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風與火之歌
葛平望著環繞在他身邊的光暈,將手緩緩貼在東皇鍾身上,此時此刻楚瞬召承受著被太阿劍貫穿身體的痛苦,劍柄在他胸膛反複顫動,而劍身已經沒入東皇鍾之中,為其補充多年缺失的神焰之力。
??與此同時,燕莾皇帝柴龍貌站在安息城最高的瞭望台上,望著風暴穀那邊傳來的刺眼金光,高興地手舞足蹈,像個瘋子般大喊大叫:“對!就是這樣!將胤國的軍隊給老子全部炸了!將楚瞬召和他的軍隊炸上天!”
??皇後望著儀態盡失的丈夫歎了口氣,低頭撫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忽然感覺一陣輕微糾痛傳遍全身,腹部中的嬰兒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來自遠方的毀滅,將恐懼的信號反饋給自己的母親。
??“不怕不怕!母後和父皇都在這裏……我們會保護好你的。”皇後眼神溫柔撫摸腹部,安撫那受驚的嬰兒。
??此時胤國鐵騎已經完全殺紅眼了,正在竭盡全力地朝著葛平的方向疾馳而去,花幽月再度圍殺而上的燕莾士兵團團圍住,根本無法支援被葛平抓獲的楚瞬召。
??她不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任由楚瞬召在戰場上大開殺戒,如今她距離楚瞬召有將近兩裏的距離,中間有一萬多的燕莾士兵在和胤國鐵騎混戰。
??“給我將那個妖人從天上射下來!救出三皇子殿下!”花幽月喝令道。
??弓弩手們冒著被燕莾士兵突襲的危險搭弓射箭,張開長弓對著葛平所在的方位瞄準,他們不擔心這個距離會誤傷到楚瞬召,他們可以確保射出的每一根間都紮進葛平的肉裏!
??“給我射!”花幽月下令道。
??數百根弓箭同時離弦,沒有所有人想象中的箭雨,每一根箭都匯聚著直線般掠向葛平,在這樣的齊射下他絕不可能活下,利箭會一根接一根紮進他的肉裏,直到他從天上落下!
??“恣意妄為是神佛的權能,接受死亡才是凡人的態度!
??葛平將手伸到東皇鍾上仿佛拿出了什麽東西,對著箭夭來襲的方向輕輕揮手,所有人都看見了一陣灼熱的波動從展開,以葛平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放射了出去。
??箭夭在紛紛化作鐵水消失在空氣中,即便如此那個波動尚未停止前進,將整片山穀的樹木都點燃了,黃破軍立馬反應過來拾起兩麵盾牌擋在花幽月麵前,熾熱的光如同大海上襲來的浪濤般,正麵擊打在盾牌上,將正麵盾牌燒得仿佛從鐵水中剛剛拿出來般,盾牌兩邊迸射著火花粒,何等可怕的高溫。
??待到火鳳消止後,黃破軍丟下盾牌,發現他們身邊那些沒有來得及防禦的騎兵連同燕莾士兵都默默地站著風中,渾身變成炭黑的雕塑,那道灼熱的風將他們從裏到外都烤成了焦炭,隻需要風輕輕一吹,他們的上半身便化作飛灰蕩漾在空氣中,下半身變成了血漿的底座,血液咕嚕咕嚕沸騰著,蒸汽四溢。
??“這就是神焰的威力!”即便被黃破軍的盾牌保護住,花幽月依舊感覺自己的肺部仿佛被灼燒般,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濃烈的血氣。
??“啊啊啊啊啊啊!!!!!!”楚瞬召感覺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流失,而自己就像被人按在砧板上的豬肉般任人宰割,他清楚地看著自己的士兵都在東皇鍾的威力下化作灰燼,強烈的屈辱像是烈火般灼燒他的大腦,葛平對著天空張開了手掌,與此同時楚瞬召身上的疼痛更加劇烈,焰流像是流星般墜向大軍之中。
??黃破軍再次舉起了盾牌為花幽月抵擋第二波神焰的來襲,老人將她死死壓在身下,免得她被神焰削去頭顱,而自己的後背卻像萬蟻啃食般鑽心地難受。
??“神啊!這滅世的火焰將會越燒越旺!”葛平揮動大袖,東皇鍾底部落下一道粗如合抱之木的火流,重重地墜入地麵。
??風暴穀的士兵中感覺到來自地麵的強烈震動,那道虹狀焰流深深打入戰場中央,與此同時大地仿佛被這道火柱點燃般,數十道火柱突破地表直衝雲端,仿佛飛龍吞吐龍焰般的壯觀,每一次吞吐火焰都帶著幾百名士兵的性命,這份力量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想象,也超出了軍隊布陣的極限,這是屬於神的的力量,隻有神才能終結這場災難。
??大胤鐵騎曾經自負地認為自己甲天下,而他們能對付的僅僅隻是天下,麵對這股超乎凡人簡直能摧毀國家的神力麵前,他們就像螻蟻般掙紮,隨時可能會在這場災難中死去,無能為力,無法掙紮。
??花幽月所攜帶的部隊在東皇鍾第三次釋放神焰後便化為飛灰,楚瞬召奮力為他們撕開的裂口在此時被雷鳴騎兵所堵上,而自己唯一能判斷他還沒死去的,便是那光焰之中慘絕人寰的叫聲,戰馬連同燃燒的人們在神焰的力量前驚慌失措,四處奔走漫無目的。
??花幽月站在戰場中,呆呆地看著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在她麵前化作飛灰,滾燙的血肉散落一地,一同在火焰中消失的還有他們的哀嚎,女人抬頭望著雲端上的葛平,那個似乎在那裏見過的白衣男人肆意地使用東皇鍾的力量,神色淡定,那眼神仿佛不是在屠殺萬軍,而是在打掃自家的後院般。
??而楚瞬召就被牢牢固定在東皇鍾上,她能感覺到太阿劍的力量源源不絕匯入東皇鍾中,為神焰的下一波釋放提供充足的氣機……她明白了,她終於明白燕莾人那一開始自殺般的衝鋒目的為何,就是為了將他們的戰場分割出來,不惜衝破他們的方陣也好,犧牲所有黃部隊的成員也好,就是為了將楚瞬召引到戰爭中……他們的目標一開始就是楚瞬召體內的太阿劍!
??難怪這些天在楚瞬召的幫助下,鳳凰琴音域的探查範圍甚至已經抵達安息城外的黃石灘,都沒有察覺到城中有任何跟鳳凰琴亦是太阿劍同源的力量存在,讓她一度懷疑東皇鍾是不是不在安息城裏,亦是被他們藏到什麽地方。
??現在看來,原來這東皇鍾內的氣機早已蒼白如紙,自己的鳳凰琴怎麽可能感覺到東皇鍾的存在,現在他們利用楚瞬召體內的太阿劍為東皇鍾補充多年缺少的自然之息,隨即借助東皇中本身的力量轉化神焰之息,最終化作天罰投放在戰場上!
??花幽月望著漫天如流星般落下的神焰,最終無力地跪倒在地上,雙手死死抓捏著鳳凰琴的最後兩根琴弦,如今的局麵,還有最後一種辦法可以解決光幕中的葛平,就是呼喚鳳凰琴裏寄存的神靈,讓自己變成容器讓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力量在她身體上,屆時她將會超凡入聖,根本不需要越過天門便能化作神佛般的存在。
??可要是自己真的那麽做了,自己就永遠不再是自己了,這些年她一直在和鳳凰琴中的魂靈鬥爭著,竭力不讓他控製自己,一旦神佛的魂靈完全接納了自己的身體,接下來他們會做的,或許就是對這個世界大開殺戒了。
??從極為漫長的黑暗中蘇醒,他們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毀滅!
??“花將軍,我們先避一避吧,三皇子殿下就在他手中……那家夥太強了!”幸存的斥候來到花幽月麵前急報著。
??“我們不能退!風鷹鐵騎就快來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解決那個妖人!他們不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麽!一旦他們從西坡的山脈抵達這片峽穀了,下場就會像那些士兵一樣!到時候我們就真真正正地全軍覆沒了!”花幽月揪著他的衣領咆哮著。
??此時神焰正在迅速摧毀他們的軍隊,反複撕裂著他們的方陣,燕莾人那所剩無幾八千人軍隊已經退到峽穀的後方,目睹著他們的毀滅。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如今他們已經可以見到安息城的輪廓了,決不能因為一個忽如其來的妖人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如果現在不殺了這個人,他們將會用東皇鍾的力量摧毀胤國一切的防線,胤國將會死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人!
??士兵們咆哮著衝了上去,手中張弓搭箭,對著他射出一道道羽箭,葛平望著他們低低歎了口氣:“平靜地接受死亡真的那麽困難嗎?”
??一道明麗的火流再次從他手上迸射而出,火焰摧毀了大多數的箭夭,連同那些射箭的人。
??但就在下一刻,一道白影破開雲層直接掠下,在雲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手中揮舞地的雙劍宛如,背後還背著一個劍盒,十二把長劍懸浮在身後,宛如白鳥的羽翼般挺拔似箭!
??“老師!”赫連元年在他背後大喊,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白衣女子忽然從夜空中出現,仿佛禦劍自千裏而來,她手中的利劍上流淌著金色的光芒,葛平注意到這個忽如其來的女人,左手沾染上了東皇鍾的光焰狠狠刺向女子胸膛,女子一個側身回旋狠狠斬中了葛平身前的東皇鍾!
??金色的光芒在半空中濺開,仿佛一朵金菊驟然盛開。
??女子從天而降接住了幾近赤裸的楚瞬召,楚瞬召睜開眼睛,望著女人站在一柄長劍上,將這個原本身陷必死之地的少年救下,楚瞬召睜眼喃喃:“關雎……你出來了?”
??“早就出來了!蘇念妤她們說你帶著軍隊去攻打安息城了,你不是領軍的人嗎?怎麽會搞得那麽狼狽……連褲子都燒沒了。”英氣少女臉有些紅了,側過頭不去看他。
??楚瞬召重重咳出一口熱血,望著太阿劍的劍柄漸漸從胸膛裏消失,語氣牽強道:“我盡力下次多帶條褲子來!”
??葛平毫發未損地審視麵前的少女,她體內的氣機運轉頗為古怪,除了維持人基本生命的氣機外,剩下的就是如同大江東流一泄前裏般的劍息,速度之快甚至打斷了東皇鍾釋放的進程,將楚瞬召順利救下!
??關雎此行可謂是機緣十足,正如楚瞬召所言般她順利地取下了劍雨樓第十層最後的兩把名劍——一把喚做“風起”,一把喚做“星魂”,她隻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打通了十層樓,原本她還想再挑戰一次的,當她對著第十層的劍雨樓閣主報出自己的名字和父親的名字後,閣主沉默了一會,讓她將那把他父親當年沒有選擇帶走的風起劍一同拿走。
??如今加上她在臨安城裏搜刮而來的名劍總共有十二把,都被她裝在劍盒中帶來靖南城了,在楚瞬召深陷困難之際,及時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關雎將他丟給前來救駕的士兵們,輕聲道:“雖然我救下了你,但我猜要是我不幫你解決麵前這個怪人,我們都很難走出這個山穀,對吧?”
??楚瞬召無力地擺了擺手:“你幫我解決掉他,算你第二次為我出手,你這筆人情債也快還完了。”
??“人情嗎?”她眯眼笑道。
??關雎雙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一劍蒹葭,一劍雎鳩!
??除了李長淵教自己的瞬擊外,他的劍術都是跟關長夜還有他這個女兒學的,還記得自己在處刑場上目睹關長夜力戰幾千劍蝗的情形,那才是絕世高手該有的姿態,而他的女兒一樣繼承了父親的風采,他很多次都看見少女在演兵台前揮舞雙劍,劍氣漫天衝皇城的情景,他也跟著少女努力地練劍,憧憬自己終有一天能和這對父女一樣,哪怕隻有一半也好。
??雖然葛平未和關雎交手,男人緩緩撫摸著通體赤紅的東皇鍾身打趣道:“這位漂亮的小姐,你沒有對抗東皇鍾的能力,真的要為楚三皇子死在這裏!”
??“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小姐,我叫關雎,是一位劍客。我從西臨來,正要去慶國,現路過燕莾,而你就是阻擋我去慶國的敵人!”關雎深吸了一口氣,握緊劍柄率先出手!
??“這可是神焰啊!凡人如何阻擋神焰的威能!”葛平放聲大笑,再度揮出極長的焰流射向少女,不愧是劍中王者太阿劍,劍身中蘊含的自然之息迅速補足了東皇鍾這十幾年來缺少的自然之息。
??那柄蒹葭劍驟然炸出一道璀璨光影,宛如海上升明月。
??她以極快的速度避開那道致命的光焰,在葛平身後的赫連元年瞬間出手,身後雙劍成大合劈勢,破開她的猛烈劍罡。
??千鈞一發之際身後的風起劍鏘然回旋,一劍斬向赫連元年的身軀,少年架劍格擋那柄行蹤飄忽的名劍,一腳踢向關雎的肩膀,被擊中肩膀的關雎身體後仰,身後漂浮的名劍驟然出擊,借此勢頭接住那柄被赫連元年踢飛的蒹葭劍。
??雙劍入手的感覺是如此舒暢,她手握雙劍身形倒掠而去,正好接此劍勢如同飛鳥回轉般以更快的速度攻向赫連元年,打得他連連後退。
??葛平雙手放在東皇鍾上,絲絲縷縷的金光如同狂蛇般盤踞在他手臂兩側,待到關雎將他手中的雙劍震裂之時,便已經一氣嗬成揮出數百劍,劍氣與劍氣之間的疊壓,她的劍氣根本不見絲毫減弱之勢,氣機的運轉愈發舒暢,肉眼已經很難捕捉到她的動作了。
??赫連元年連連敗退,兩人同樣是西臨劍術名家的後代,要知道赫連元年的父親赫連山雪和關長夜作為西臨為數不多劍術宗師之一,而赫連山雪也是被譽為“不輸劍神”的名號。而赫連元年此時的劍術和離開臨安城前已經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但麵對西臨劍神的女兒,他父親所傳授他的劍術依舊占不到上風,無論是體內的氣機亦是出劍的氣勢,麵前這個紮著高馬尾的白衣少女,她揮出的劍實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找不到進攻的間隙。
??更為可怕的是,她那越戰越強的劍意,他一直都在被動格擋關雎的劍勢,但父親跟他說過,一個人揮出的劍勢無論有多快,終有停滯的時候,就像一根蠟燭終有燃燒的盡頭,隻要他體內的氣機被消耗殆盡,但等他手中的劍被少女崩裂之時,他才猛然發覺關雎的劍勢根本沒有盡頭,快得驚人,快得可怕,快得殘忍!若她也是一根蠟燭的話,這根蠟燭的該有多長?任憑蠟燭的頂端如同升天的火炬般熊熊燃燒,依舊不見衰退之勢,火苗的長度就要觸碰雲端般,就像要把這片天燒穿一樣!
??花幽月忽然看見在騎兵的護送下,有個消瘦少年被他們身後的披風包裹著,送到她的麵前。
??在此之前楚瞬召麵無表情望著那離他越來越遠的戰場,而他已經看不見關雎的身影了。
??花幽月撲在他身上死死抱著他,楚瞬召剛想說些什麽,但對上那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龐時,他喉頭滾動了一下,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
??他伸出一隻手抓住花幽月的手腕,將臉緊緊貼著她心口上,仿佛要確定她的心髒還在跳動般,斷斷續續跟她說:“好多人死了……他們都是為了我而死的……我知道你在戰場的中央……我怕你也跟他們一樣死了,我才涉險去解決炮火陣的……這樣一來他們的火炮就打不過來了……可我還是太自大了……那些火焰殺死了好多人……我剛才差一點要死了……我該聽你的話留在你身邊的……他們都是因為我才死的……你別哭了,我沒事……就是胸口有點火辣辣地疼!”
??花幽月擦了擦眼淚,順手抹去他臉上的血跡,輕聲道:“我沒受傷,我的部下都在保護著我……反倒是你……你別說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們一起回家。”
??楚瞬召視線忽然飄忽了起來,但手還是死死抓住花幽月,哽咽道:“老師……我一點都不勇敢……我真的很怕死。”
??他望著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大口呼吸,拚命喘息。
??……
??……
??一隻白鳥翻飛到葛平的麵前,赫連元年手中的雙劍已經被她完全震碎,不得不逼退到戰場的後方。
??在不知道揮出多少刀之後,關雎的雙臂呈現金光蕩漾之勢。
??少女畫出一朵金色的蓮花。
??關長夜於天門前逆斬神焰,我關雎一樣也可以!
??葛平迅速轉化東皇鍾內的自然之息,關雎在隨時可能撲麵而來的神焰中載沉載浮。
??任憑金色的浪流在她身前濺出無數的光點,神焰匯聚而成的浪濤根本無法靠近她的身邊,而她也並非是用劍刃強行撕開神焰的,神焰的溫度可以燃燒這世間一切的金屬,而是將氣機纏繞在劍身上,空氣中傳來震耳欲聾的撕裂聲,關雎手持雙劍,妙目低垂,根本不畏懼憑空而來的神焰!
??一劍下去!
??璀璨的火星從劍身的兩側蕩漾而出,將少女照得宛如壁畫上的火神降世般!
??關雎以凡人之姿與手持東皇鍾的葛平正麵對抗,手中的雙劍如同風車般輪轉,她使用出來的劍術跟父親的完全不一樣,雙劍在金色的火光中衝天而起,無與倫比的速度加之天下無雙的霸道,神焰在她手中分崩瓦解,根本無法降臨在戰場上對士兵造成傷害,同時也無法對關雎的身體造成創傷,她就像是不怕火一樣!
??因為她是慶安龍仙的女兒,趙氏皇族的人身上都帶流淌的龍血,火焰對於他們而言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能激發她體內的血統!
??對於這件事情她甚至連自己的父親都沒有告訴過,比起關長夜的劍氣推神焰,她甚至敢讓神焰濺射在自己皮膚上,少女縱聲狂笑,笑得如此酣暢淋漓。
??她是西臨劍神和慶安龍仙的女兒,她身上有這兩位劍術王者的一切優點!
??她要做那天下第一的劍客!
??神焰到底還是被她斬開了!她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辜負她的血統!她憑借快速揮劍將所有的神焰清清空,在葛平的驚愕中,她一路斬殺到自己的麵前,身後的十二把飛劍形成鳥翼般回旋在她身前,她隨手更換刀劍繼續衝殺,身後的刀劍被神焰的殘流燒得熠熠生輝,她距離自己的位置越來越近了,這個少女就快殺到盡頭了!
??“我的天啊!你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這個怪物!”花幽月驚呼道。
??“我們不也一樣是怪物嗎,怪物和怪物之間,要有同理心。”楚瞬召在士兵的服侍下,穿好了內服和盔甲,帶著羨慕的目光望著雲端上的少女。
??花幽月本以為關雎會死在神焰之下,可眼見她就要殺到東皇鍾的麵前了!
??少女放聲大笑,十二把長劍在她身前高速翻轉著,將東皇鍾所釋放出來的光焰完全斬開,劍意通神!
??然而她沒有發現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燒毀了,皮膚下鑽出了細密的鱗片,隨著她的咆哮鱗片緩緩舒張,連同她的指尖也變得鋒利了起來,犬齒突破下唇,眼中帶著森嚴的金色,身上帶著龍臨天下般的威嚴!
??這簡直就超乎了葛平的想象,他仿佛見到了超乎自己知識之中的東西!
??那本該在神焰中死去的女孩,此時終於衝到自己的麵前,她身後的每一把劍都亮如融金,如同她的瞳孔般。
??與楚瞬召相比,她沒有那王息附身加之日出之血帶來的神威咆哮,出手之間劍氣滿人間的威嚴之態,也不像她的父親一劍湮神一劍鬼烈氣勢磅礴神鬼照殺的肆意汪洋,一劍下去連同巨龍的頭顱都能斬斷的霸道。
??關雎的劍術沒有太多的技巧可言,隻有快,也隻有快,快到讓對手看不清,快到讓敵人感到恐懼,快到能找到一切事物的弱點!
??這就是她最可怕的地方!
??這也是她能在一個月內打通劍雨樓的原因,並且劍雨樓閣主點撥了她兩招,讓她對於自己的劍術更是融會貫通般的領悟。
??世間本不該有如此快的劍!
??唯有刹那劍!
??這完全是神話之中才會出現的場景,關雎狠狠斬斷了葛平放在東皇鍾上的右手,鮮血湧在東皇鍾身上,就在關雎斬斷他右手的瞬間,給葛平的身體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他瞬間失去了對東皇鍾的掌握力,金色的光像是千萬條蛇般從他的身體裏衝出,東皇鍾的鍾身發出雷鳴般的聲音!
??緊隨而來地是雲端之上一場距離的爆炸!
??所有人眼睛忽然失明了,仿佛連同耳邊聲音都消失了,驟然而來的颶風仿佛夾雜著刀子,待到他們視野終於清晰之後,發現雲端上那抹冉冉升起的光暈是那麽靜謐美麗,裏麵所蘊含的力量,卻讓人感到戰栗。
??漆黑的天幕下落下一道道赤紅的光焰,仿佛漫天飛舞的螢火蟲般,將原本將近黎明天空照得深紅!
??天空仿佛在熊熊燃燒,東皇鍾最後釋放出來的光焰殘流,全部飛向了安息城所在的方向,小部分落在了風暴穀的後方。
??那些雷鳴騎兵們都驚呆了,
??隻見一道赤色的身影從雲端落下,沉重地落在楚瞬召麵,身後懸浮的十二把劍全部落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生機般
??關雎丟下手中的雙劍,緩緩站直後,身體驟然失力,雙腿一跪靠著楚瞬召身上,楚瞬召托著她的肩膀,發現少女赤裸的身體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鱗片,眼中的赤金一閃一暗的,嗓音虛弱道:“很難看吧……這就是我母親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楚瞬召用力地搖了搖頭,歉意道:“真沒想到你那麽厲害。”
??少女默不作聲。
??現在他們的軍隊已經不到三千人了,望著雲端上那抹抹朝著安息城射去的流星焰流,楚瞬召感慨道:“真是滅世的武器啊,燕莾人最後瘋狂到想要東皇鍾來毀滅我們……如今看來是自食惡果了。”楚瞬召接過士兵從廢墟中遞來的龍雀劍,聲音仿佛唱誦詩歌般輕盈:“今日過後,世界將再無燕莾這個國家!”
??楚瞬召望著那些蠢蠢欲動就要圍殺上來的雷鳴騎兵,他們的主帥已經在剛才的亂戰中犧牲了,燕莾藩王呂良心像他的士兵一樣咆哮揮刀,像個士兵一樣死去,而不是像貴族一樣躲在城中!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雄渾的號角聲,一聲接一聲的馬蹄聲出現在眾人耳中,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望向西坡的方向,整個戰場仿佛忽然安靜了下來。
??隻有火在燃燒。
??在晨曦的霧氣中,眾多黑甲們豎起潔白的鷹旗,其中一麵旗幟如同天上的浮雲般舉動,扛旗的騎士俯瞰著峽穀中的眾人。
??楚瞬召甚至出現了幻覺,他們已經死在戰場上了,這群來到他們麵前的騎兵仿佛不是風鷹鐵騎,若是來自雲端之上的眾神軍隊,他們從雲端上奔馬直下,來此戰場!
??“大胤風起!”有人舉旗咆哮!
??“鐵騎死戰!”
??騎兵們開始策馬衝鋒,從西坡下如同一線江潮般橫掃這片土地,漸漸形成一道無可撼動的鐵牆。
??風鷹鐵騎!全軍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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