邊低語道，女人低低歎了口氣，終究是沒有露出反對的意思，柴龍豹有些欣喜看著那走到自己馬下的柴鱗漁，看著她大腿上的傷痕，心中湧現了一股無名的怒火，算了，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總之隻要她進了懷陵王府後，隻有自己可以在她身上留下傷痕。
??想罷他正了正臉色：“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隻要你肯乖乖的。”
??楚瞬召猛然轉身看著他，柴龍豹的目光在柴鱗漁身上流淌著，那雙粗糙的手反複撫摸她的肩膀，心中的不快如同火焰般升騰而起，這個小公主和她母親一樣，肌膚如同牛乳般柔滑白淨，身上依舊具備女人柔軟的線條，麵對這樣一個豔麗的小公主，連自己都有點心動，更何況柴龍豹這個花叢老手，公主落到他手中，這個男人還能忍多久？
??他不知自己為何對這個亡國公主那麽上心，或許她的眼睛有點像幼奴姐姐，看著她就好像蘇幼奴還在自己身邊一樣，其實他是知道的，自己最早喜歡的女孩並非那個嬌媚動人的蘇念妤，而是蘇幼奴，小時候他一度認為自己長大後就會娶幼奴姐姐。
??但他還是不敢看她的臉龐，這些天他經常會夢見那個躺在血泊中的皇後，或許是因為這樣，他對這個小公主有種無言的愧疚。
??他用一把匕首穿透了皇後的心髒，這讓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
??想到這裏，或許他應該把那把匕首給柴鱗漁，並且跪著她麵前請求她的原諒，他伸手摸向腰間，驚訝地發現刀鞘中的匕首不見了！
??他茫然四顧，忽然發現自己的匕首被柴鱗漁狠狠握著手中，但士兵的反應比他更快。
??“刀！世子殿下小心！她手裏握著一把刀！”
??雙手抱起柴鱗漁的柴龍豹大驚失色，卻已經遲了，匕首被她藏在寬大的宮裙下，她猛然將匕首往他的喉嚨送去，速度極快！
??“去死！給我去死！你們全部給我去死！”公主的哭聲淒厲無比。
??“保護世子殿下！”有人大叫，柴雄最先反應過來，抽出燕刀就要斬下公主握刀的右手，可是不知怎麽的，公主的身形宛如一團紅火，腰肢扭出不可思議的轉角避開的燕刀的斬擊，可重重落在地上，但她迅速爬了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匕首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柴龍豹抽出了腰間的燕刀，用力往她的身子刺去！
??“不！！！”有人叫了起來，聲音震耳欲聾。
??迅猛如龍的劍氣從撲麵而來，他側身躲過那可怕的劍氣，閉著眼睛順手直刺，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刀刺中了什麽，待他重新睜開眼睛後，惶恐地鬆開刀柄，險些從馬上跌落。
??謝寶閑想殺了他，蘇長青想殺了他，葉雲鵬想殺了他，很多人都想殺了他。
??無論那些對手如何強大，帶著多少人來，他都毫不畏懼，迎然而戰！
??此時長刀穿透他的手臂，刀鋒幾近貼臉。
??楚瞬召閉上眼睛拔出燕刀，丟在腳下一腳踩斷！
??此時此景。
??柴鱗漁呆滯地站在原地，手裏還握著匕首。
??楚瞬召重新睜開眼睛，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臂，沒有說話，鮮血滴在地上，紅得跟她身上的裙子一樣。
??“來人啊！三皇子殿下受傷了！”蒙羽最先回過神來，隨即楚鷹仰策馬衝鋒，一巴掌拍在柴龍豹臉上，望著對方從馬上跌落，額頭青筋暴跳不止：“你居然剛傷我弟弟！我一把火把你懷陵王府燒了帶兵衝進去把你父親和你宰了信不信？”
??懷泉騎兵們見主子受辱，立馬從陣列中衝了出來，將楚瞬召所帶的騎兵團團圍住，馬匹在慌亂中長嘶著，到處都是一片混亂，無數的人影在晃動，楚瞬召抓住柴鱗漁的手後退著，懷泉武士手中鋒利的燕刀在他麵前晃動著，他終於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伸出那條鮮血淋漓的手臂將柴鱗漁當在他身後。
??懷泉武士們畏懼著，柴龍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急促地喘息著，半張臉都被楚鷹仰打紅了，他抽出燕刀叫囂著要和楚鷹仰進行生死鬥，楚鷹仰握緊鐵戟放聲大笑，將王息匯聚於長戟尾部重重砸向地麵，震得柴龍豹倒退好幾步，身子失去平衡撞在騎兵身上。
??場麵徹底失控了起來，楚瞬召忽然舉起了龍雀劍，赤色劍虹直衝雲端，撕裂了層層黑雲！
??在場所有騎兵都倒吸一口涼氣，他們望著那長如紅龍般的劍虹，握劍的少年眼中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執著！
??柴龍豹看著那怪物般的少年，頓時一步也踏不去，身子僵硬地宛如石雕般。
??“柴龍豹！給本殿下記住一件事，沒有你和你父親我們一樣可以拿下燕莾！這片土地上一切的東西都是屬於我們楚氏皇族的，包括你的命！”
??字字如雷！
??眾人沉默了下來，四周隻有那劍虹撕裂空氣帶來的風聲。
??“你們都住手！”一直沉默的蓮花郡主打破了沉默。
??女人翻身下馬拎著裙子來到楚瞬召麵前，此時少年的眼中仿佛有刀光掠在她身上一樣，她按在楚瞬召的手上，示意他放下長劍好好說話，她看了被他抓得死死的柴鱗漁一眼：“三皇子殿下，若是您不嫌棄的話，就讓我來照顧公主的。”
??楚瞬召看了她一眼，女人的目光是如此真誠清澈，全然不像她那個霸道愚蠢的哥哥一樣，他放下了劍，點了點頭：“由你來照顧這孩子，你跟她一起住在安息城裏，不要回去懷泉了。”
??蓮花郡主點了點頭，從楚瞬召手中接過柴鱗漁的手，她摸了摸公主的腦袋：“你還記得我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當時隻有小貓那麽大。”說完她比劃了一個小貓的形狀逗逗她，希望能安慰這個悲傷的孩子。
??柴鱗漁撲進蓮花郡主懷裏悲咽不絕：“父皇死了，母後死了，柴郡哥哥和雲鵬哥哥他們也死了，都是這個人害的……我活不下去了怎麽辦……”
??她哭訴著：“我母後肚子裏麵還有我弟弟妹妹……你怎麽下得去手？你這樣的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瞬召如遭雷擊般看著她，紅了眼睛低著頭，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
??蓮花郡主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名為失望的目光，楚瞬召也不再辯解什麽，將劍收回劍鞘中，看著懷裏的少女漸漸嗚咽抽泣起來，眼中生出一股子憂鬱起來。
??楚瞬召翻身上馬瞥了柴龍豹一眼：“就這麽決定了，你妹妹作為懷陵王府的人照顧公主，從禮製上也說得過去吧，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注意，你想要女人的話，自己去買，想要公主或者皇後的話……用實力來證明。”
??“處決那幾個逃跑的貴族，我們回城！”楚瞬召看了哥哥一眼，胤國士兵們將貴族的腦袋按在地上，手起刀落，幾個人頭滾落在地，鮮血讓眾人看不清他們的臉。
??此時柴龍豹已經被嚇懵了，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楚瞬召這殺雞儆猴完全是做給他看的，柴龍豹隻聽見少年最後冷冷地說：“你回去告訴懷陵王今晚發生的一切事情，若是他想開戰的話，本殿下隨時奉陪，我們完全不介意燕莾今後沒有柴姓藩王！”
??胤國騎兵們上了馬，懷泉士兵們會意讓出一條站道，一杆杆鷹旗從他們頭頂豎了起來，留下身後一片被他們踐踏過的土地，楚鷹仰策馬來到弟弟身邊，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你剛才說話的樣子簡直跟父皇一模一樣。”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像父皇一樣。”楚瞬召嘟囔著挽起馬韁看著蓮花郡主所乘那匹白馬，柴鱗漁靠在她身上好像睡著了，口中喃喃著什麽，身後的騎兵們也在小聲議論著，仿佛是和這個燕莾小公主有關，同時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大多覺得自己對著小公主有什麽異樣的感情吧。
??楚瞬召策馬來到蓮花郡主身邊，將匕首塞進了柴鱗漁的手中，幫她握緊拳頭，蓮花郡主嗓音輕柔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她會適應過來的，給她點時間就好了，終有一天她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我不怕她不原諒我，隻是怕她不原諒自己，我已經往她母後心口插了一刀，不能在看著別人往她心口插刀了。”楚瞬召臉色蒼白指著自己的心窩說。
??“你是個好人啊，三皇子大人。”蓮花郡主伸手幫他順了一下被風吹歪的額發。
??“到現在為止我算個好人嗎？”楚瞬召自言自語道，柴鱗漁縮在蓮花郡主懷裏喃喃著，楚瞬召有些好奇地湊了過去，他發現公主一直都在重複一句話。
??“父皇……母後……小鱗漁很好……你們放心吧……我會在地上看著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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